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带着李碧华的《青蛇》去赴约会的。诸葛名优穿了新的衬衣,重新梳了中分头,买了零食在电影院门口等她。她看到他,就跑过来。她的胸部在薄衬衣里上下的抖动,他不得不扭开头去。
她晃着书:“呵呵,为感谢你,我把书送你了。”
他们在光线暧昧的电影院里,看着那部关系暧昧的《青蛇》。小青勾引许仙,而她无形中也勾引着他。她在看电影,他在看她。她偶尔看到他如炬的双眼,就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电影放完,她说:“不好意思,害你看两遍。”
他摆手:“有什么啊!谁让我要追你嘛。”
她侧着头问他:“喜欢我什么?”
他喜欢她丰满的胸部,她圆润的屁股,可是他说:“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诸葛名优,你觉得我像青蛇还是白蛇?”
他答不出,就支吾着说:“都像。”
没有想到她满意这个答案,微笑过后,她很郑重的说:“好,我们可以在一起。”
一切进展顺利,诸葛名优睡了她。在过程中他远比她紧张,她鼓励他,没事的,慢慢来。他感动的都要落泪了。
他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因为你脸上笼罩着悲哀和痛苦,它们让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听不懂她的话。
诸葛名优带她去见那班男孩子,故意的把手放在她的腰上,他知道这场比赛的冠军又是自己了。她对他们很友好的笑着,时而拉拉他的手。
一天那班男孩子来问他是怎么把她搞到手的,他说找女人很简单,他可是天下无敌。
有男孩子鄙夷的说:“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有女人一个人享受,把兄弟抛一边。”
有人附和着:“你吃完了,就不让我们也尝尝。”
他生气地走开了,他们就此宣布和他绝交。他是“睡女人”比赛的冠军,可是没有人簇拥,也没有了朋友,这个冠军显得寂寞孤单。他去找他们,想求得他们的原谅。
他们说:“是女人重要还是我们重要,你自己想。要我们原谅你,就把她骗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诸葛名优妥协了,他出卖了她。在一个晚自修后,他把她约到郊外。
一路上她不停的和他说话,他默默拉她的手,快到的时候,他忽然说:“算了,不要去了。”
她笑着跑到他前面,回头大声说:“不,我要去!你快过来。”
没有等他过去,她就被一班男孩子拽住了。她喊了他几声后停止了任何的挣扎,她知道了这不是偶然,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她看着他,神情坦然,仿佛被他们凌辱是她应尽的义务。
她再没有去找他,他也有了新的女朋友。她常常的碰到他,他不敢看她,只是低头。她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害怕。
他和新女朋友也会去看电影。有一次看完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她。她迎着他的目光,笑容凄楚。她说她在等他,等了很久了。他打发了女朋友,送她回家,也想和她有个了结。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给她很多钱——他父亲有的是钱——只要她不纠缠他,不记恨他,他就给她钱。
她说:“你去我家一次,好吗?”
他问她:“你想干什么?”
她说:“不干什么,只是想约会。好吗?我家里今天没人,他们去旅游了。求你。”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我……我可以给你钱的。”
她摇头道:“好了,不提那些了——我不要钱。你答应到我家坐坐,我就很开心了。”
他问:“真的?”
“真的。”
到她家后,她马上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后来,他们开始做爱——疯狂地做爱。在床上,地毯上,她拼命的索要,他拼命的给。
平息下来的时候,她问他:“现在我唱首歌给你听,好吗?”
“什么歌?”
她说:“《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
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
我依然还记得——
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我早已经了解,
追逐爱情的规则。
虽然不能爱你,
却又不知该如何。
相信总会有一天,
你一定会离去,
但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首主题歌,
我知道你最后的选择。
所有的爱情只能有一个结果,
我深深知道那绝对不是我。
既然曾经爱过,
又何必真正拥有你?
即使离别也不会有太多难过,
午夜里的旋律,
一直重复着那首歌——
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诸葛名优很不耐烦地听她唱完,摇着头。
她说:“我们之间不适合唱这首歌,对吗?你从来的没有爱过我,对吗?”
他说不出来,可是他心里有一些疼痛,一闪而过的疼痛。
她趴在他的背上:“我把歌名改了,叫《明天你是否依然睡我》。”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他说:“没有明天了。”
她的眉轻轻皱起,嘴角抽动着,但是没有掉眼泪,她极力的忍住了。
她说:“你还有明天,我还有明天,是我们没有明天了。”
他从她的身体上滑下来,他说:“今天好累,我必须睡觉了。”
她抚摸着沉睡中的16岁少年,终于哭了,没有声音的哭泣。她吻他光洁的额头,把手伸到他的跨下。原来挺立的山已经疲软了,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这是他的宝贝,任何男人都会当生命一样重视的宝贝。她觉得他太不珍惜自己的宝贝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在空气里比画了一下。然后手起刀落,血光四溅。
诸葛名优在睡梦里醒来,身体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液,是她的血。一把剪刀插进了她的脖子,她的手死死放在剪刀把上,好像还在努力往里面戳。她死了,可是他知道,她原本想杀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她自己。
他的生殖器上也沾染了她的血液,他惊慌地大叫着,急忙穿了裤子往外跑。
这起事故的处理花了10万块钱,当诸葛名优的父亲把一袋现金交给那个死去少女的家人时,诸葛名优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得了一种奇怪的毛病,尿不出,怎么也尿不出。
治疗似乎很顺利,诸葛名优以为灾难已经结束。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勃起。直到现在,诸葛名优还会在做一些关于她的噩梦——她被很多的裸体的男人压着,她招呼他,你也来啊。他跑,努力地跑。她的手臂伸得很长很长,伸过来抓他的鸡巴。她弄疼了他。
但是这个秘密诸葛名优没有告诉家人,很多年后,他把秘密告诉了莫恩然——诸葛名优最信任的朋友。性无能的诸葛名优去了美国,那年,他17岁。父亲要他读的是土木工程,可是他私下学的是音乐,再后来,他迷上了调酒。20岁回国,他远远逃离北方的家乡,到处在南方的W城开了酒吧。
此时,22岁的诸葛名优不知道如何开口,面对着25岁的林子夜,他迫切需要她的包容。当然,这个时候,诸葛名优并不知道,其实林子夜真正的年龄是23岁。她仅仅比他大了一岁,换句话说,他们有着一样的天真。
其实也就是一年前,诸葛名优在莫恩然的书房里看到了林子夜的书。
“书不错,是一个女人写的。”
“借我看看。”
渐渐地,诸葛名优爱上了林子夜的书。从一本时尚杂志上看到一篇记者对林子夜的访问,数千字的访问,中间插进了林子夜和一个男人的合影。她和他坐在沙发上,靠得不远不近。林子夜很上镜,足够漂亮,虽然瘦,但也符合时下骨感美。令诸葛名优费解的是,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为什么不再靠近她一点呢?
林子夜需要一些必要的呵护,她的脸上似乎写着一点失落。
看完了访问,诸葛名优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方子牙——出过一本书,他以林子夜代理人和男朋友的双重身份出现。
诸葛名优拿着杂志去找莫恩然,莫恩然说:“你想做什么?”
“我要认识林子夜。”
莫恩然给他一个电话号码:“这家杂志的总编,采访林子夜的记者归他管,叫他去问那个记者——对了,你要林子夜的电话还是地址呢?”
“我想给她发Email,你说呢?”
“呵呵。”
“对了,你不是也很喜欢林子夜吗?你也可以想办法和她交个朋友的。”
“等她成了你的朋友,不也就成了我的朋友吗?”
“是啊——就像我的女朋友到最后成了你的老婆。”
“我不想提陶念如——”
“可她毕竟是你的老婆!”
莫恩然笑了笑,没有接应诸葛名优的话。有那么一天,诸葛名优告诉莫恩然一个好消息——林子夜要来W城了。莫恩然还是笑了那么一笑,他说:“很不错,你们会成为好知己的。”
“我想我爱上林子夜了。”
“那么,恭喜你。”
诸葛名优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林子夜,她小巧哀伤的样子立刻打动了他——或者,加深了他对她的爱。
他带她参观自己的酒吧,她疲倦了之后,趴在吧台上睡着了。也就是这个晚上,他们见面的第一个晚上,他抱着林子夜睡在了他的大床上。林子夜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因为她知道他没有侵犯她的意思。
实际上,林子夜也需要这样的拥抱。
诸葛名优想,他是恋爱了。在这之前,他和陶念如有过一次恋爱。陶念如有着天生的贵气,作为W城的市长千金,她的气势就是一种美貌的辅助物。也就是在她面前,诸葛名优更大程度地自卑起来——他没办法开口告诉她真相——他是一个性无能的男人。
大概是他不爱陶念如,否则她决定嫁给莫恩然的时候诸葛名优为什么不难过呢?
莫恩然娶了她,算是帮诸葛名优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林子夜在他床上醒了来,并没有穿他送的衣服——那满满一壁橱的衣服她不领情。她穿上自己带来的黑毛衣,盘着一个低低的发髻,到厨房给他做了一顿早餐——绿豆稀饭、白煮鸡蛋、糖醋藕片、甜玉米饼、咸目鱼片和凉拌鸡丝,骨碟、口布、筷子、筷架、茶碗碟、调味碟、小饭碗、调羹一应俱全,还泡了一壶洛神花茶。
诸葛名优有点不相信地在餐桌一端坐好,林子夜笑道:“我看你厨房里有这些材料,就随便做了一些。知道你在国外留过学,又比较喜欢洋派的东西,这样的中式早餐你大概不习惯。”
“习惯,太习惯了——今天过后就会习惯的。Roselle?”他指着那壶茶,又说了一次,“你会泡Roselle?”
“什么?你说这茶啊,我看这些花很好看,就泡了一壶……”
“加了冰糖没有?”
“……”
“那煮了多久?”
“我……我直接拿水泡开的。”
“Roselle就是洛神花茶啊,有清热去火的功效,最适合夏天喝了。我在国外的时候买不到,我妈妈经常给我寄过去呢。”
“夏天……”
“没关系啦,我看你昨天刚到W城就留了鼻血,就多喝点,去去火好了。什么夏天不夏天,我们想喝就喝……子夜,要是我妈妈看到你帮我做早餐,不高兴得晕过去才怪!”
林子夜倒出来两杯洛神花茶,那红颜色的液体有些恐怖。诸葛名优拿了蜂蜜加进去:“加点蜂蜜补救一下,不然会很酸的。”
“我其实初中都没念完……我就是看了些书,对很多东西都不懂。平时又都呆在房间里写东西……让你笑话了。”
“子夜,你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我怎么可能笑话你呢?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知道吗?从你的书里,我看你相当成熟理智的那面,但是昨天你到W城,到我身边后,我发现你异常的可爱。子夜……哈哈,你是个外星球来的非人类呢!至于我,也常常被旁人'尊称'为'异类'啦。你现在不要写字了,专心可爱下去就行了——子夜,我会养着你。”
“我得有份工作,不是吗?”
“工作?那你帮我打理酒吧的生意,做一个才貌双全的老板娘好了。”
“……我不行。”
“再说啦,吃过早餐,我带你出去玩。我有个朋友,刚买了一家农场,里面有很多可以玩的东西——比如,我们可以租一块菜地来种。”
“菜地?”
“对啊,你喜欢吃什么蔬菜,或者你喜欢什么植物,我们都可以种。”
“我们种烤烟吧!诸葛名优,我特别想种烤烟!到收成的时候,买一个烟枪……太妙!”
“子夜,你跟我小时候的理想一样——我特别想要烟枪。那么,我们就赶快出发啦!”
雾林农场当然以雾气氤氲出名,茫茫的雾气和隐约看见的树木,再加上远处的房屋和山岭,构成了一幅神奇莫测的水墨画。春天的阳光被雾气笼罩着,林子夜感到一阵凉意。远远看到一些分辨不出形状的山峦和田野,雾气弄得这盘山小道妖气十足。车子快到农场入口处的时候,迎面驶过一辆车子。车子停了下来,诸葛名优的车子竟然也停了下来。
后来,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啊,带个朋友来参观一下农场啊……怎么,不可以吗?我也会付你们钱的呀……我哪次带朋友来是免费的啊?其他客人到你们这里消费,我也到你们这里消费的,你怎么可以……不许我来……好,好,那我再也不来了!我倒要问问恩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调教你的……OK,我马上走……是的,我带了女人来,是我……我未来女朋友……怎么了?你是不是得了产前综合症呢?我马上走人……我带子夜去别的地方玩……她是子夜,对,就是从北京来的女作家林子夜……行了,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