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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栖息

自行车,公交,火车,地铁,轮船……

郁闷的时候见到的每一种可以远行的工具,思绪就会飘向未知的远方,会有什么?对我来说,更多的意味是,能够在喧嚣里诗意栖居。栖息在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大学毕业典礼前,兴致大发,和车队的一帮同学租了车开去海边露营,烧烤,喝啤酒,真心话大冒险,神聊海吹,放荡不羁,尝到自由的甜头后,毕业的一两年里大家在群里反反复复地提到要组队去西藏,说人生不止眼前和苟且还有诗歌和远方,趁着年轻,趁着没结婚,赶紧去一趟,最好是自驾游,于是群里发了一通自驾游路线方案,要么说想去大理,没准还会邂逅谁。结果正如群里发的调侃图,旅游前一群狗挤在一起,真要打算旅行出发时,只剩落单狗一只。最后真正实现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

那是一群毕业生骨子里“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想到工作时间易被捆绑,来一次自由奔放的狂欢。甚至想过集体辞职去西藏。可多数人最后的狂欢是,加班,加班,加班,加到天昏地暗,公司所谓的五天八小时多是假面,更别渴望节假日能正常放假了。朋友圈里那些看似财务自由的亲朋好友,到处旅游,吃喝玩乐,畅快不停,虽然绝大多数是伪精致,却也往往会激发我们的向往。

在喧嚣繁忙里每个人的情感都需要有所栖息。

就拿熬夜来说,所有人都知道熬夜的坏处,都能举出几十几百条。但是大部分人明知故犯,像智者一样劝别人,傻子一样损自己。不管下班早晚,玩着手机就到了凌晨以后,其实也只不过是翻了翻朋友圈,刷了刷微博和各种视频,时间就过去了,当然不可否认也有部分人做的是纯粹的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而无论哪一种,其目的或许更多倾向于个人时间空间的独享。

我个人因为行业问题天天下晚班而迫不得已,十一二点,一两点甚至三四点才下班,朋友劝我保重身体,是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拼命是为了买个金棺?但我哪怕下晚班也无法很快入睡,总觉得白天缺失了太多个人的时间和空间,有时候看看书,看看想看的视频,或是写写东西,这样才觉得挽回一些。

曾为了逃避焦头烂额的工作,我特地请了个长假,用远行道别忙碌里的负隅顽抗。

做个采风的背包客,来一次个人乘船旅行。

第一次坐轮船,在船上忍不住打开手机录制行船泛起的白碧交错的海浪、远去的楼房和山脉。

海天合围之中第一次觉得地球是圆的;

阳光映照着海面,水光潋滟晴方好;

海中的半岛云来雾绕,诡异又仙气;

跨海大桥宛若苍龙渡海,威严壮阔;

行船之间每一次相遇,都像一场美丽的邂逅,彼此之船,旅人之间相看两不厌;

航标漂浮动荡,在苍茫之中引航,延伸至憧憬的远方。

梦想满仓,满载希望。

沿途的风景排挤了我所有烦乱的思绪,留下的是一片安静空灵的世界。

停船靠岸,坐上公交。

公交车在沿海柏油公路上的清澈感很强烈。路两旁高大的棕榈树,过窗的海风,耳畔拍岸的海声,闲适的游人,这一切都恰到好处。

海天合围的周边世界,因为有了船,有了公交,有了隧道,还有跨海长桥,令人感觉世界四通八达,畅通无阻,不担心无路可走。瞬间泛起梦想的涟漪,燃起心中的希望。

陶渊明说:“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既然是自己愿意让心灵为身体所左右,为什么还惆怅而独自悲伤呢?

但我们总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的。我们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或许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但使愿无违”这样的世界。世界纷纷扰扰,我们只能在心底给自己留一片天,安静地端坐在那里,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

我喜欢清晨的书店,安静纯享的时光;也喜欢“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傍晚。

我喜欢入夜的烤摊,有酒作伴,有友欢畅;也喜欢“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深夜。

我觉得那就是我的小世界,足够。但我的世界也不总是能够被理解。

因为爱阅读,脑子里时常蹦出一些观点发在朋友圈,因为爱音乐,经常用唱歌软件录歌,朋友们说我文艺。有的语气是羡慕,有的则是嫌弃,尤其是女孩,觉得一个男生怎么比女生还敏感多愁,觉得文艺即多愁伤感。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为此感到困惑,感到痛苦,想过解释、反驳。文艺青年真的是一种奇葩生物吗?直到我明白了“高敏感是种天赋”,开始以新的角度去看待文艺这件事情:

阅读,是一种不刻意的张力,让喧嚣的日子诗意栖居;写作,是一种情感表达,自我沟通,让自己做个对生活更敏感的、有情怀的人;孤独,是更深刻的自我成长。

我发现文艺地表达所见所闻所感,是我情感栖息的唯一方式。

我从一个看书会犯困的学生,变成一个宁可花钱多买书也不愿为自己买衣裤的阅读爱好者。

繁杂的工作间隙,我往往会因为表达了某些观点而心胸舒坦,觉得透了一口闷气,觉得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有所依附,眼前一切都不那么糟糕。经常听着音乐,想象着当中的画面,时而悲伤淋漓,时而温馨烂漫。

开阔心胸、分享心得最好的方式,莫过于阅读、写作、享受音乐。

自行车,公交,火车,地铁,轮船,若尚不能抵达远方的星辰大海,我们就在心中创造一个世界。

电影《大鱼海棠》里有句感人的台词:“这短短的一生,我们最终都会失去。你不妨大胆一些,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也许我们现在过着朝不见晨阳夜不见月光的日子,但并不妨碍我们心之所归,让心灵有所栖息: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心之所向,无畏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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