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妍高中时,因为长得漂亮,许多人都愿意主动结识她,也有一些各种场合认识的朋友,其中包括兰雪凝,一个比她大了一届的学姐。
兰雪凝是学校主持队的,她刚进校不多久,两人就在老师的办公室见过几面,她觉得兰雪凝很有气质,兰雪凝对她也很热情。
在学校里,两人一直有断断续续地在联系,兰雪凝有时还会给她一些辅导资料,因为洛琪妍喜欢提前自学一些课程内容。
兰雪凝高中时有不少追求者,但是兰雪凝都拒绝了,洛琪妍好奇地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兰雪凝想了想,回答她:“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同龄的男生太幼稚了。”
洛琪妍高三生日,兰雪凝大一放寒假,于是兰雪凝被她请到了家里一起过生日。当时除了兰雪凝,茹菡和其他朋友也在。
洛琪妍妈妈的工作时常出差,这是她妈妈为了逃避她爸爸的选择,那天也不例外。她爸爸应酬完了就回来了,一身酒气,见到一群孩子,一脸慈祥地说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天大家都玩的很开心,兰雪凝中途说肚子疼,而楼下洗手间被占用了,便去楼上的洗手间,然后一消失就是半个小时。
当时包括洛琪妍在内的大家对这个细节都没有多想,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可洛琪妍的记忆里极好,她还隐约记得这件事,现在再一回味……
是否,事情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不对了?
又或者,事情比她想的更早,她不敢去想。
……
后来某个周一,兰雪凝出差到A市时,辗转通过茹菡知道了她的联系方式,主动找了她,约了晚饭。
这件事,洛琪妍在此之前没有向茹菡和木阑提起,觉得这件事恶心,茹菡也没多想,就把洛琪妍的联系方式给了兰雪凝。
兰雪凝坐在她对面,问她:“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在见面前洛琪妍就想了很久。
她好几年都一直把兰雪凝当作姐姐,后来兰雪凝出国留学,她们渐渐断了联系,但是洛琪妍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
“与其说恨,倒不如说是可怜。”洛琪妍的回答,让兰雪凝有些出乎预料。
“可怜?”
“如果不是我母亲强行要求离婚,你没机会嫁给我父亲。”洛琪妍喝了一口咖啡,冷着脸说道,“我父亲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应该清楚。雪凝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本来应该值得更好的,但是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可怜。”
洛琪妍准备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兰雪凝的脸。
而兰雪凝在她起身的一刻,突然说了一句:“琪妍,你相信吗,我是真的爱你爸爸。”
其实如果兰雪凝是为了钱傍上她父亲,洛琪妍是能够理解的。兰雪凝是个优等生,但是家境并不好,兰雪凝说洛琪妍地父亲给了她很多帮助,连出国,都是洛琪妍的父亲出的大头。
在国外,兰雪凝有过不少追求者,都家境优渥,兰雪凝如果想,如果愿意,大可以趁此机会逃脱。可兰雪凝没有。
洛琪妍不想去相信,这太可笑了,一个花季少女爱上学妹的父亲,这是什么狗血的桥段。
“兰雪凝,你这话很可耻。”洛琪妍脸上带着微笑,但是话中却满是冷漠又讥讽的味道。她没有再给兰雪凝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放下两张红色钞票,然后离开了。
后来兰雪凝有没有离开,去了哪里,洛琪妍并不在意。
兰雪凝是不是真的爱她的父亲,不重要,因为对她而言,她已经没有父亲了。兰雪凝肚子里的孩子,会为他养老送终的,如果他等的到的话。
……
洛琪妍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时候太少了,以至于她总是自己把脆弱消化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理会。
她知道兰雪凝就是爸爸的新婚妻子的那一天,她和夏铭轩说今天想好好休息,和唐孟交代完了工作,把年年交给了夏叔叔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关在房间里,开了两瓶酒,一瓶威士忌和一瓶红酒。她喝酒喝得急了,醉得也快。
从前她极度压抑。这些年,关于家庭的一切,她都太压抑了,兰雪凝是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她白色的衬衣上沾上了红酒渍,满脸的泪痕,此时的她看上去糟透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关机,她不会允许别人有事找不到自己。
夏铭轩晚上十点前给她发消息,她没有回复,这不正常,就算再忙,她在那个时间点都会看讯息。于是打了电话过去,却发现她关机了。
“茹菡,你能联系上琪妍吗?”
“琪妍怎么了吗?”茹菡刚写完今天的课程总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现在在B市,我联系不上她。”夏铭轩是真的有些担心她出事。
“可能手机没电了?”茹菡这话一说出口,也觉得不大可能,“我试试联系一下她。”
“好,麻烦你了。”
但结果是,大家都联系不上她了。
木阑怀孕后,被林焱管的很严,每天都早睡早起,茹菡本来不敢去打搅她,可是茹菡换了手机,不记得洛琪妍家的密码了,只能去问木阑。
“怎么回事啊?”木阑半梦半醒,茹菡问到了密码后,也没时间多做解释。
“明天你睡醒了再说吧,我去找她。”茹菡急匆匆挂了电话,套了衣服就出门打车去了。
……
“琪妍!”茹菡进门的时候,家里安静空荡得像无人居住。年年不在家,喊她也没有回应。
茹菡打开灯,一切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间一间地打开房间的门,终于,看见了洛琪妍,像是一株破败的玫瑰,花房里满是酒气。
洛琪妍侧卧在地毯上,穿着上班穿的衣服,光着脚。酒杯酒瓶都被她打翻了,浅色的地毯上满是酒渍。
“喂!琪妍!你别吓我!”
茹菡还以为洛琪妍死了,用力地晃她,茹菡大概是吓坏了,带着哭腔。
“……”洛琪妍醉着,皱了皱眉,“别晃……”
“你没死啊……那就好那就好。”茹菡也算松了口气,“你怎么手机关机了,联系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事……”洛琪妍头晕着,睁不开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茹菡硬生生将她拖到床上,给她把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塞进了被子里,完事儿给夏铭轩打了个视频过去。
“我见到琪妍了……”
“怎么了?”夏铭轩有些急切地问。
“不知道,她在家里喝多了,睡在地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夏铭轩陷入了沉默。
茹菡是了解洛琪妍的,洛琪妍喜欢把事情都藏心里,就算受了欺负也从来不会说,什么都自己憋着。只是茹菡以为,洛琪妍至少会和夏铭轩说一说的,毕竟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琪妍她总是一副很坚强的样子,但是她其实也有脆弱的时候,或许出了什么事吧。”
夏铭轩有些不理解,有什么不可以告诉他呢?他从来都是愿意与她一同分担的。不仅想要与她共享快乐,还想要分担她的忧愁。
夏铭轩身边的男性朋友都没法帮他解答疑惑,因此,夏铭轩问了身边的女性,陈倩。
陈倩想了想,说:
“琪妍一直都很独立,在和你在一起之前一直都是自己独立面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她或许还不习惯有一个人可以分担她的痛苦,习惯性地自己去消化,何况,这个时候你也不在身边,和你说又有什么用呢?”
说得不错,就算和他说,又有什么用呢?他除了能给她言语上的安慰,什么也给不了,而言语上的安慰其实什么都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需要的,或许仅仅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可他不在身边,如果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还不如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失落。
“琪妍她很懂事,所以她会理解你的。”陈倩试图款为他,可他却仍然愁眉不展。
“谈恋爱的时候,懂事真的会快乐吗?”夏铭轩这样问道。
因为长大了,所以做什么都要懂事,何况到了这个年纪,不懂事就好像是原罪。
可谁又真的想那么懂事呢?许多东西分明想要,却要因为懂事,要强忍着说:没有也没关系。
洛琪妍和他呆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他总喜欢闹她,玩她的长发,她总是瞪他一眼,然后又任由他闹。
“我是不是很幼稚?”夏铭轩笑着问。
洛琪妍回答他说:“在外面做大人已经够辛苦了,在我这里做个小孩不好吗?”
正因为被爱着,所以可以做个小孩。
洛琪妍是觉得自己不够被爱吗?夏铭轩突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