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资料:《拿破仑传》德.路德维希著。章节改编。)
拿破仑顶着七月的烈日,在波河平原上。这些日子极度忙碌和紧张。
他已经给夫人约瑟芬写了上百封信,希望她尽快来到他的身边,以缓解他焦虑的心事,温热他孤冷的心灵。只要她在,黑夜不再。
他享受她可爱的醋劲,她的一举一动充满魅力,都能够一再点燃他心灵和感官的火焰。
“何时我才能不在操劳于公务,沉浸在只有你我的日子,除了爱你,我什么事也不用做。”拿破仑的信里如是写道。
而回复寥寥无几,仅有的珍贵回信,也只是敷衍的冰凉字句:你这个人好奇怪啊。
抑或,她会找各种理由推脱,迟迟不肯抵达混乱、肮脏的战场,来到他身边。她不愿与战场的一切为伍,更享受于酒色。
他忙于战事,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她则忙于参加庆典,接受人们的颂赞。但两个人都觉得生活单调:他是因为她离得太远,她则是因为他靠得太近。
这个贵妇出身的夫人,对他向来冷若冰霜,她之所以嫁给了他,可以说是奔着他的名望。一人升天,仙及鸡犬。
她虚荣的日子,亦如婚前一样,不能离开俱乐部的贵族们,而后,也不能离开拿破仑这个新任丈夫在前线的胜利间接给她带来的荣誉庆典。
然而,这个搔首弄姿,玩弄感情的女人,偏偏深得拿破仑心爱。深入骨髓,透彻心扉。
“你必须在我的身边,在我的怀抱里!快,飞过来。给你一千个热吻。”
“亲爱的夫人,赶快给我写上四页,用可爱的话语给我带来快乐和幸福。我希望不久就能抱着你,用百万个赤道般滚烫的吻把你覆盖。”
“是哪个了不起的情人占用了您所有的时间,不让您给丈夫写信。”
“你的信冷冰冰的。”
“我不爱你了,你又老又丑,一点没脑子。”
“我讨厌女人。”
“我错怪你了,而其实是你病了!爱情夺走了我的理智,而且我再也无法将他找回来,请原谅……请写十页信给我,只有这能给我安慰……你知道,我绝不能容忍你身边有情人否则我会立刻将他撕碎。”
……
他的字句从热烈到失望,到自责,爱得一塌糊涂,爱得矛盾至极,爱得险些乱了阵脚。
“将军,我们必须打。”一个士兵紧急来报。
拿破仑顶着红羽帽,身披蓝色礼服,一如既往的绅士。他脑子或许在想,若此时此刻,心爱的女人在身边,这身得当的装扮,该多有远离战场,抛却一切的双人宁静幸福呀。哦!可恶的心里怪。眼前的战事,已容不得他再这般惬意遐思,必须换上战袍军靴。
虽然在家里丢尽颜面,但不努力克制情感,明天则可能在战场上声誉扫地。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不值。
他是个想要统治世界的人,却无法降服一个女人。
他敢于对国王们发号施令,却畏惧于心爱的夫人约瑟芬。
哪怕他用自己的赫赫战功凸显自己的威严自信,她也无动于衷。
拿破仑快要疯了。
然而,军中发生了士兵自杀事件,他却向部队宣导:军人应战胜感情的痛苦和忧郁。
这又不得不说:是一个男人、一位战士应有的理智。
天黑了下来,茶饭不思的拿破仑,脚下的军靴跺来跺去,时不时看看地图。他在思考怎样过一条河流。
在士兵们看来,主帅是在思考作战计划,却没人能够剖视那个爱河横亘的脑子和向来骁勇无畏却情丝缠绕的雄心。
他在感情里失足,也在战场上失去了勇气。他稍有的胆怯退缩,或许险些将士兵们的命当做情感炮灰,葬于他失足的爱河。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战败了。在危难之际,拯救了他的,是脑子里聪明的谋略,而非那个女人。
死里逃生的拿破仑班师回米兰,这个之前被他刚征服的国度里,正住着他这些日子里千呼万唤的那个女人,夫人约瑟芬。
一下马,拿破仑便冲向约瑟芬的住处,然而扑了空。这个女人已无影无踪,一定又在哪里晃悠,参加一个个虚荣的聚会。
“我的过错在于大自然没有赐予我拴住你的魅力”拿破仑终于释怀一笑,“一个你不爱的男人的不幸,你不必关心,而我的命却是爱你……”
身心俱疲的拿破仑眯着眼睛,捏着太阳穴,双腿趴开。
体内两股气息在冲撞。
灵魂释怀的那股能否战胜一再迷途的那股?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向来的冷落和往时或是此刻,他满脑子幻想出她在勾搭着别的男人……
拿破仑彻底入魔了。
“所有人都乐于向你献殷勤,不幸的只是你的丈夫。”拿破仑咬牙切齿的这么一句,终于痛定思痛。
他恨约瑟芬,更恨女人!
捉拿约瑟芬!!!
一时间整个米兰城风声鹤唳。所有女人都被逮捕到街上,镣铐锁链将她们连成线。
一个身材矮小的军官,驰骋着他嘶鸣的战马,在一轮明日下,那副佩剑闪耀着胜利者的光芒。
他正是拿破仑!这个要征服世界的男人,在被一个女人践踏之后,此刻仿佛重拾了尊严。他可以践踏脚下已经征服的一切,城市、金钱、地位、女人……享之不尽的战利品。
“报告将军,夫人……约瑟芬已经抓住,请您发落。”
约瑟芬戴着镣铐来到拿破仑马前。翩跹的长裙,婀娜的步态,多么魅力四射,多么勾人心魄。拿破仑竟已毫无怒火,直直俯视马下的约瑟芬。心动大于征服。多日的不见,他魂牵梦萦的约瑟芬竟比每日苦思的那个形象更楚楚动人。
拿破仑像个幼稚的少年似的,却又毫不理会满大街被捆绑的女人、民众和将士们诧异的眼神。
“放肆!跪下!”
约瑟芬大吼一声。
拿破仑从马上翻滚下来,踉跄的跪膝送到夫人约瑟芬面前。
……
拿破仑在半梦半醒间的群笑声里醒来时,发现之前趴开的双腿膝盖已经贴在了地上。
营里营外,是现实里将士们的笑声。
拿破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轻柔一下太阳穴。
士兵来报,那个贪恋酒色的不爱自己的女人尚未找到。
想起此时此刻,她或许在哪个可恨的了不起的情人怀里,他就恨不得屠城。
但作为一个屡败屡战的将军,一个饱读史书的,崇拜着普鲁塔克笔下的英雄勇士的男人,理智再次将他拉回防线。
施恩布德,是他对于每个征服地的策略。竟险些为了一个女人动了杀念!绝不为一个女人毁了一座城。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爱上一个做作又不爱自己的女人,风和雪都吹向了自己。
但理智的拿破仑,又重整旗鼓,轰轰烈烈进军他人生的下一个战场。
每个战场上他都深谙人心,克制情感,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