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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⒎穷途

雷欧再一次回到了那名为绝望的世界里。

端起的酒杯,带着不甘,痛苦,悔恨,绝望的,头颅。

雷欧又一次站在了这里,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是以旁观者的视角。

十七岁的他,看着那场景里只有九岁的自己。

“多么的悔,多么的恨啊...”十七岁的雷欧喃喃自语。

九岁的雷欧转过头,血红的双眸中透露出本不该这个年纪出现的杀意,开口对他说:“这都是因为你太过弱小!”

十七岁的雷欧双手抱在胸前,仰天看着头顶那深邃的黑暗,突然笑着叹道:“呵呵,是啊!弱小的自己才是原罪啊!”

“因为你的弱小,你永远的失去了她!就因为你的弱小!”

“不错...的确...”

“你自认为拥有了力量,害了她!如此的自负!”

“唉...是的...可...可又有什么不对呢?”

“她死了!以这样的方式!当着你的面!是耻辱,是屈辱!”

“所以呢,雷欧·菲利克斯,你这次想告诉我什么?”

“复仇!向将她害死的这个世界复仇!”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十七岁的雷欧放声大笑,看着曾经的自己,听着曾经的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他放声大笑:“复仇?呵呵...你知道吗,你后来会见到一个人,他也因为自己的弱小而失去了重要的人,当他获得了力量后,他也向你说的一样开始复仇。”

“理所当然!让你遭受到的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愚蠢的世界!肮脏的上位者!腐烂的贵族!什么狗屁秩序,什么狗屁法理!因为它们(他们),所以你才遭受了这一切!那个抛弃你的母亲?还是那个自负到极致的父亲?噢,他死了,他自己杀死了自己!哈哈哈哈哈!因为这些愚蠢又自负的,你,才会遭遇如此的这些!”

十七岁的雷欧,摆了摆手,继续他的话接着说:“不不不,你听我讲完。他失去了重要的人,永远的失去了。然后他也开始了复仇,但是。他用了一生对自己复仇。因为他的豪言壮语,他喝下了一种永远无法说话的毒药,因为他怯弱的本性,他一次又一次的踏上了战场,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后来他失去了因为怯弱而没有挥下刀的手,因为懦弱而无法挪动脚步的腿。”

“咎由自取!”

“他回到了森林里,躺在他们第一次约定的木屋里,拼命的活了下去。”

“呵!多么软弱的人,就这么恐惧死亡吗?”

“不错,他畏惧死亡,他畏惧死去后,这悲伤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人会记得那个曾经因为他而失去生命的人。他用了一生去铭记这份悔恨,用了一生的时间去惩罚自己。”

九岁的雷欧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乎因为过于激动而扭曲得不成人样的脸,连声音都缥缈了几分:“你!你想干什么!”

十七岁的雷欧张开双臂,脸上焕发出灿烂的笑容,紧紧抱住了那个只有九岁的自己:“我啊,孤单了很久呢!孤单到,即便是那些让我泣不成声的过往,我也想一个人好好的保存起来呢!就算是你,也是我想要留下的珍贵过去啊!”

十年的岁月里,两个不同时期的自己紧紧拥抱在一起。岁月带来很多东西,也带走了很多,你无法知晓它将来会带给你什么。一个人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怯弱的自己蹒跚的走着,无时无刻的恐惧着下一件来自未来的礼物,但你无法停止岁月前行的脚步,能做的,只有孤身一人的时候死死拽住那些在风蚀中逐渐凋零,名为回忆的过去。

九岁的雷欧依偎在十七岁的雷欧怀里,满脸笑意,喃喃的说着:“原来,我也曾有着那么温暖的笑容,也曾,被人爱着呢。”

十七岁的雷欧揉了揉九岁的自己,那头依旧乌黑柔顺的黑发,紧紧抱着的那小小的身体上,逐渐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点,向着黑暗的深处飘去。那点点光芒逐渐被拉长,像是一条被标记的同路,虽然那边通往过去,前方依旧漆黑一片,犹如深渊。

背后由光点铺成,歪歪扭扭的过往的起始中,站着很多个自己。怀中的人渐渐只剩下由光点组成的轮廓,飘然而去,飞往了过去那很多个自己的身旁。他们或兴奋,或高冷,但当九岁的自己回到了他们的身旁,他们都朝着自己挥了挥手,转身离去,步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都是自己,来自过去,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他们是我,是我曾经的过往,也是我存在的证明。这就是我,一个完整的我。

陷入深邃的黑暗中,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轻扣在心间般动人:“有些寂寞呢。”

雷欧噗哧一笑,那个一直以无耻下贱示人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那什么,我这不是有个女伴了吗?呵...自从有你的未来到来时,我就不再如你所说的那么寂寞了,不是吗?”

看着眼前那个身影,身体不受控的想去抓住,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却扑了个空。黑暗的场景如掉落进涡旋中不断的旋转,身体随着场景不断的翻转。

随着场景逐渐稳定,雷欧站稳脚步,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黑暗中遇见光明,而是深邃的黑暗。

剑圣因波斯跪倒在地上,摇摇欲坠的身体靠着被重击击碎的断剑支撑着,全身上下却只有着细长的切口,血液不断的从苍蓝的衣服里浸出。带来的五十名将士和他们曾经的队长卡洛琳都躺倒在地上,他们身上没有战斗的痕迹,武器随手的扔在一旁,胸腔平稳有力的脉动,仿佛熟睡一般。

“总算醒过来了吗!咳咳....”剑圣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一开口又牵动了受到重击而破裂的内脏,一口血液喷出。

“还没死的话就快把现在的情况讲出来!”雷欧反应过来立刻仔细检查着剑圣的伤势,这一仔细看却不得了。

剑圣蓝色的轻甲胸前一个巨大的凹陷,很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强有力的瞬间冲击将铠甲拉扯得都整个变形,却没有一下击穿。而他除了胸口冲击,全身包括被铠甲覆盖的手臂和大腿全都被像是细长锋利的东西切口。

“要当心!那玩意...太诡...咳咳..”因波斯扶住撑住断剑,似乎因为失血过多,他眼神迷离,全靠着一口气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只看他衰弱的样子,怕是遇上了棘手的玩意:“得了,你别硬撑了!”

强如剑圣,有着只靠一击之力劈碎厚重的花岗岩的力量,都会被虐成这样,自己能撑多久?只看他衰弱的样子,怕是遇上了棘手的玩意:“得了,你别硬撑了!我虽不如你,可也不就此想坐以待毙。”

很快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失去了光源的大厅内黑黢黢一片,黑衣黑袍的雷欧缓缓融入进了这片黑暗里。

再次摸了腰上的剑,跨进踏进厅内时,仿佛这一步就踏进了另一个世界中,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连身后因波斯喘息的声音都听不见。

“这是?结界吧...剑圣能逃出来还真是厉害啊!既然看不见,那么...”雷欧干脆闭上了双眼,将目力以外的感官解放到最大,听觉,嗅觉以及直觉。像一条条无形的线围绕在自身周围,是警戒,也是探索。要说在黑暗的环境中战斗,不是第一次了,雷欧仿佛就是被黑夜所眷顾的孩子,似乎人生中所有的事都发生在这样的黑暗中,我果然是来自黑夜中信使。似乎曾经研习刺客技术,亦或修行格斗时,导师们也都曾说过类似的话。

这样形式不明的场景里,雷欧不自觉的又开始胡思乱想,不断涌上的过去回忆又不自主的浮现出来,但这次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沉浸于回忆里,一道悬浮在半空的深邃黑影晃晃悠悠的进入了雷欧的探查领域,自黑暗里显现出它本来的面部。

巨大的阴影缓缓浮现在又一度陷入回忆中的雷欧身后,像张开了黑色的双翼要拥他入怀时,雷欧逐渐睁开了双眼并说着:“着过一次道了,还想来?没创意啊!”

长剑划破空气的嗡鸣,最终被像是砍在了坚固钢甲上的沉闷声音盖过。

雷欧一击被弹开,持剑的手震得发麻,左肩上立刻喷出一道火焰包裹了整条左臂,借着被弹开的力量调整身体,包裹着火焰的掌力结结实实得拍击在那个暗影身上,将他那漆黑的身影击退。

那一瞬间,火光照亮的刹那看到的正是公主克拉伊乖巧精致的睡颜。

他没有因为公主的脸而想太多,根本不等暗影再次融入黑暗,一跃而上,反手执剑,扭转身体旋转着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再次追击。剑劈砍中后回馈他的信息和上次依然相同。

雷欧并不觉得意外,连剑圣都打不过,自己又凭什么就靠这一招能干掉它?

再来!

这一招横向的斩击并没有打实,仿佛是敲在暗影身上,借以长剑为支点,将自己甩开,和暗影一下拉开了距离,主动退出了战圈后,暗影一下又隐匿进了黑夜之中。

雷欧身体前倾,膝盖弯曲,一个前冲的姿态架好。湛蓝电光和赤色的火焰变成了他的外衣,像黑暗的林地中剧烈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周围,也让隐与黑暗里的暗影现出了全貌。

漆黑的身体,那不规则的表面反着火光,和铁匠坊里存放的晶体非常相似。这样的物质将克拉伊公主整个包裹在他身体里,只露出克拉伊那张熟睡的脸。身高超过两米,臂展接近三米,更有着一双巨大而不规则的手掌,若那还能称之为手的话。左手像是大型破城锤,右手细长七条尖锐狭长的手指,没有头亦没有腿的怪物,离开地面半米悬浮在半空,要是给它带上一顶草帽就像极了布雷伊曾经送给拉娜莉的平衡球玩具。

“这,还真是奇特的构造啊!这么硬的话...那么来吧!火力全开!”包裹自身的火焰急剧壮大燃烧。在依靠雷电的力量刺激而变得更加敏捷的身体,让冲过的地方留下一条火线,恍如贴地而飞的流星,飞一般的刺去。

用魔力赋予武器,会因为剑的材质承受不住魔法而崩溃瓦解。

但是!在这个期间,赋予了火焰的武器突破了力量限制,配合上高速全力的冲刺,全力的一击,一点突破!!

...剑应声而断的当下,雷欧看着击中的位置,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即便是全力也...?

他力量的本质,根本不能和剑圣相提并论,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来提高,让自己的破坏力达到一个短暂的平衡,他失败了。就算是用附魔来加持,也不行...

在剑士的领域里,通常都以力量为中心,给予其发挥力量的技巧。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弱点,所以他通过不断的学习,让自己的剑更刁钻,更致命,甚至苦学了人体构造,以了解如何用最小的力量去精准的让人失去战斗力,所有的努力都源自于自己的力量水平太低了,在正统的剑士群体中,凭借过人的反应,敏捷的思维和诡异的身法,让他拥有了增加更多实战的机会。但对上这样有着重型防护的敌人时,也得依靠外力--魔力。又因为他面对的都是人形的对手,知识和经验通常能起到做用。

怎么办?

雷欧在飞速的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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