廪舍
谢池春听云媱说明来意,给一部分人分发完后,到一旁坐着歇息,慢悠悠地饮了口茶,缓缓道:“男子斋舍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云媱喃喃道:“这么多间斋舍,怎么会一下子就没有了?”
“过几天要办新生入学仪式,到时候各大书院都会派人前来观礼,要在这里暂住几天,自然要给他们腾几间房舍出来。”谢池春解释道。
云媱指着自己小声问了一句:“那我住哪儿呀?”
“你就先住――”谢池春话犹未完,只听门口有人道:“他住我那儿!”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是叶知秋走了进来。
云媱道:“你过来作什么?”
叶知秋还未答,就听谢池春道:“你住哪儿我管不上!可他住哪儿,”说着,瞥了云媱一眼,道:“是由我来安排,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叶知秋走到云媱身旁道:“我知道分斋之事一向是你在管,但现如今斋舍已无多余房间――”谢池春打断道:“叶学长消息倒是灵通。”话语之间满是讥笑。
叶知秋恍若未闻:“我已经禀明监院,她以后就与我同住,就不劳烦谢斋长安排了!”说罢,便拉着云媱离开了。
谢池春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不过是仗着自己祖父的脸面,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旁边的学子面面相觑,都不敢多言,只管埋头做事。
“可笑至极!”谢池春说罢,一甩袖子进屋里去了。
两人出了廪舍,云媱想起刚才的情形,在其后询问道:“方才我见那个谢斋长似乎并不待见你,你哪里招惹他了吗?”
“你这话问的奇怪,我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他,你怎不说是他要来招惹我。”叶知秋缓缓道:“他那种人就是那样,见不得别人比他好。不用理会!”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为你,我何必过去与他多言。”
云媱奇道:“我又没让你过来,是你自己要过去的,与我有何相干!”
“的确,又不是我没处睡,自然不与我相干。”叶知秋说罢,径自向前走去。
云媱见此,忙快走几步跟上:“再说了,你若不去,他照样要给我安排斋舍的。”
“是!大不了三四个人挤做一处嘛!”叶知秋似笑非笑道:“反正人多也热闹,你说是不是?”
“三四个人?!”云媱惊道:“住一个屋子?”
“是呀!还是小屋子呦!”叶知秋见一旁有石凳,走过去坐了下来,云媱随其后也坐在了一旁。
叶知秋看着远处笑道:“想想看,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一同沐浴――”
当听到“一同沐浴”这几个字时,云媱一下子跳了起来,未等他说完,就急道:“停!你说什么?”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一同?沐浴!”
“当然。”叶知秋笑道。
“可,可莲池书院里的斋舍怎么是一人一间?再不济也是两人一间呀!更何况――”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以前她都是每逢休沐假回家里沐浴更换衣物的,根本就不必担心这些。而如今,不管作什么都倍受掣肘,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一时沮丧起来。
“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云媱忽然不想说了。
“你方才说,莲池书院?”叶知秋眸子一敛:“你在那里求过学吗?”
云媱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为什么后来又离开了呢?”
云媱坐了下来,喃喃道:“是呀,为什么又离开了呢?”思绪不禁回到了从前。
“瞧瞧??儿,再瞧瞧你,同是一母所出,怎么天差地别!”这是父亲的声音。
“云媱,你呀!平日里别只顾着贪玩,多向你姐姐学学!”先生语重心长的道。
“这些题若让云??来答,定然不会出错。”这是同窗们的声音。
“要是云??在这儿……”
云媱闭了闭眼,用力将这些声音驱散,低声道:“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叶知秋见云媱面色有异,料其不想多说,遂不再多问,只道:“好,我们去吃饭!不知道今天有些什么菜?”
两人到了会膳堂,云媱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碗,一时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叶知秋上前打了一份饭菜,摆与两人面前。
云媱看着他道:“干嘛?”
“吃啊?你不是要吃饭吗?”叶知秋满脸无语。
“我们两个?吃一碗饭?”云媱道。刚一说完,嘴里就被人塞了一勺子饭,还来不及咽下,眼前的人又舀了一勺举了起来。
云媱慌忙咽下,紧张的咳嗽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吃饭呀?”叶知秋无奈道:“你不动手,我只好喂你了!快!张嘴?”
只见四周,已有一些奇怪的目光朝这边聚了过来。
云媱忙一把夺过勺子:“不用,不用。”连忙扒了几口饭,恨不得将头埋进碗里,她可不想一来书院就成为众人的焦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知秋低下头来,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