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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笑容

易云愣了一下,说实话,他其实并没有这种打算,帮助约翰,也是因为他虽然也不富裕,但仍旧有余力伸出援助之手。

相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只要内心还有一丝善良,恐怕都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对约翰这个可怜人伸出援助之手。

不过这个时候,易云也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行动貌似有些奇怪,仿佛周围的一切,包括人和事物,都被刻意忽略了,这个世界像是有聚光灯似的,灯束始终聚集在约翰身上。

尽管约翰看起来很可怜,但这样的可怜人多了去了,路过大街的时候,易云见到不少。

做为一个穿越客,初来乍到,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地方,他的所有注意力,却被约翰这个貌似不起眼的可怜人所吸引,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这时候,约翰见易云陷入沉思,使得空气有那么一刻安静,或许是觉得之前的邀请过于冒昧了,脸上浮现起一丝尴尬:“先生,失礼了,主要是我太想感谢您了,如果因为我的冒昧让你为难,你大可不必在意。”

易云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没,很高兴你能邀请我,我怎么会为难呢?”

原本并没有这种打算的易云这时候升起浓浓的好奇心,打算探究一下这奇怪的现象是何种原因。

而且,约翰的谈吐优雅,不像是生来贫穷,是什么让他落得如此地步,这让易云更加好奇了。

约翰听见易云答应,显得非常高兴,热情的将他带进屋子。

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只有远处桌子上点着跟长长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易云打量四周,发现周围的家具做工都挺有讲究的,而且明明屋顶有电灯,他们却没有使用。

易云终于憋不住,问道:“约翰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不像是连一顿饭都吃不起的人?”

这时候,约翰已经将易云带到桌前,他的妻子端了一杯水过来,两人听见这话,都顿了一下。

约翰看起来陷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脸色有些暗淡:“先生,看您应该是东边过来的,或许不了解情况,唉,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德国战败了,因为战争,国内造成了大规模的饥荒。”

易云愣住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莫名就跳出两个词,二战!德国!

这时候,约翰的妻子白了约翰说道:“日子都那么难了,还说这些,抱歉,先生,我能否叫孩子过来,一起享用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这时候,易云陷入了震惊之中,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位漂亮的人妻在说什么。

听刚刚的话,约翰明显是个德国人,而且不仅如此,约翰的妻子易云也认识,叫爱丽丝,如此偏英式或者美式名字的人,怎么会是德国人呢?

当然是因为,初中生的易云根本不了解外国的区别,于是才会起这么不合理的名字!

是的,这个易云所穿越的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异世界,也不是过去地球上的历史,而是初中时候,易云写的一篇用如今的眼光来看,错漏百出的小说。

身为一个贫穷的网络写手,易云曾经也有过文青梦,他想起来了,初中时候他雄心壮志,想写一篇关于二战的巨著。

他还热血沸腾,想要写一篇二战时期,一个德国的特务,也就是约翰本人经历的种种黑暗,反应世界的绝望,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一个初中生,哪来的知识水平构建出这样的作品?他尝试过,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但又不想完全放弃脑中的想法,于是就有了这篇短篇小说《微笑》。

是的,这篇小说的主题是微笑,所描述的部分内容就是刚刚易云亲自经历的一切!

德国战败后,约翰一家陷入了贫穷之中,黑暗的气息笼罩大地,悲伤,绝望,甚至看不到希望,主角约翰本来打算结束自己和一家人的生命,只是这时候,他的女儿哭了,想来是饿坏了,于是,约翰抱着在死前让女儿饱餐一顿的想法,才出去乞食。

如果没有易云插手,这一路会更加坎坷,约翰的心里变化也会更加疯狂和可怕,最终他化为一个野兽,在一座教堂门口,抢夺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的食物。

当然,因为易云的关系,事情还没到这一个地步,并且,这篇小说主题是《微笑》,自然是要表达一种绝望下,一点微不足道,但是令人振奋的东西。

这时候,漂亮的爱丽丝夫人已经点燃了另外一根白蜡烛,并且据易云这个创作者所知,这是约翰家的最后一根蜡烛。

两根蜡烛,使得原本有些晦暗的屋子明亮了起来,跟在爱丽丝夫人后面的是一个显得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服,一直有些怕生的躲在妈妈后面,不过,当看见桌上的面包后,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咽了一下唾沫。

易云看见这个精致的小萝莉,更是叹了口气,这么漂亮的小萝莉,果然只有在幻想中才存在,并且他还知道,这套漂亮公主裙小萝莉还是第二次穿,她妈妈平常不给她穿,只有在这时候……

对食物带有欲望的,明显不只小萝莉,约翰和爱丽丝也一样,他们都好多天没有填抱过肚子了。

所以,即使当着易云这个恩人的面,两人也只是祷告了一番,就将白布里面的面包分下去,甜甜的吃了起来。

易云也盛情难却的被分了一块,他咬了一口,不由得皱眉,这面包,比起便利店三流的面包口感都差,又硬又不香,难吃。

当然,除了他外,约翰一家吃得非常香,仿佛这面包是来自天堂的美味。

易云看过去,约翰和爱丽丝吃面包的时候,是那种心酸,边吃边默默的抽泣,看得他都有些难受了。

这里,唯一不知道这食物来源有多困难的小萝莉,却化为了最天真也最纯洁的人,她也好几天没有吃饱肚子了,这时候吃着香喷喷的面包,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个微笑。

一个很小的,幅度不大,但打心眼里开心快乐的微笑。

微笑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圣洁,又那么亲切。

易云愣住了,他不由自主的被这个淡淡的微笑所吸引。

而且,被吸引的不止是他,约翰和爱丽丝都在同一时刻,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不知道何时,爱丽丝也露出了微笑,边笑,边往眼里流泪,那是辛酸的泪,但是,却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的悲伤。

这是一种幸福的眼泪。

流泪的不止爱丽丝,约翰也哭了,他带着笑,强忍着,但是泪水还是抑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这一刻,易云被震撼了,这个故事是他写的,虽然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他也没有忘记其中的脉络。

他心里也十分知道,这是一个感人的故事,但他没想到,当事情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会那么的感人。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但是能拯救一家人的微笑,微笑的故事就此完结,但是易云也清楚,就是这个微笑,会让约翰放弃终结生命的想法,一家人苦中作乐,最后渡过危机。

易云长叹,一块表,换来这样的微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时候,爱丽丝拉着女儿,和丈夫约翰一起,对易云感激道:“先生,谢谢你,谢谢你!”

感谢的,或许不止是食物,还有一家人的命。

易云长出一口气,仿佛心中一个结松开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当初他创作的这个小说,里面其实一直有块石头,那个块石头让整篇小说变得更加绝望,这对于小说本身而言或许是好事儿,但也让创作者易云不经意挂在心中。

约翰,最终被迫对教堂外路过的另外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下手,那个小女孩的原型其实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食物和火柴一样,小女孩缺少了食物,在这寒冷的夜晚,必死无疑。

一家人因为食物和一个暖心的微笑活了过来,但代价却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发生另外一个悲伤的故事,是不是绝望中的希望,然而这样的希望也立足于绝望之中呢?

此时此刻,易云突然觉得十分轻松,卖火柴的小女孩,其实是他非常同情的一个角色,但不知道当时出于什么目的,却被他用在这篇小说里当成一个炮灰了。

他正打算和约翰一家说一些鼓励的话,但眼前的环境一变,四周那股寒冷的空气,又变得十分炎热。

易云眨了眨眼睛,四周,是他的小租屋,窗外,是阳光。

一时间,易云有些糊涂了,瞬间切换环境造成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他甚至开始怀疑,莫非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错觉,他穿越到自己写的小说里,简直太扯了,但是,这样的错觉,又那么的真实。

直到,他低下头,突然发现,手腕上那块路边摊廉价的手表,此时已经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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