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有如流水，跨过3月，天气一天暖过一天，顾兮连秋季校服的那件运动夹克都不用了。
身上一条天蓝色的运动长裤，一件蓝白相间的翻领短袖T恤，简单明快。
嗯，其实就是夏季的上衣+秋季的下衣。
跳河救人那件事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从轰动全校，到趋于平淡，渐渐的没什么人提了。
顾兮自然是乐得清静。
“竞赛班的出来一下。”
晚自习正上着，数学竞赛班的辅导老师林子羽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
洛宁用笔戳戳无动于衷的顾兮，顾兮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人就是没动，右手只管奋笔驰书。
洛宁见状提笔写了一张纸条推到顾兮面前：“考试都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召集你们开会肯定是要宣布成绩。兮兮，你是不是担心没考好？”
考试那天顾兮晕车的事后来洛宁也知道了。
在她看来，那么严重的晕车，换做是她，别说考试，怕是连考场都去不了。所以，她猜测顾兮可能没考好，不敢去。
顾兮看了纸条莞尔一笑，提笔即书：“我考得很好，一点都不担心，等我回来宣布喜讯吧。”
笔放下，纸条拍到洛宁面前，站起来，在洛宁看过来的时候，比了一个OK的手势，单单右眼，施施然离座。
洛宁愣了一愣，然后无声的笑了。
后面的陈亮则是呆呆的看着顾兮那傲娇的高马尾垂至腰间，随着步伐一晃一晃，渐渐远去。
还是以前上辅导课的那个阶梯会议室，顾兮进去的时候看到林静，于是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林静不知道在想什么，非常入神，顾兮坐下的动作似乎吓到她了，抖了一下，很紧张的侧头看过去，眼中满是忐忑不安。
顾兮当即抓住她拽着衣角的左手，握住，递出去一个鼓励性质的安慰眼神，然后凑到她耳边压着嗓音说：“放心吧，有我垫底，你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林静顿时失笑，反应过来后嗔怪也似的反手轻轻拍了顾兮的手臂一下。
顾兮摊手，耸耸肩，皱了个鬼脸，你瞧，没那么紧张了吧？
林静右手捂嘴，眼睛笑成了月牙。
紧张不翼而飞。
这时林子羽手握一卷快步走进来。
偌大的会议室市里，只落座了10个人，稀稀拉拉的一目了然。
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人都到齐了吧？”
问这话时，他的目光从所有的学生脸上扫过，最后在顾兮身上稍一停留随即收回。
会议室里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响声。
“大家可能已经猜到了，没错，我手上的就是你们这一次竞赛的成绩单。”林子羽拍拍手中的卷子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嗡的，响了起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写满了紧张。
“是不是很紧张？。
林子羽的表情很放松，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看我，没有一点严肃凝重，你们就该知道，你们考得应该还不错。要不然我进来的时候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信你们问问上一届的师兄师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走进来的时候简直如丧考妣。”
好嘛，司马脸都出来了，看来这一次大家考得的确是不错。
本就信心十足的顾兮越发从容。
“正式通知明天才会下来，但谁叫你老师我神通广大，内部有人呢。知道你们都着急，就提早打听到了。”林子羽挥挥轻飘飘的成绩单，面对大家望眼欲穿的眼神，笑道，“好了，接下来我就不卖关子了，现在宣布成绩。”
众人屏气凝神。
“顾兮，一等奖，也是全县六百考生中的头名。”
林子羽说着朝顾兮竖起右手大拇指，螺旋法则点赞。
“晕车晕得站不稳都还能考全县第一，不得不说实在厉害，我老林也感到佩服。”
笑声轰然响起。
众人纷纷向顾兮投去注目礼，有惊讶，有羡慕，唯独没有嫉妒。
嗯，也就林静为顾兮感到高兴之余有点小气恼。
刚刚还说垫底呢，转眼间就登顶了。
林静扭头看到顾兮在抿嘴微笑，越发觉得嘲讽，于是左手捏了捏顾兮的右手。
原来你是这么垫底的，把我们垫在底下？
还有，你拿到全县第一了就这副表情？
不至于范进中举，也不用这么淡定吧，这不是全县第一的表情好不好？
好吧，林静从未没想过全县第一应该是什么样子。毕竟她就是白天不小心睡着了，也不会做这样的梦。
面对林静的诘问，顾兮感到有些无辜。
老话说，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她认为以自己的实力考个一等奖没问题，但她真没想到自己能考全县第一。
什么垫底，那是躺着中枪好伐。
“王卫国，二等奖。”
“梁念山，二等奖。”
“林静，二等奖。”
……
当念到林静的名字的时候，顾兮感觉到紧紧握住了自己右手的左手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听到是二等奖才放松下来。
“成绩选读到这里就完了，我们整个竞赛小组10个人，在这一次竞赛中，即便没能获得保送，也都全部获得了中考减分上高平中学的机会。”
林子羽说完，看到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下一口气。
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学生紧张，他作为老师也一样紧张。
虽然之前他口口声声说，顾兮她们是他教过的最差的一届，但这其实不过是他的激将手法。
少年人一声热血，稍微激一下就能飚起来，何乐而不为呢？
事实上，这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一届。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正赛试题都能做，真的很厉害。
可是竞赛当天，那个最能打的竟然很不合时宜的倒下了，他失望到甚至都有点沮丧了。
不过，嘿嘿，万万没想到，最能打的始终是最能打的。
她就是倒下了，也能凭着倒下的姿势考全县第一。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得天才而教之的感觉果然美妙。
可惜这一次竞赛结束之后，她就扶摇直上，腾飞到高平中学去了。
而他还将继续待在荔花一中，辅导她的学弟学妹，无缘继续执教。
“哎，兮兮，林老师是不是在傻笑？”林静碰碰顾兮的右手，示意顾兮去看背倚主席台陷入自我陶醉中的林子羽。
顾兮抬头发现，咦，老林还真的是在憨憨傻笑。
一个县的数学竞赛成绩就把你笑成这个样子，要是让你去教高中，辅导麾下的学生拿到了IMO金牌，那你岂不是有范进化的危险？
俗话说，活着才有输出。
果然，老林还是教初中比较合适，至少生命有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