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可能不会变得更好,但你可以。”
“卡!”
第三次NG,导演黑着一张脸从监视器前面站起来,“姜橘颂,你要看着林深的眼睛,你往地上看算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导演。”
“你到底谈过恋爱没有?”
姜橘颂一时不敢说话,两只眼睛死死的扣着脚下的水泥地,“先休息,找一下状态,林深你带她一下。”
“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睛。”林深让姜橘颂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就看自己的眼睛,她慢慢的抬起头,那一瞬间在她的眼底,林深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心口一时痛的明显,两人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只是各自在各自的思维里面活着。
“听过那句话吧,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嗯。”
“讲台词的时候就看着我的眼睛,控制自己不要低头,把握住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情绪。”姜橘颂点点头,一个人缩到角落里去酝酿那份喜欢。就算是没有谈过恋爱,青春期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是有喜欢过一个人的。
林深又开始看着外面发呆,他是真的在想念一个女孩。只是星空已暮,故人如何才能,回来?
重新拍的时候,林深将那份遗憾拿捏的很好,同时也带着姜橘颂入戏了,“不错,很好,影帝就是不一样啊,好啦,手工了。”
林深没有去理睬身边的女孩,跟在助理后面走了,“都表现到这个层面上了,当初干什么还要分手?”杨林一面说着一面将围巾和帽子递给他,示意他戴上。
林深没有说话,坐在车上,车窗上的雾气将外面的一切都挡住了,也挡住了他曾经青春时候的所有样子,总有一个人的离开,带着自己曾经最美好的样子,“你的脚,该去医院复查了。我约了医生,这周周六。”
“她的追悼会是什么时候。”
“这周周六。”
爱和最爱永远是有差别的,“你,要去吗?”杨林问坐在自己身后位置上的人,扭头问身后的人,但是他没有说话,头就靠在窗户上,他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在流泪。车子慢慢的开离片场去酒店,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在下雪。
“苏老师,下课啦。”
“嗯。”苏余温收拾好讲台上自己的资料,“有事吗,郑老师?”
“这不是还想你去看看那几个学生,导演定了两个,现在要在他们两个里面选,你等下有事吗,一起去看看?”
“你们是专业的,我顶多业余,去了也没什么意义。”苏余温抱歉的笑了笑,“还有我晚上有约,不好意思。”
“哦,没事,那你现在就走吗?”
“对,他来接我了。”她指了指手机,郑杰罗面上有些被拒绝了之后的尴尬,看着她离开教室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其实没有人来接她,走出校门的路上看到许多情侣,好像在自己开始读书的时候,她也向往过在大学的时候谈一场恋爱,然后运气好的话,就可以在自己毕业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家庭,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大门口的大屏幕上每天都在放鸡汤文,这天难得的放了一个问句——真实的你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经意瞄到那个问题,她愣了片刻,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解放路八十八号。”
车子慢慢开进老城区,摒弃了浮华和夜晚的霓虹灯,冬天的夜来得太早,昏黄的路灯平静的铺洒在那老旧的水泥地上,她下车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雪,撑开伞从巷口走进去,她走到那不长不短的小巷尽头,“清安。”她收了伞,顺手把伞放在门口的伞架上,推开那木门进去,那扇门就像是一个时空的穿越。
轮椅上的人听到门口的动静,用手拨动轮椅让它转过来,同时打亮前厅的灯,看到面前的人脸色不是很好,她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着的红枣桂圆汤递给苏余温,“喝点,暖暖身子。”一面示意她坐下。
进门之后她就没有说话,靠着壁炉,大概沉默了五分钟,她站起来走到画架前面,上面是一副还没有完成的夕阳图,“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风格的画了?”
“尝试而已,就是画不出我想要的感觉。”沈清安到她身边,“或者,我现在的心境还达不到。”
“因为还年轻。”苏余温语气极其平淡,好像一切都没有波澜,外面的风吹得窗户在颤抖,沈清安用遥控开关将窗帘拉上。
“你变得太多了。”
“这是你今年第三次说这话。”苏余温坐在位置上,慢慢的喝完手里的红枣桂圆汤,“改变也正常,我总不可能永远都是大一时候的样子吧。”她嘴角的那一点苦涩,就像是黄连留下的。
“你好像被磨平了棱角。”
苏余温微微挑眉,靠在椅子上,“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看到大屏幕上一句话,说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我就突然想到以前,就有一种结痂了伤疤被撕开的感觉,所有的歇斯底里好像都是为了曾经太阳下面的一个笑容,但真的太远了,远到缥缈。”
“曾经的日子确实透明到发亮。”沈清安将自己温热的手覆盖在她冰冷的手上。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真实的我阳光活泼,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冷漠,甚至于无情。”苏余温看着沈清安的眼睛,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底有浅浅的雾气,“好像日子已经脱离了我曾经预定的轨道了。”
“顺着轨道走的,那可不是人生。”
“我周六要回一趟音木。”
“和顾柯一起吗?”
“嗯,”她的目光连焦点都没有,“之前乔伊她们班的班主任去世了,数学老师也退休了,回去看看自己高中时候的班主任,估计也快白头了。”
“她的追悼会你不去了?”
“不去了。”苏余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徒增伤感还一时排泄不了。”
“你就是想的太多。”沈清安到钢琴前面,黑白键下面的音符似乎在让一切渐渐归于宁静,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多,贝多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