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勇是本地人,早就猜到迟早会有人来偷树木,也料到钟火麟会干上一场,当然,更加料到了钟火麟是能行的。
这一打,整个公司的人都对钟火麟心悦诚服,连常鸿飞也改变了态度。第二天下午,钟火麟睡醒之后,吃了饭,就被邀请到二楼办公室,常鸿飞亲自给他泡了茶。
常鸿飞笑呵呵的,“火麟呀,想不到你是高手呀。”
钟火麟说:“不不不,一点三脚猫功夫而已。”
“哎哟,年轻人真谦虚嘛。”
“呵呵……”
“一直在练武?”
“嗯,有两年了。”
“啊?两年就那么厉害了?”
“不算厉害的,幸好近来练武专心,进步大一些,不然昨晚可能搞不定呢。”
常鸿飞更加惊讶,“哦?”
钟火麟说:“近来帮公司守夜,晚晚都练拳,没人干扰,所以进步大。”
“原来是这样。”
“是啊,来这里工作有个好处,没应酬,没压力,环境好,对于练武十分有益。”
“哈哈哈……”常鸿飞衷心地笑了,想:“他来这里是为了练武的,还以为另外有什么目的呢,白担心……”瞬间就舒坦了,说:“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的,你就安心练武吧,公司的事情不必操心。”
“哦,反正我负责守夜,应该没问题。”
“以后守不守没关系了,你想什么时候上山练武都行。”
“嗯?”
常鸿飞喝了一口茶,得意地说:“昨晚打的那场,肯定让你威名远播,偷树的那些王八蛋,还敢过来吗?”
“哦,这样子。”
“嗯,何况我也查清楚是谁的人了,今天早上通过朋友警告了他们,相信以后没人再来的。”
“常老板的面子真大。”
“哪的话?只是朋友多几个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又客套地聊了一会儿,钟火麟告辞离去。
之后的日子,白木香到了收成季节,大伙越来越忙了。钟火麟本来是闲人一个,常鸿飞没怎么要求他干活,但他觉得不好意思,也上山帮忙扛木材。
公司另外请了一批临时工,都是附近的村民。让钟火麟意想不到的是,莫家勇居然也来了。
两人没有明着打招呼,钟火麟暗地里询问:“勇叔,你怎么也来了?”
莫家勇一瞪眼,“有工钱拿谁不来?”
钟火麟想想也是,一笑置之。他的事迹果然已经广为流传,村民们都听说了。当天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又谈论起这件事情。公司的人都是亲眼瞧见的,当然述说得有声有色,唾沫横飞。
村民们边听边慨叹夸奖。钟火麟见莫家勇在场,不敢张扬,只是含笑看着、应答着。
莫家勇忽然高声说:“真的有那么厉害?我知道练武的人都是有些硬功夫的,你表演来瞧瞧啊。”
钟火麟一愣,“表演?”
莫家勇说:“不错。你扎个马步两小时不动,我就相信你有点本事。”
元叔插嘴说:“两个小时,那不可闹着玩的。”
莫家勇说:“不这样怎么算练武的人呢?”
大家一听都静下了。
莫家勇继续说:“现在我们吃饭,接着午睡休息,等我们下午开工,估计也有两个小时了。”
元叔一皱眉,“那怎么行?火麟不用吃饭了?不用睡觉了?”
铁叔也说:“就是,别瞎闹。”
钟火麟淡淡一笑,转身就走出饭厅,扎下马步。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人喊:“回来吧,就吃饭了。”
又有人说:“别理睬那老头。”
“不用赌气的。”
“对,你的功夫我们亲眼见到,还会有假?”
莫家勇忽然高声说:“别在树荫下,走出去。”
钟火麟点点头,当真走出树荫,重新扎马。正是盛夏时分,中午的温度可想而知。太阳当空照下,别说扎马两个小时,就是坐着也顶不住。
大家纷纷劝说,有人过去拉钟火麟,有人向莫家勇冷言冷语。
钟火麟被几个人拉扯着,盛情难却,不得不回到饭厅坐下。他明白莫家勇的意思,是暗示他不能自傲,必须坚持练习基本功,便认真地说了句:“其实我每天都扎马,从不间断的。”瞟了一眼莫家勇。
莫家勇淡淡地哼了声,不说话。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会儿,直到饭菜端上才算平息。
钟火麟确实有点自傲,幸好还没自满。他练功已经成为习惯,每天勤练不辍不敢松懈,也不愿松懈。他原本的理想是做个都市传奇富商,来这里工作是很抗拒的,现在却觉得生活还过得不错,不急着走了。
不过,世事无常,他的生活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常鸿飞对钟火麟开始倚重,经常带着他出去吃饭应酬,介绍本地的官员和生意人给他认识。这也难怪,作为老板嘛,身边有个高手,自然是安心许多,也威风一些。
钟火麟不但能打,还能喝上几杯,而且开车又快又稳,实在是个好助手。最主要的是他有文化有素质,在大都市混惯了,谈吐不凡、举止有礼,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不用一个月,他就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建立了另外一个朋友圈子。
有时候常鸿飞不在本地,他倒成了公司的主要人物。有个副镇长家里办喜事,非把他请了去,还拉上了首席落座。有个管区支书娶儿媳,亲自来到公司给他派喜帖。至于喊他吃晚饭、唱KTV的,更是大有人在。
这让钟火麟有些啼笑皆非。他的志向当然不在这么一个小镇,只不过想着既然曾思源让他调查常鸿飞,他顺便接近而已。
白木香收成不错,一批批木材加工了运出去,生意越来越旺。康达富真是什么都做,连财务工作也是他负责的。有时他忙不过来,便让钟火麟帮帮忙。
钟火麟当然乐意之极。他虽然不能接触全盘的账目,但通过蛛丝马迹的迹象分析,还是能了解一个大概的。
公司以前只是帮别人加工木材,赚取的利润比较少。现在自己的木材收成了,才是真正赚大钱的时候,数目果然到达几百万元。
钟火麟细心观察一段时间,发现公司在做帐的时候,只是针对税收做了一些手脚,其他的倒没有重大的隐瞒。他心头一松,想着终于可以对曾思源有个交代了,自己离开是迟早的事情。
他萌生了退意,向莫家勇表达出来,同时暗暗请示,要不要告诉莫家声。莫家勇不想多事,叮嘱他不必向莫家声提及自己的事情。
匆乎到了九月初,这天钟火麟还在睡觉呢,就听到楼下有很响的吵闹声。他起床走出阳台,二楼办公室有人在大声说话,连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常老板,你总是这样拖,根本就是有意的!”
钟火麟皱皱眉头,想:“上次司机要求加薪的事情,还没解决?”他洗漱洗漱,走下去,一到门口,里边的吵闹声更加响。
这次是常鸿飞亲自在场,说了许多话解释,但司机们根本听不下去。康达富插嘴说:“上次已经加了一部分,我们计划以后……”
“计划个屁!等你计划出来,你们的木材早就运光了。”
“就是,现在我们每天拉多少车?等这个高峰期一过,再加钱也没什么用了,差多远?”
“常老板,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钟火麟站在门边,一时没人注意。他看到常鸿飞的眉头皱起,正在伤脑筋。情况很明显,每天十几辆拖拉机拉货,每辆来回走七八转,平均多加十块钱也十分不同。
司机们都很恼怒,围着常鸿飞不停质问。而形势非常,常鸿飞即使临时聘请其他司机,恐怕也会被坐地起价。他心中也很恼怒,忽然大喊一声:“别吵!”
果然不吵了,大家都在盯着他,等他说话。
常鸿飞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司机们,猛然看到钟火麟,顿时十分欢喜,喊:“火麟,进来。”
钟火麟走进去。他和司机们都认识,只是不太熟悉而已。司机们当然也认识他,不禁暗暗惊慌。
在世人的意识中,老板身边当然有“马仔” ,而钟火麟的厉害,大家都是知道的,哪能不惊慌?他连二十多个偷木贼都能打跑,这些司机算什么?
他们互相望望,神色都有点不对头了。
常鸿飞暗暗得意,说:“这样。大家的难处我明白,我本来就准备再加工钱的了,现在加也行,不过得听我的,你们不得再有异议。”说完又扫视众人一遍,最后目光落在钟火麟身上,“谁再闹事再吵,我就把谁扔下楼去!”
钟火麟心想:“你倒奸得很,把我推上台了。”他不好意思说什么,就静静地站着。
司机们都感到愤怒,但没人吱声。
常鸿飞很满意,沉吟了一会儿,说:“从今天起,运费都加,康经理会把数目告诉你们。大家都请帮帮忙,不然就不是我常某人的朋友,以后没活儿干可别怨我。”说完,他朝钟火麟招招手,“我们下厂房去。”
钟火麟点点头,跟着走了。
走到无人的地方,常鸿飞轻轻一叹气:“现在的人啊,就会趁火打劫。明知我等人拉货,他们就漫天要价。”
钟火麟笑了笑,不方便评论。
常鸿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生意就是这样,这里省一些,那里省一些,才有赚头,对不?”
钟火麟说:“呵呵,对的。”
“你别说我亏待工人,我向来爱才,对待工人非常好,你看看我们公司里的工人就知道了。”
“不错。”钟火麟想了想,公司里的人待遇确实是不错的。
“火麟呀,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心中有数,给你加奖金,哈哈。”
“谢谢老板。”钟火麟也应付着笑了,却想着:“嘿,你加的那点儿奖金对我有用吗?我是千万富翁呢。你想把我拉拢留在身边,不过是想增加自己的实力而已,弄不好,我还得帮你动手打人呢!”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钟火麟离开的念头更加坚定,琢磨着找个时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