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达对宁黑表现出来的态度有些奇怪，他看宁黑，觉得对方应该不是什么被迷惑了心智的人。
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极为极端自我的人，不可能会为了其他人而牺牲自己，这样的人甚至不会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理念而去让自己陷入一些不必要的利益损失当中。
是还没吃到苦头，所以在这里装模作样么？
王达念头转动，一个眼神，边上就有人开始翻动那放在炭盆里面烧的通红烙铁了。
宁黑目光沉静。
竟然事情落到这个地步，想不吃点苦头是没指望了。
“你是个聪明人，这些苦头可以不用吃的。”王达望着宁黑说道，眼中满是威胁的颜色。
宁黑没有作答。
而王达也不再客气，通红的烙铁按上来。
剧痛袭来，即使是宁黑也发出了惨叫，不过也只是惨叫，其他的话语他也没多说。
王达见状，摇头。
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为魔头这般死心塌地的人，何其愚蠢。
就在王达对宁黑准备严刑逼供的时候，那边金九也发现了自己安插下去的两个眼线被人打死的情况，班房几个捕快平时间各有各自负责的业务，并不相通，那眼线也是各自发展的。
所以金九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安布的两个眼线没了。
看着那两具尸体金九面色露出一些可惜之色，不过宁黑也被抓起来了，这两个废物也算是死的其所了，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干就被人弄死了。
“拖去烧了罢。”金九说了一声，转身回了班房，接手了王达盘问宁黑的工作。
宁黑被上了几套刑法，一副要死的样子。
微睁的眼睛见到了新的行刑官，见到是个年轻许多的，心中暗动。
“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很想抓住那魔头？”宁黑出声说道，声音有些虚弱，但是依旧平稳。
金九看着狼狈的宁黑，面色阴沉，却是似乎不想说话，不止不想说话，似乎还想动手。
“呵，你都不和我说话，怎么能从我口中套出情报来。”宁黑似乎是讥笑着说道。
金九面色不变，依旧阴沉着，不过似乎是觉得宁黑说的有道理，也终于开口：“诛灭魔头本来就是我等捕快职责所在。”
“是这样么，没想到你们还挺尽职尽责的。”宁黑笑着说道。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世界的官府，以为在这种落后生产力的社会环境下，官府都是无能的代表，而现在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金九闻言没有回话，而是给宁黑上了夹棍。
夹棍滋味不好受，宁黑惨嚎了几声，不过随后他的思维却依旧清晰，并没有被酷刑混乱。
“你们老大说，你们经过调查确定了我和魔头勾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确定的，难道是通过询问得知我杀了人，又或者是得到了什么确凿的铁证，能和我说说么，作为交换我说不定会透露一些我所知道的线索出来。”宁黑说道。
“刑讯逼供只是一个手段，只能对付一些蠢货，你为什么不试试聪明点的办法。”宁黑说道。
“既然一条路走不通，那么当其他路径出现的时候，为什么不试试呢。”宁黑继续劝说到。
金九眉头微皱的看着宁黑，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对面的这家伙很危险的感觉。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紧接着又给宁黑上了几套刑罚，宁黑该惨叫惨叫，但是叫完之后依旧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金九见着似乎肉体上的折磨已经没办法对这家伙的精神产生影响了，便终于停了下来。
“鬼仇帮的赵天已经将你供出来了，人是你杀的，尸体去向的山神庙也已经确认是魔头的老窝，这还有什么好疑问的么？”金九说道。
“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你们觉得我有那个能力么？”宁黑说道。
金九沉默。
这一点他自然清楚，宁黑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刚凝聚周天灵符的武道萌新，在他看来确实是没有那个能耐去杀那么多人。
“而另一个什么尸体，什么山神庙我完全不知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么，为什么能牵扯到我身上，能和我说说你们将我关联进去的逻辑么？”宁黑问道。
“作为最终利益得者，一个是你，一个是那魔头，这点你有什么好说的？”金九说道。
“什么最终利益得者？”宁黑似乎有些古怪。
“是赵天给我送过来的那些银子么？”
“我只是那天动手打了那两个小混混一顿，然后就成了那个鬼仇帮的老大，还是那赵天自己跑过来找我，让我当这个老大的，之后那赵天就时不时给我送银子和女人过来，当时我修炼正缺钱，你说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接受下来啊。”宁黑说道。
“这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哪里苦修，顶多和几个女人睡一下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宁黑说道。
“我只是一个拿钱不管事的挂名帮派老大，我只是挂名的，管事的是赵天，你们要线索应该是去找赵天那家伙才对。”
“恩，我猜猜，前一段时间赵天就不来我这里送钱了，难道是跑了？”
“所以正主跑了，隔了这么久你们就把我给抓了过来？”宁黑突然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对方，说道，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金九心中一突，逻辑被宁黑一搅合，似乎开始有些清晰。
“我倒是觉得你们该去找找赵天那家伙，远比在这里折磨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挂名老大来的有用。”宁黑说道。
赵天已经死了，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是被那魔头弄死的，金九想到这点就有些烦躁。
不过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那你今天上午在哪里？”金九盯着宁黑质问道。
“我钱用完了，所以到鬼仇帮的老窝去了一趟，不过哪里已经变成什么金蟾帮的驻地了，我没拿到钱，就到北大街去转了两圈。”宁黑说道，表情坦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你去北大街干嘛。”金九眯着眼睛问道。
“有人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去那边转一圈，我见到有银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去了一趟。”宁黑说道。
“你杀了黑狼帮老大，叶修。”金九说道。
宁黑像是愣了一下：“你在说笑吧，我没有杀人，我就是在那边转了一圈。”
“黑狼帮的人都说是你杀的人。”金九说道。
“我没有杀人。”宁黑说道。
金九看着宁黑，而宁黑目光沉静，表情认真，一副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这让金九眼中闪现过一丝迟疑，而宁黑则是恰好捕捉到了这一丝迟疑。
“我没有杀人，但你们却将我绑在这里施以酷刑，这就是你们的职责么？”宁黑说道。
金九闻言见到了宁黑身上那一片狼藉，目光有些波动。
“我觉得你们应该换个思路将事情重新整理一下，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些无用功。”宁黑又说道。
金九没有说话，不过随后却是没有继续严刑拷打，而是将宁黑丢在哪里，转身往外面去了，宁黑估摸着是去找上头议论了，只是宁黑预估结果可能不会太好。
要准备跑路了么？
目光扫视过跟前几个气息不是很强，应该只是普通人的班房杂役，宁黑心中开始盘算。
那个捕头看着就不像是个会听人话的家伙。
虽然让这个捕快去说，可能对方会听，但是绝对不会就这样轻信。
将命运交在别人手中并不是宁黑的性情，不过当逃犯宁黑也不想，那样会让他惹上很多麻烦，很多事情也会变得不方便。
晃眼，三天过去，宁黑终于被松绑，丢进了监牢当中，开始了他的蹲大牢生涯。
“赵天死了。”金九对着宁黑说道。
“所以你们线索断了么？”宁黑无所谓的坐在哪里说道，他已经决定越狱了，他没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耗着，大牢里面可没有让他继续苦修变强的条件。
“你似乎很聪明，也很冷静。”金九看着宁黑说道。
宁黑耸耸肩。
“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们或许能放了你。”金九说道。
宁黑闻言挑了挑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什么。
念头转动，宁黑最后决定试试，从他的视角来看，自己纯粹就是遭了无妄之灾，他是个好人，不应该遭受这些酷刑，也不应该遭受这种牢狱之灾。
而那个所谓的魔头，应当是赵天那家伙卖尸体时候恰好撞上了，然后倒霉的牵扯他这里来的。
“你们为什么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比如说，意外，我和那魔头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连赵天，鬼仇帮都和那魔头没有任何关系，而是被牵扯进来的倒霉蛋。”
“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既然一条路走不通了，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思路呢，万一就走通了呢，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是很戏剧的，你们这些办案人员应当有这个经验和觉悟才对，很多现实都比常识，正常逻辑要离谱的多。”
“毕竟人不是神。”宁黑说道。
金九皱眉，她觉得宁黑就是在说屁话，是在狡辩，为自己脱罪，但是宁黑认真的看着她。
“如果原先的思路注定是错的，那么走到死都不会得到正确答案，认识到了错误就该去改变才对，而不是继续一头撞死在石柱上。”宁黑继续说道。
金九皱着眉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监牢，心底却在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宁黑说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