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街上扭秧歌的乡亲们一度停下来，十分同情地望着马成功与康淼淼这一幕，倒不说二黄瓜怎么怎么了，蹲几年监狱了，很替马成功与康淼淼抱不平。马成功些许诧异，看曾姗姗不在街面上，忙与康淼淼的男人说了句什么话，把康淼淼送上车，回至家，爹爹哼了一声回至堂屋去，曾姗姗似换了个人，十分喜悦的心情一落千丈，降至冰点，坐堂屋东间小床上。马成功望一阵，搭讪了句话说：“你喝水吗，我给你倒水去。”
在曾姗姗感觉里，那淼淼的孩子要马成功抱，肯定有血缘关系了，有血缘关系自然有种亲近感，马成功自知理亏，才说话如此没底气。俨如刘兴扔那红坎肩儿时站在自己身边了，说声：“我不渴！”接下来一声冷笑问：“与你情人终于见面了？”
好生替康淼淼与自己惋惜的马成功有话说不出口。
曾姗姗又问：“那孩子咋像你的孩子呢？一见面儿喜欢你来抱？”
马成功虽一头雾水，吃惊地说：“这是哪到哪的事儿呢？什么终于……我只是个学生，咋会像我的孩子呢？如若是我的孩子或许没有你曾姗姗来的机会了。人家康淼淼回娘家串亲戚，我们仅仅是，仅仅是说了几句话。”
曾姗姗好生感叹说：“为什么不接着叙一叙？你们十八户村的人啊！”
马成功说：“我们自小一块儿上学，只是见面说说话，值当那样吗？曾班长，咱这样说吧，‘任凭那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饮！’人家结罢婚了，其实我们啥事儿都没有，又被你认为成事儿啦！”
曾姗姗说：“这大过年的，你嫌我说那丧气话，难道你不说丧气话？我们成就成丶不成就毕！不成就掰，你马成功不是贾宝玉，我曾姗姗更不是那林黛玉，这不是咒我死么？”
马成功自感语失，说声：“对不住。”停一下扭身出屋，真提过暖瓶来，倒上水。曾姗姗面壁而躺在窄窄的小床上。
在曾姗姗感觉里，情人眼里出西施，有层窗户纸没捅破，若捅破或许那孩子真喊马成功“爸爸”了。自小儿一块玩的好，带乳香味儿衬身小褂子能给了马成功，二人勾搭很正常，以自己丰富的联想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了，情通理顺了；如果说，王兰兰的女儿是马成功干女儿，看来那孩子是马成功的亲生了，康淼淼的爸爸二黄瓜怕丟人，将怀孕的女儿又远嫁出去，有血缘关系自然让他马成功抱！曾姗姗又一种感觉里，康淼淼很像温珂儿，温珂儿很像康淼淼，虽穿戴不一样，发型不一样，几乎是一个模样了，将来发生什么就不难想象了，在情理之中了，所以马成功去南阳，所以帮温珂儿的爸爸捞石头！所以矿井里搂抱得那么紧，马成功有很多花花肠子弯弯绕，外表冠冕堂皇满腔子净垃圾，真是现代西门庆，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曾姗姗心里有个结，或者一块病，有个大蜘蛛，织下一张网，脆弱的心排解不开，至晚上吃饭或者清丰县地方话喝汤时，马成功站在那儿，娘喊姗姗，不起也不动。曾姗姗甚至把与马成功约定的叙写三姑夫酒醉嘴脸扔九宵云外了：“不叙原因，只写嘴脸，因嘴脸而嘴脸，因酒醉而酒醉，谁述写原因打分打零分，随着三姑夫胃里的黏液汤子一股脑儿倒出来，多至500字，少则300字。”有一种感觉自己高兴得过早了。
妹妹玉玉说：“姗姗姐，喝汤呢，你起来吃些晚饭吧。”推了推，觉得姗姗姐身上烧，去堂屋里给爹娘说了，马老抠叹口气，把脸扭向一边，暗骂儿子与那康淼淼早没有关系了，村街那么多人扭秧歌，还说什么话，还叙什么情！使人家姗姗至此生忌讳。二黄瓜康守江这家子人啊！卖闺女蹲监狱清活该！蹲他十年八年的更好些！
马成功摸摸曾姗姗额头，果真烧，曾姗姗不耐烦，把他的手挪开了。马成功的娘并不那样认为，认为这些天姗姗穿的薄，给冻的，过来说：“姗姗啊，不听话，冻感冒了是吧？别只顾好看了，清丰地面比你们老河口冷！”
曾姗姗又一种感觉里，自己的家应该是老河口神仙渡，连马成功的娘也不认为这儿将是自己的家，自己与马成功的落叶归根地。
娘安排儿子与玉玉，拿充电灯，去坡头阳沟下刨白茅芽皮根，熬水兑上白糖喝，治感冒，能表出一身汗感冒就好了，这是最最见效的土办法，比那上好的感冒药强多了，感冒药往往表不出汗；倒忘记在屋里熬些醋熏熏也能预防感冒或发烧。
晚上还是熬了醋，醋香味溢满全屋。节令没有立春，地里的冻土层如同埋葬圈奶奶时刨不动，马成功与爹拿些玉米秸杆将冻土烤一烤，等上好一会，拿头刨出几缕嫰白甘甜的白茅芽皮根，去毛须洗净，10点钟，曾姗姗喝上了兑有白糖的白茅芽根水。熬时，又掺些村长马进轩家找来的凉干的干梨花。村长进轩叔家二儿媳妇说：“再兑些干桃花熬，我看姗姗脸白得有些惨，一块儿治感冒效果更好些……”马成功问：“二嫂，有吗？”二忠信嫂子说：“有，春天桃行里我扫了些，存着呢，定不住啥时候有用处。”至晚上很晚很晚了，马成功说声：“娘，歇着去吧。”妹妹玉玉说：“二嫂，姗姗姐，要么，让二哥陪你这屋里歇？”
曾姗姗想起来来时做的梦，那些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的人，郑州那卦仙算的卦，认定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应该理智一些了，太情有独钟马成功了，有太多阴暗面，或许有更多事情不知情。砸葫芦那晚没有住一起，觉得很失望，至现在觉得侥幸了。就说：“让他出去，我不用伺候，我烦他……”扭脸儿向壁而躺了，之后，一家人全无奈，全一言不发。
一夜，曾姗姗喝了不少的白茅芽根干梨花干桃花水，烧仍然不下，未出汗感觉浑身冷，马成功与娘商量，只有卫生所输液打点滴，小侄子婶子长婶子短的与妈妈跟了去，曾姗姗回手扯住侄儿的手。马成功的娘仍然絮叨姗姗这些日子不听话，穿的太薄了，穿的太单了，清丰县没老河口地面暖和些。村医三涛说：“节令口上，要打春时节，一伐子杂灾多，大人小孩子感冒的不老少。”卫生所里还有人说：“旧社会没啥吃，现在人想不起啥好吃，还是没啥吃，自己的孙子这不吃，那不吃，常感冒，一感冒得输液，一输液好几天，现在的人咋成这样了，这还得了啊！这还了得啊！”有人瞧声给那人说下个单方来：“用6根甘蔗根，去根须切段熬水喝，3天包好，再励害感冒能治好……”马成功间接听到这办法，去超市买一捆甘蔗，双管齐下，一边打点滴，一边给曾姗姗熬甘蔗根水喝，按娘的说法表出一身汗就好了。
两天液输下来，喝不少甘蔗根水，撑的吃不住，烧仍然没有下，曾姗姗再也不想喝甘蔗水，感觉身上更冷，马成功不敢小觑，本来就不胖的姗姗班长瘦了不少，嫩白的脖子见粗，有青筋微微凸出。三涛望一下马成功的娘，悄声说句马成功：“不敢输夜了，甲状腺是人体的最大排毒器官，宜早不宜迟，还是去医院查查吧。”
三涛潜意思这病拿不住，离县城20里，不敢坐公交，只有又租大卫丈哥的车，马成功与娘搀扶曾姗姗至清丰县人民医院挂甲乳外科专家号，正值春节期间，看病的少，邓大夫50岁上下年纪，看曾姗姗舌苔白腻，听声音闷浊嘶哑，触摸颈部有不适感，有结节处，建议颈部做彩超检查，至下午结果提示，血糖低，白细胞低，怀疑甲亢或甲状腺瘤。
马成功不让曾姗姗看化验结果，邓大夫又开据CT丶穿剌活检检查单，至天黒时结果出来显示：恶性甲状腺瘤。马成功目瞪口呆，显而昜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当曾姗姗问究竟啥病时，马成功轻描淡写地说：“没啥事儿，重感冒……或者是伤寒一类的病，坚持吃药打打针，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又觉得这些话搪塞不住曾姗姗。然而，曾姗姗从马成功游离怜惜的目光中看出一些端倪了。至下午下班时间邓大夫没有下班走。马成功问邓大夫说：“咋会有这种病？”邓大夫说：“其实这种病在身上潜藏好久了，遇阴阳不平衡冒出来……”要与办住院手续，马成功说：“很抱歉邓大夫，去郑州治吧，敢确定真是癌？”一边治病一边上学的话没有说出来。邓大夫深沉地说：“那也好，省城比咱小地方手法更全面丶技朮更高些。”马成功不敢说小县城治病效果差。
至晚上，曾姗姗给妈妈打电话说，说自己生病了。
曾姗姗的妈妈在比邻河南省南边的神仙渡镇说：“死三妮子，你病了？放着年不回家过，跑濮阳干啥？跑清丰地儿干啥？是否有了男朋友了？去他家过年了？不病不想妈，病了想起妈妈了，是不是病得要死了？病得要死了想起妈妈了？”
一连串，小时骂就骂吧，詈就詈吧，曾姗姗觉得自己病了妈妈仍“死了死了”的，自己虽然办的不得当，不该过早地来，除了生马成功的气，又生妈妈的气，随即把电话挂断了，再也不接，对任何人不理会。
电话里曾姗姗的妈妈接着问：“喂喂……”见没应声，继续打，见女儿关机了，女儿病了，意识自己说话不得当，就很后悔。
马成功见此，只有用自己的手机给曾姗姗的妈妈接通电话说：“喂，婶子吗……曾姗姗班长，她在我这儿。”
曾姗姗的妈妈问：“喂，你是谁？在濮阳？姗姗是班长么？在你那儿啊，她到底怎么啦？病得很重吗她？”
马成功说：“婶子放心，曾班长仅仅是发个烧，也许重感冒，或是小伤寒，姗姗班长好了我们一块儿看您二老去。”
曾姗姗的妈妈说：“她从小得过伤寒类的病。您贵姓？”
马成功说：“大婶，千万别带‘您’丶别带‘贵’丶若那样我们就生分了；我与姗姗班长是同学，很是说得来，是同班学文的挚友，只能是您的晚辈儿。”
后来马成功与曾姗姗很是坦诚地说：“我与那温珂儿丶康淼淼确实没故事，竟与那王兰兰……”曾姗姗不敢相信自己耳朶了问：“你与那王兰兰，咋得啦？”马成功说：“却是发生些故事了。”曾姗姗问：“你与她王兰兰？你咋跟她？啥时候啊？”马成功很窘的样子，说住院时被骗出租屋，交待了一切。
曾姗姗面向墙璧躺去，说不好啥心态，直望那墙上挂葫芦的钉子，联想老鼠躁急，在葫芦里出不来景象，掉床上，马成功一铁锨打下去……
后来马成功再次打电话，曾姗姗的妈妈说：“这三妮子啊！太任性脾气了，不回家过年就罢了，连我的气她也生，病了想起了妈，不病想起妈妈么？能给妈妈通个电话么？给她买手机熬着吃么？”
马成功说：“婶儿，她认为您有句话说的不得当。本来我们商量着，过罢年神仙渡看您二老去……”这时，曾姗姗把手机夺过来，连马成功的手机也不让给妈妈打。
曾姗姗认为，马成功纯粹为自己的虚伪搞作秀。
一家人面面相觑，想不到曾姗姗有这种怪脾气，连自己妈妈也不理会了。
马成功心想：“俩人好归好，若当时不让其来，也许没这档子事情了，来一趟使姗姗班长病倒了，可当时不一定阻挡得住。”
过年的喜悦气分骤然间降下来，治病如救火。晚上全家人坐下来商量，马老抠虽然暗骂儿子不该过早领姗姗回家，路弯理不弯，过年给长辈人拜了年，祠堂里给祖宗磕了头，五更的饺子给长辈人端了头一碗，严格说，是家中人员了，自己不管怎么抠，应该出钱给姗姗治病去；打工回来的日子里，村上不止一个人夸，儿子与媳妇都是大学生，儿子代村官什么的，挣好多荣耀在脸上。此时，马老抠显得大方了，借，也得给未来儿媳妇治病去，这显然是马成功对自己的爹爹万万没有想到的。妹妹玉玉夸奖说：“姗姗姐天天做笔记，熬半夜，那天写文章至天亮！”马成功的娘说：“二小子带这小曾来还不错，洗衣做饭的，都肯搭把手，倒挺入乡随俗的，催怎么着，催她妈怎么着，催她家爹娘怎么着，该给姗姗看病去！”二小子上学，并决定陪曾姗姗省城郑州治病去，至那儿照顾她。马成功的爷爷奶奶说：“这就对了，该给姗姗去治病，不这样，连族长老五叔那儿也难说通得过。”又说：“唉，他那妈妈咋那样骂姗姗呢？这孩子年节下弄这么档子事儿！”潜意思里，当初自己的孙子不该恋那康淼淼，村街上不该与那康淼淼说什么话；姗姗随自己孙子来得过早些，结婚时就晚了？晚二年就迟了？甘蔗没有两头甜，东边不出日头了？直至很晚很晩了，爷爷奶奶嫂子侄儿才往北院去，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这时候，曾姗姗的妈妈来电话问：“姗姗究竟是什么病？”
马成功说：“婶，据化验单上看，是甲状腺癌……”
老河口市神仙渡镇，曾姗姗的妈妈电话里并未问怎么治，去那儿去治，缄默不语，后来就关机了。正月初六这天的早饭后，马老抠把老伴与儿子及曾姗姗要送至双庙镇发往郑州的长途班车上。去时，本想租用大卫丈哥的车，直接去郑州，那想大卫丈哥的车被人租下去了安阳了。曾姗姗坚持不要另外租车，坚持去双庙镇坐班车。
彦山大娘主动把电动三轮车推出来，马成功的娘因那电动车起动器与彦山大娘仍然有隔阂，不让骑，马成功就扶好曾姗姗坐在垫好的被子上，马老抠不以为然骑上了，马成功的娘这才与儿子上去三轮车。街面人不少，低声议论，都挺惋惜，玉选叔说：“这女学生家，不该提前来婆家，还露能喊什么祭，这下倒好，成这样子了……”村上人全都望他，彦山大娘很感觉姗姗能坐上自家的三轮车是种荣耀。
2003年正月初6，农村习俗开市了，那傻卖葱的又开始走街串巷兜售生意了：“卖葱！一块钱2斤两块钱给3斤！”
曾姗姗望了望那卖葱的。
班车临近开时，嫂子俊梅骑电单车及侄儿文文赶上来，文文说：“婶婶啊，回郑州一定看好病！把这些钱拿着看病吧，这是年下磕头挣的钱，好多是姥娘姥爷给的钱，我妗子我舅给的钱，我小姨给的钱！我小姨夫给的钱！他不给我不愿意！”曾姗姗没有接，嫂子接过来又添上一沓子，给了二弟马成功，马成功犹豫一下装衣兜里。
车窗内，曾姗姗望着马成功家里人泪流满面。
在决定返省城给曾姗姗治病的时候，马成功给姚蓝通了电话，嗫嚅好一阵，把曾姗姗生病的起因大致说了说，说村街上遇见了康淼淼……烧总下不去。姚篮张口就问：“筛查出什么病了么？”马成功缄默不语。姚蓝生气了说：“干什么你马成功！一会儿红坎肩儿，一会儿淼淼的，让她见什么康淼淼呢！马成功，你一出一出的，一回一回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故事儿，她有忌讳那的穷毛病，看来你马成功非把姗姗姐害死不可啊！什么？大庭广众的，十八户村街上？马成功，村街上也不行！哪儿都不行！你把别人的事情总是调停得挺得当，自己的事儿总是处理不好！孽债么？因果么马成功？姗姗姐上辈子欠你么马成功？如果我与你马成功处对象，立马不愿意她康淼淼！姗姗姐咋偏偏遇上你这个冤家啊！让姗珊姐接电话！”马成功把电话递给曾姗姗，曾姗姗没有接，就挂了，她听出对方的气愤来，听得出对自己的同情来，这分明是自找的，自己没啥说，自己就不说。马成功就又给姚蓝接通电话说：“可能姗姗班长脖子甲状腺出些问题了。”
姚蓝把此事告诉了马副厂长，马副厂长直咂嘴，很惋惜，非常同情曾姗姗，当清丰县双庙乡长途班车未进航海路总站时，马副厂长开车同姚蓝已在总站等候了，直至省肿瘤医院，马副厂长一趟一趟找大夫联系住院部，当天住上了院，定下来三天后手朮。
做手朮那天，马副厂长同姚蓝再次来，并且来了徐新宝，一直等给曾姗姗做完手朮后才走，马成功及娘送马副厂长出医院大门时说：“若不是您来，姗姗手朮不一定做得那么快，这么好。”马副厂长说：“放心，手朮很成功，看自癒力吧。”当天晚上，高小红坐公交赶过来，马成功的娘又说了些姗姗这些日子穿的太薄了丶冻病了的话。
几天后，马成功药房取药时，遇见了院校医院甄医生，甄医生是领亲属来瞧病的，甄医生问及马成功在此有什么事情么？马成功把曾姗姗的情况就说了，说是癌。甄医生咂嘴说：“咋这么多癌，自己领的病号也是癌……”并到曾姗姗病房看望了曾姗姗，已经做过手朮的脖子被纱布包裹着，头上被放化疗几乎头发少一半，戴个能收缩的“一把揪”小帽子。甄医生极同情望曾姗姗一阵，随便安抚几句，使个眼色同马成功病房里出来后说：“放化疗是把双刃剑，单单靠化疗是不行的……”随即给介绍了位老中医曲大夫。甄医生说：“还是用中药配合治疗更好些，头发不会这般掉。”
马成功请教了主治大夫，主治大夫同意中药配合治疗，并且一再嘱咐保持精神愉快，防止情志内伤的话。马成功按甄医生提供的电话号码，凑一个晩上拜访老中医曲大夫，那曲大夫原任某县级市中医院院长，集医昜一身，退休后定居郑州，不时到某医院或省肿瘤医院坐诊，家中门庭若市，好多人像马成功一样来请教处方听讲些生病起因。去时，曲大夫正给一个被骗去钱而生病人的家属说：“钱，被骗去了发急能解决问题么？焦躁做人之大忌，焦躁从肾中水底而发，灼烧脏腑，消磨真气，其时脸必热，头必疼，神必昏，气必乱，目必赤，眼必泪，手足必冷，理必混淆，心必糊涂，焦躁之人多干少成，世人应戒之，钱被骗了想不开就病了。想要好病，必须安志，上等人应宽恕，中等人应谦和，下等人应忍让，这样能治心病，能治祸病，能保身家性命，要找回钱首先把心智找回来……”
待那几个人走后，马成功把班长曾姗姗病因说了，曲大夫说：“人如同一棵树，外表是枝叶，脏腑是根本，脏腑固枝叶繁荗，脏腑枯枝叶凋零。不用讲，你同学外表看是十分严重的亚健康，凑关键时刻暴发出来成病灶；现在好些人知道自己病了，并不知道潜藏在自己身上的真正杀手。”马成功说：“她脸面白晢。”曲大夫说：“这种病虽是甲状淋巴方面的病，却是心因性疾病，身上湿阻热邪之症，中医有‘千寒好去，一湿邪难除’之说；现时代人事业心重工作狂，把身体当成银行里的存款折，不注意存入，只注意索取，一旦成赤字，如同河水决堤了，哪想为时已晚。人脑中有一对神经叫迷走神经，从延髓出发，分部在头丶颈丶胸丶腹等部位，有调节内脏丶血管丶腺体等多项功能；当体内湿阻热邪过多，调节功能调节不完时，也就成病灶了。有人说，改变使我们成为最大的赢家，如果心态不好会使疾病更甚；人，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防止情志内伤，这种病着重从心理上调整，应常食用些海带丶海蛤丶紫菜及碘化食盐，吃些富于营养食品及新鲜蔬菜，避免肥腻丶香燥丶辛辣之食品，避免使用激素，标本兼治.用中药配合化疗效果更好些；但是，与其扬汤止沸，倒不如釜底抽薪。”就关于曾姗姗的病情，开了中药处方，配合化疗，并借给马成功一本叫作《匠人精神》的书，作者蒋津，让马成功看或讲给病人听，曲大夫后来说：“但愿此中药及书能春风化雨，为你女同学解除一些心理疾病，病灶相应好起来提供帮助。”马成功致谢，回医院的路上，看书中一段说：“转变心态，才能更好地生活，更好地活人。人生心性中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天使’是欢乐丶是爱心丶是无私丶是正直丶是谦逊丶是付出；魔鬼的这一半是自私丶是奸诈丶是自卑丶是贪婪丶是冷酷丶是嫉妒。‘天使’与‘魔鬼’有时候会‘打架’，它们会向你‘告状’，会向你‘撒娇’，会向你‘拍马屁’，会干扰你的心智，这里所说的心性转变，就是让内心的‘天使’越来越多，‘魔鬼’越来越少，‘天使’战胜‘魔鬼’；正气压倒邪气……”
书中大意是：“人类在宇宙中是一个微观世界，讲究气，讲究固本培元，体内气与情绪息息相关，坏情绪坏心境则产生病毒，盛怒伤肝，过喜伤心，过忧则伤脾，木盛则生火……‘天使’为阳，‘魔鬼’为阴，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损，相生相克……”
马成功认为：“姜还是老的辣，醋还是陈的香。”曲大夫说到曾姗姗的病根了，对曾姗姗的病对症下药了。
那知曾姗姗虽同意使用中药配合治疗，但对书中观点不以为然，不置可否，大约看一下丟那了。盯马成功，念念不忘马成功有好多阴暗面，康淼淼，温珂儿，像条虫子般侵扰她的心，联想往后还会发生或者应该发生什么事，自然在预料之中了。马成功对自己悉心照料，他爹马老抠干活那么苦，到年二十八才回来，愿意出钱给自己治病，给自己很大心灵慰藉，更觉得马成功是那么爱自己丶用坦诚的心灵回馈，用行动做证明，他什么事儿也没有，对得起我曾姗姗，再也不提眼科医院及南阳医院里照顾他怎么怎么了。回想起来，那康淼淼的孩子是马成功的孩子过于牵强，那淼淼的爹二黄瓜人品不好，虽为钱，不可能将怀孕的女儿又转嫁另一个残疾人，自小儿一块长大的同学街面上说说话倒是人之常情；可康淼淼很像温珂儿，温珂儿很像康淼淼，仍是一个结。
医院有专门煎熬中药的系统或地方，马成功为了省些钱，邻近租了间房，娘住下来，专门把煎熬好的中药用保温杯送至医院来。用过一段时间，马成功又去请教曲大夫，说了曾姗姗近来病情，说精神上确实是好些了，总是喊口苦嘴里黏腻，竟有腹泄等症状。
曲大夫说：“口苦，是情志郁结肝失疏泄所致，体内湿毒所致，此药方有上清心火丶下有缓泻之功效，更相应调理肝脏丶排泄湿毒，此处方‘车前草’有一剂则止丶两剂则愈之说；可话再说过来，那本《匠人精神》的书要仔细看丶认真看，从心灵上解决问题，也许事半功倍了，效果就好了。人，只有心理上健康，才会永远健康，才有永久的魅力；你同学心情过于凝重，过于纠结。”
曲大夫又说：“现在好多人只关心症状，只关心‘河水决堤’，哪想‘河水一旦决堤’已经为时过晚，并没有想到提前把堤岸修一修，杂草除一除，蚁穴堵一堵，也许不会决堤，也许隐患更小些；我有个比喻也许不恰当：‘当一个女人一旦结了婚，就再也不是处女；一个脑梗病人一旦出血了，医院手段再高，总要留后遗症，再也恢复不到原来模样了。”接下来又说：“当一个人肝脏坏到百分之50，医院是检查不出疾病的，只有肝脏坏到百分70以上才叫肝硬化丶肝腹水丶患肝癌；血管堵至百分之30，指标一切正常，只有堵到百分之50以上才能检查出高血压；肾脏坏到百分之50，一切正常，只有两个肾都坏了，才叫尿毒症，才需要透析；一个人总觉不舒服，往往前些天检查没有病，后来就病了，就是想不通，这就是先前不舒服的原因了……”
曲大夫很健谈，又说一个病例，说某某人精神分裂症，总怀疑自己患了癌，往各医院奔走，在各医院筛查，经各器管穿剌活检没有患癌症，结果这个人就死了。曲大夫推断说：“你想啊，比如一个好生生的蓝球你给它身上扎的净是孔，能不瘪气么？其实他（她）同样是心量小，患的是抑郁型精神分裂症，杞人忧天症，岂不知老天永远在天上，地球永远在转动……蓝球气球扎一个孔就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