夜里,霜气渐浓,客栈的窗不是太严,沈星醉起身,想用衣物挡住些风口。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铁链声由远及近,沈星醉不由得将窗轻轻打开一条小缝,朝下看去:那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披头散发,低着头向前走去,一根铁链,系在他们的左脚脚腕,发出塌塌的响声。是什么样的囚犯才只能在夜里被押送?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一道目光,一位囚犯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沈星醉的方向,别的囚犯好像也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都渐渐抬起头来。
沈星醉心里一惊,赶忙关窗,在寂静的夜里,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声。或许应该说......他们根本不是人......
因为,普通人不会没有瞳仁,而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布着黑色血丝的眼白......
片刻功夫,整条街都寂寥无声。沈星醉背靠着窗,可她还是能够明显感受到,有一道道目光在盯着她,那些目光似乎在笑,是那种渗人的笑。
“叮铃...叮铃...”
直到一阵铃声打破了这种死寂,凡是世家子弟都知道,这是引魂铃。
引魂铃,顾名思义,是招引邪物的铃铛。由一个生锈的铜铃和注入引魂者的灵力构成。凡是灵力越高的人,其招引的邪物越可怕。
随着铃声的响起,铁链拖动的声音又开始继续。沈星醉松了口气。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街道又安静了下来。
沈星醉回到床上,刚才的一刻历历在目,她一夜未眠。
经过几天的调整,所有人渐渐接受了沈家以不复存在的事实。但每当想到那一晚,心里还是会有刺骨的阵痛以及全身被麻痹的感觉。
沈星年不想看见她们就这样的继续消沉,隐藏起自己的难过,笑道:“姐,大伯还在九丘呢,等我们相聚后,就回霖州......祁家阿爹的烤鸡我还没拿回来呢,你说好不好?”
沈星醉心里淌过一股暖流,笑着点点头,她看向阿栎,阿栎正在抱着小娃娃一口一口的喂羹汤,这才突然想起,这小娃娃还没有名字呢。
“该叫他什么名字好呢?”沈星醉托住下巴。
“就叫夙白吧。”阿栎轻轻的说:“夙愿不负亦无白。”
沈星醉知道,这时阿栎的夙愿,是星年的夙愿,也亦是她的夙愿。过了殷都,便可直达彦烑,到时候,一切的因果都会解开吧。
沈星年买了些上路的干粮,一行人继续匆匆赶路。
走到与彦烑交接的树林,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走吧。”沈星年点起一个火堆,背靠树坐了下来。
沈星醉则找来一些干草,铺在地上,阿栎缓缓地把熟睡的夙白放在上面。只有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圈的土地,天色浓得透不过一丝星光。
夜色沉沉,就在半睡半醒之间,沈星醉又听到了铁链的声响,她猛地睁眼。同样,沈星年和阿栎也站了起来。
在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盏孤灯摇摇曳曳,有风吹过,是沈星醉在霖州从未感受过的阴冷之感。
沈星醉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引魂。
“快走!”说罢,她想带着他们速速离开这片树林。但一转头,却看见前方有一个提着灯的身影。
那人缓缓转过身,黑色的斗篷看不清他的面容:“我是来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