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火麟心头振奋,倒不是为了区区两千元,而是突然之间兴起了另外的一种想法。
李龙一的气势影响了他。那有如实物的气势,像大山一样沉凝。曾思源的机智谋略也令他有很大的感触。和这两人相处,总有种特别的气氛。会让人不知不觉地向往,不知不觉地崇拜。
钟火麟放弃了辞职的打算,决定留下。虽然不是每天都可以接触李龙一,但只要一次机会,或许就能更亲近他。人嘛,有时耗尽半生光阴,等的也就一次机会而已。
钟火麟搞好卫生之后,离开酒吧,开车的时候一路还在偷偷地笑。刚上楼梯口,忽然碰见了姚贝婷和尤诗诗。
钟火麟打招呼:“嗨。”
尤诗诗点头问好:“嗨!”姚贝婷却只是歪着头眼盯盯地看着他。
钟火麟说:“干嘛?发什么神经?”
姚贝婷说:“你才发神经呢,满脸的奸笑,捡了钱?”
“哈哈,就是捡了钱,怎样?”
“好极,我还没吃早饭,请我们吃辣鸡翅去。”
钟火麟一愣,“你想得美,我为什么要请你?”
姚贝婷一瞪眼,“你别那么小气行不行?走……”伸手就去扯。
钟火麟喊:“就算请也是你请我,你忘了昨晚……”
姚贝婷一瞪眼,手指用力掐下。钟火麟手臂吃痛,目光一扫尤诗诗,不说话了。
尤诗诗惊疑地看着他们,说:“不用了。”
姚贝婷说:“什么不用?有我们两个美女陪着,他算走大运了呢。”
钟火麟哼一声,“你也是美女?”
“不是?你敢再说一次!”
“就算是……”
“哈哈,算你识相……”
“也是一个小三八美女!”
“找死啊小子,打死你,打死你……”
“住手,嗳嗳你,住手,听见没?小三八……”
姚贝婷无疑是个辣妹子,现在虽然不是真心对付钟火麟,却照样伸手就打。钟火麟无奈之下唯有招架,一边嚷着开骂,两人在大街上就闹上了。
尤诗诗一边笑,一边惊诧地看着,实在想不到他们那么熟络。转过一条街就有一家肯德基,三人说着笑着就到了。
尤诗诗和钟火麟都要了一个套餐。姚贝婷除了套餐之余,还老实不客气的点了两个香辣鸡翅,一份薯条。
钟火麟一边给钱一边嘀咕:“饿鬼投胎呀!”
姚贝婷不理,端着东西坐下,埋头猛吃。
钟火麟又说:“你的前世是土狼?吃相那么难看!”
姚贝婷一瞪眼,嘴里咬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找架打是不是?”
尤诗诗说:“她真的饿了,睡到现在呢。”
钟火麟冷冷地说:“我早起床了,没吃东西就去干活,她倒好,睡醒就吃,比猪还舒服。”
姚贝婷忽然抬头问:“你不是上夜班的吗?”
钟火麟不想提及李龙一,便说:“我另外有事做行不行?”
“有什么屁事。”
“你懂个什么?一天到晚睡觉。”
姚贝婷一怒,纤指指着钟火麟的鼻子,“女人不够睡很容易残的,再说了,我天天晚上死拼,你呢?就只懂得站在那儿,多轻松!”
“只懂得站?我满大厅跑来跑去端酒端杯的你没见?你倒好,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翘着大腿……”
姚贝婷忽然大喊一声:“别吵!”惊恐地望着尤诗诗。
钟火麟不懂,“什么?”看看姚贝婷,又看看尤诗诗,似乎有些明白了。
尤诗诗问:“火麟,你也在酒店上班吗?”
“酒店?”
“是呀,贝婷在酒店上班嘛,你们刚才说的,好像是同事?”
姚贝婷眨眨眼睛,抢着说:“呃……我是在大酒店上班呀,大酒店里边有酒吧的嘛,他就在那上班,我在前台上班,是坐在沙发上的。”一拍钟火麟的胳膊喝问:“对不对?”
钟火麟勉强笑着,无奈地点头说:“对,对……”
尤诗诗疑惑地想了想,又问:“你刚才说的死拼指的是什么意思?”
死拼指的是喝酒,姚贝婷哪敢说实话?幸亏她够机灵,瞬间就撒了个谎:“在前台得保持微笑嘛,很累的,我死拼地……撑住。”
钟火麟说:“是呀,是呀,她脸皮厚不太会笑,容易累。”
尤诗诗听了“噗哧”一笑,姚贝婷暗怒,高跟鞋鞋尖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过去,钟火麟顿时痛得失声喊叫:“哎哟!”
尤诗诗看出来了,关切地说:“没事吧?贝婷别动粗呀。”
姚贝婷笑嘻嘻地,说:“我哪儿动粗了?刚见一只蟑螂爬着,原来踢错了。”忽然站起来又说:“咦?忘记要果汁了,你们先吃着。”转身就跑向柜台。
钟火麟喃喃地骂:“小三八……”
尤诗诗说:“她是这样的了,你别怪她。”
钟火麟叹气:“她也真是的,一点礼貌也没有,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就算人家帮她她还不知足,闹得整个公主模样,哼!”
尤诗诗低声说:“你别这么说她。”
钟火麟哼一声,“我有说错吗?没规矩、没礼貌、没良心……喂,你们是什么关系,好像很熟的样子?”
尤诗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是同学。”
“同学?同学好成这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姐,要不她妈。”
尤诗诗“噗哧”一笑,掩住嘴巴眼波流转,“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暗示我老?”
“哈哈,你比我还年轻,怎会老呢?只是那三八幼稚而已。”
“嗳嗳,你别这样说她了,其实她的身世挺惨的。”
钟火麟来了兴致,看了一眼在排队买果汁的姚贝婷,问:“说来听听。”
尤诗诗低着头,“我不想说人家的闲话。”
“你说嘛,说给我听,我或许会同情她,以后就不和她作对了。”
“真的?”
“那当然。”
“我说给你听,你不许说出去。”
“好,我肯定不说出去。”
尤诗诗想了一下,说:“我和她是初中同学,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读书挺棒的,还记得初一中段考试,她总分排第九名,上讲台领奖呢。”
钟火麟眨眨眼睛,“哦”了声。
尤诗诗继续说:“但后来她的成绩就退步了,期末考试落下十几名。”
钟火麟一拍手掌,“必然是早恋了!”
姚贝婷一笑,“不是的。”
“那是什么原因?”
姚贝婷的脸色顿时变得哀伤,说:“当时她父亲意外过世,不久后她妈妈就改嫁了,她的继父对她不好,总打骂她,所以呢,学习当然退步了。”
钟火麟慨叹:“又是一个普通但悲剧的故事。”
尤诗诗轻轻点头,眼眶突然就红红的。她倒是一个直接简单的女孩,心里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全部显在脸上。
钟火麟怔怔瞧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感到十分温馨。温馨?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或许是因为近来接触的坏蛋多,现在面对着一个纯纯的善良姑娘,便产生了亲切的情感吧。
尤诗诗发觉钟火麟在盯着自己,脸蛋也红了,把头深深低下。她虽然不太漂亮,但总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应该是那种小家碧玉般的气质,让人觉得很放心很舒服。
钟火麟微微一笑,又问:“后来呢?”
尤诗诗回答:“初一第二学期读到一半,她就辍学了,出外打工苦苦捱了几年,继父不喜欢她回家,母亲也不管她,她便一直在外流浪。到去年九月份,我们才偶然相遇。”
“哦——你们以前在学校的感情相当不错吧?”
“嗯……那时候没什么交流,大家是普通友情。”
“啊?那么她的事情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她告诉我的呀,我们刚遇上的时候我都认不出她了,是她先认出我的。”
钟火麟叹叹气:“原来她的遭遇那么苦!”
尤诗诗也叹气:“是呀,所以我们应该对她好点,让她有点人情温暖。”
钟火麟一翘大拇指,“诗韵你的心肠真好。”
尤诗诗的脸蛋又一红,扭开头说:“哪有?很普通的嘛。”
这时姚贝婷捧着果汁回来了,直嚷着:“那么多人,排队排死了。”
钟火麟望着她,心想:“看在你苦命的份上,少和你顶嘴吧。”
姚贝婷也望着他,“干什么?这杯果汁我自己给钱的。”
“谁叫你刚才不一起买?”
“刚才一起买了,我怕你又说我故意宰你!”
“你本来就是宰我。”
“什么?”
“不是吗?”
姚贝婷瞪着钟火麟,钟火麟也瞪着姚贝婷,两人互不相让。
尤诗诗轻轻一笑,说:“你们真是欢喜冤家。”
两人一愣,异口同声说:“欢喜冤家?”
“我和他?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我和她?除非有一天我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色狼你少嚣张!”
当着尤诗诗的面,姚贝婷居然这样喊人,钟火麟不高兴了,说:“臭臭你也少嚣张!”
姚贝婷一愣,问:“什么臭臭?我哪里臭?”
钟火麟微微一笑,说:“臭美的臭,懂?”
姚贝婷大怒,手中的鸡翅骨一扔扔去。钟火麟早就防范着了,眼疾手快一挡挡开,但骨头打斜一飞正中尤诗诗的脸颊。尤诗诗“哎哟”一声,捂着脸把头低下。
两人顿时慌了,姚贝婷搂着她问:“没事儿吧?”钟火麟说:“真不好意思,我想不到会……”
姚贝婷一瞪眼喝叱:“都是你!”
“我?你不扔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天到晚就懂得撒泼。”
“什么撒泼,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就说你怎样?”
尤诗诗抬起头来劝,“别吵,别吵了。”她擦擦脸,摸了摸,说:“没事,就是吓了一跳,你们别整天斗嘴行不?”
姚贝婷“哼”一声,昂起了头。钟火麟“嗤”一声,撇了撇嘴巴。
难道他们真的天生就是冤家,不吵架不斗气是不行的?尤诗诗想起了电视剧里面男女主角,嘴边不禁含着丝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