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杨走在街上,左顾右盼,刚来到这个世界,感觉还是非常新鲜的。
天空湛蓝,一碧如洗。吸惯了雾霾的云杨,乍一换地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这清新的空气只存在小时候的记忆中,那时根本不知道珍惜,直到后来失去才后悔莫及。
小六子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稚嫩少年,比起云杨还要小上一岁。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嘚瑟的跟在后面,一点都不安生,眼睛乱朝女子身上瞟。
云杨背着双手,悠哉悠哉。没走几步,看到街边有拄拐杖提筐子卖鱼的老妪,心血来潮挥手打了个招呼。
小六子见状,心领神会。嘿嘿一笑,三两步窜上前去,一把夺过那老妪的筐子,极其不耐烦的说:“孙大娘,这鱼我就替我们家少爷笑纳了。”
“不,这鱼是我……”孙大娘见状,头都不敢抬,身体不断颤抖,显然很是畏惧小六子。
“废话怎么这么多,又不是不给你银子,到时候来我们府上取,我们还能跑了不成?”小六子活像一个二流子,说话间摇头晃脑,腿还不停的抖,就差叼根烟了。
孙大娘颤颤巍巍的抬头望了云杨一眼,眼神极其复杂,随后拄着拐杖,胆怯的快步离去。
“少爷,孙大娘知道你爱吃鱼,特意把鱼留下来孝敬你呢。”小六子将筐子提起,笑嘻嘻的走回云杨面前。
“孝敬你个大头鬼啊,这些都谁教你的?还有,我最讨厌吃鱼了,我喜欢喝羊肉汤,羊肉汤懂吗?还不赶紧把鱼给孙大娘送去!”云杨大怒,啪的一巴掌抽在了小六子脑袋上。
“哎哟!”
小六子捂着脑袋,很是委屈。虽然不知道少爷这是发的什么疯,但还是提起篓子,快步追去。一边跑,一边嘟哝:“少爷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啊,你平时不是最爱吃鱼了吗……”
云杨摇了摇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怒叹一声,继续朝前走,越走越感觉不是味儿。
不管走到哪,都有不少人远远朝自己投来厌恶的目光,就像是面对洪水猛兽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这人渣,到底做了多少欺男霸女、天怒人怨的事情。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丫死的挺潇洒,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云杨欲哭无泪。
正思考着,恰好走到了街道的拐角处。没有看路,忽然感觉好像是撞到了前面什么东西,眼前一黑,一阵柔软,香风扑面。
“呀!”
前方传来少女的痛呼声,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被云杨一下撞倒在地。少女虽然身着粗布衣服,但是难掩俊俏。鹅蛋脸俏生生的,眉头紧锁,小鼻头通红。像只小猫一般,惹人怜爱。
先前她手里紧抓着一副黄纸包着的药材,如今全部洒在了地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
身为一个宅男,面对如此俊俏可人的少女,云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抬手就要去扶那少女。
少女眼睛通红,泪花闪烁。当她看清云杨模样后,惊呼一声,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连忙爬起来,后退数步。
“我……”
云杨反倒有些尴尬,伸出去的手只好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少女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黄纸包,又望着地上撒着的药材,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眨都不眨。半晌后,泪水逐渐模糊眼睛,忽然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云杨慌了神,光天化日之下,怪蜀黍惹哭小萝莉,真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那无恶不作的散财童子,又在欺负郑家小姑娘了。”
“人郑家小姑娘多好啊,温柔贤惠,乖巧玲珑。谁若能娶走当老婆,怕是享福一生哟!”
“人恶自有天来收,举头三尺有神明!坏事做尽,走夜路都会遇到鬼!”
一群百姓凑在一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满脸厌恶的表情。
云杨想要补偿,连忙伸手去摸银子。摸了一下,腰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荷包在小六子身上。
“姑娘,你先别哭,跟我一同回家。到那时候,我……”云杨正要解释,忽然那少女将黄纸一下丢过来,摔在了云杨脸上。
“下流胚!”
鹅蛋脸少女哭着鼻子,红着眼睛,转身就跑。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的云杨站在原地,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云杨苦笑连连,自己只不过想要补偿而已,就被人这般误解。看来这具身体无论走到哪里,都遭人嫉恨。
这样活着,真是累啊!
不过旋即,云杨转念又想,自己上一辈子,什么毒奶粉、地沟油、雾霾,全赶上了。
那时所经历的大风大浪,不知道比现在的麻烦高到哪里去了。
什么网络小说自己没看过,比自己要惨的主角比比皆是。开篇死全家的、被人活生生打死的、被雷劈的……
相比那些,自己的日子虽然平淡,但也算的上是幸福了。
再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老天让自己重活一次,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上辈子憋屈的撸死,这辈子说啥也要活出个人样来。
想到这里,云杨的心情也畅快起来。
……
迎着街道走了几公里,云杨远远的看到前方围了一堆人,黑压压一片。天生爱看热闹的性格使然,他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
那是县里唯一的医馆,三春堂。
三春堂门口,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妪跪在那里,老泪纵横。
“刘大夫,你就帮我老伴诊下吧。”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也忒不知好歹。欠了那么多银子,你还的起么?”医馆门口,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男人满脸不耐烦。
他长的又矮又胖,一脸麻子,吝啬如同铁公鸡,一毛不拔。乡亲们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刘麻子。
刘麻子正欲进入医馆,那老妪直接跪着前行两步,双手抱住了他的腿。
“求他干啥,这病咱不医了,回家!”街道旁的板车上,躺着一个满脸涨红的老头,满脸皱纹遍布,又黑又皱的手轻轻地颤抖。他显然很是倔强,说什么都不愿意求人。
“楚楚已经去买药材了,马上就回来。大夫,你开开恩,救救他。”老妪还想说什么,但被刘麻子一脚踢开。
“救不活,救不活,懂了吗!劝你们一句,早点准备后事吧。”刘麻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不治了,走!我们……走!”老头气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孙大娘,你们家小姑娘买的药材,来时被那个散财童子给弄洒了。”有百姓幸灾乐祸。
“老天呐!”孙大娘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云杨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面,随意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位老妪倒在三春堂门口,身躯不断颤抖着,很是可怜。
哦,原来如此,什么破大点事。走吧,反正大家都当我是恶人,这跟我也没关系。
云杨耸了耸肩,转身就欲走。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阵电流,脚步硬生生停下。
不对,我上辈子因为怕被碰瓷,连老奶奶都不敢扶了。现在好不容易穿越了,难道还要继续做一个冷漠的人、麻木的人么?
“要死,别死在我门口!”刘麻子有些恼怒,忍不住的伸脚去踢那老妪。
周围百姓虽然义愤填涌,但谁也没敢多嘴说上一句话。毕竟刘麻子是县上为数不多的大夫,得罪了可没好果子吃。这年头,谁还能不得病啊?
看到这一幕,更是勾起了云杨一些不好的回忆。一连串画面在脑海中跟过电影一般闪过,云杨的拳头略微攥紧,胸口起伏剧烈。
这事,自己得管。
云杨沉住了气,上辈子混迹论坛多年,作为资深网民,他深知骂战的技巧。
首先要分析原因,不能太过仓促的应战。否则的话,容易找不到关键,被围观的人看了笑话。
其次,占领道德制高点,从心理上蔑视对手。
最后出手,一鸣惊人。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非常重要,势必要做到稳、准、狠、快、精,让对手无法反驳,只能干瞪眼。
“小人无耻,重利轻死!”
刘麻子正准备进屋,忽然听到这句话,气的七窍生烟,差点没背过去。反应过来后,跳脚大骂:“哪家的小兔崽子!”
刘麻子气势汹汹的瞪过来。蓦地,那勃然大怒的神情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就像是那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啊呀,云少!”
刘麻子噔噔噔跑上前来,跟个哈巴狗一样,就差伸舌头了。笑起来,脸上的麻子挤在一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云少哪里病了,需要小的给开药么?”
云杨指着板车上躺着的老人,一字一顿道:“医者如父母,身为大夫,不去医治麻烦在身的人,反倒前来询问我这种身体健康的人,其用心何在?”
“身为人子,老人难免有点疾病,如果此人是你的父母,你会如何?知而不治是不仁,见老不尊是不孝,你这不仁不孝之徒,也配做大夫?”
“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那么邬县邻里百姓们会给你一个说法!”
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刘麻子一愣,被云杨的气势骇得后退数步,心底又惊又讶。这孙大娘一家也就是普通农民,什么时候攀上云少这层关系了?
他眼珠咕噜一转,郑老农膝下无子,但却有一名养女,名为郑楚楚。年方十六,那可真的是楚楚动人!十里八乡,就没有不垂涎的……想到这里,他一脸恍然大悟。
没想到云少都已经入赘秦家了,娘子美貌无双,坐拥享不尽的清福,却还打着这般心思。真的是……羡煞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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