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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非常之人非常之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且说众墨者遵从庄羽指示,将九江郡守所赠钱财下发给穷苦百姓,中间并无曲折,不到二十日便已下发完成。蹊跷的是最近九江城中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一是青壮男子无端失踪;其二是农家马匹接连被盗;其三是所有城中铁匠铺的铁匠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三件事情报知官府后,官府一味敷衍搪塞。

庄羽寻思,如此大动干戈,想必这九江城内必有大事发生。因此,一面传信即墨报知情况,一面带人前往九江府衙探听消息。

季说得知庄羽来访,竟一路疾走出仪门相迎,迎上二堂大厅坐定,未等庄羽相问,季说先开口说道:“庄兄,你来得正好,最近碰上了几件棘手之事,还望庄兄能给予援手。”庄羽说道:“季兄你但说无妨,能效劳处自当尽力。”季说这才说到:“进来九江城内人口失踪案多达数十起,马匹失踪案亦有几十起,铁匠失踪案也达十几起,庄兄想必也有听闻。”庄羽此时方觉,这季说先发制人,事情似乎远比想象的还要复杂,接口道:“是有所耳闻。”季说说道:“不才日日为此事忧心,但一无线索,二无证据,实在是无从着手。墨家在江湖间耳目众多,此事可有消息?”庄羽闻言,知道在此已经无法得知消息,自从上次交手至今,确实低估了季说,因此说道:“庄羽就近方获悉此事,至于其余尚不明就里。”此次交涉至此结束。

出了辕门,庄羽对子齐及戈戎说道:“如此看来,这高墙院落之内,尚有许多隐秘,今后需要多方留意。季说其人,此前确实低估了。九江城内,必有异动。戈戎,安排人手,查探消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环失踪案想必还会继续发生,一有消息立马报于我知晓。”戈戎应声而去。

三日后,果然又有几名城中男子被绑架,而后一路被押解往庐山而来。墨家义从一路跟踪,发现绑架者行动迅捷令行禁止,不似一般江湖人士所为,在跟到天池山西麓时,这伙人似乎察觉到异样,转身便钻进了密林深处,此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庄羽得知此消息,心想若论熟悉庐山山中地形,除了未央山庄还有何处。便带领人马往未央山庄而来。到了山庄,当即说了九江城中事态,匡威即刻找来日常负责打猎的猎户为庄羽等人做向导。这猎户原本是北方人,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说话时声音浑厚低沉,大伙都叫他“白虎”。白虎由于日日待在山中狩猎,对山中地形烂熟于心,当即说道:“天池山西边洞穴很多,若是要藏人的话,大些的洞穴倒是只有一个神仙洞,我打猎的时候天色晚了都在那里过夜,上百人进去都没问题。”庄羽问道:“那最近你可去过神仙洞?”白虎答道:“最近都在天池山北边打猎,西边有三四个月没去了。”

天已经入夜,庄羽等人就着夜色往天池山而来,白虎做向导引路。不到两个时辰,众人已经来到神仙洞附近,远远便听见了有人惨叫的声音,不一会又是一个哀嚎的声音响起,再往前走,远远便看见了一片火光,火堆周围围满了将近一百多人,依稀能看见有两人缠斗在一起。白虎往火堆方向一指说道:“那里便是白虎洞,就在那火堆的后面。”庄羽让众人原地待命,只带了戈戎子齐二人往火堆边迂回靠近。

将近火堆三丈远时,庄羽示意二人匍匐在地。定睛看去,看到刚才在交手的两人已经有一人被砍倒在地,嘴里痛苦不堪的号叫着,虽然还未气绝但眼看是活不成了。另一人赤裸着上身,青筋暴露,满身都是血污,右手拎着一柄巨型大刀。周围围满了受尽惊吓的青壮男子,一样是赤裸着上身,手中并无武器,满眼的恐惧和无助,看得出他们应当就是九江城里失踪之人。在这帮人身后围了一圈被甲执刀的兵士。

看了一阵庄羽当即明白过来,这些被绑架的青壮男子,都要与火堆前赤膊的大汉性命相搏,若是胆怯畏缩,这大汉一刀便结果了对方性命,若是不惧生死勇猛向前,即使不是大汉的对手,也能留得性命。果不其然,这大汉朗声说道:“想要活命,便出来与我打斗,若是胆小如鼠,一刀便把你剁成两段!我要的是勇士,不怕死的勇士!还有谁出来!不出来也是个死,拼命还有得活!”大汉一边说一边横了刀指着周围惊恐不定的人,但依旧没有人出列。其中有一人跪地不住磕头求饶:“大哥,我上有老小有小,你就饶了我吧。”话音未落,这大汉满脸杀气冲了过来,一刀挥去,这人便已人头落地飞出了一丈远。飞溅的鲜血让本就惊恐不已的这群男子不觉叫出声来,这大汉却哈哈大笑极是享受。

子齐怒气填胸,拔出方剑便要冲上去挑战,庄羽一把拉住。突然,三名男子没头没脑地冲将过去,大汉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一名男子拦腰抱住不放嘴里啊啊的叫个不停,另一名男子死命抱住双腿,第三名男子趁势夺过了大汉手中的刀,高高地举起作势欲砍,双腿却禁不止瑟瑟发抖,双手也抖个不停。这惊险时刻,被扑倒的大汉却大笑不已,开口说道:“小子有种,砍下来!快!往爷爷脑袋上砍下来!”第三名男子大声喊叫着却终于没有砍下,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大汉轻松甩脱了两名男子的束缚,站立起来面向所有人高声说道:“好小子!是条汉子!好酒好菜山洞里已经准备好了,滚进去享受吧!”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三名死里逃生的男子似乎不敢相信这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有些惊悸未定,大汉一人一脚踹过去,三人方才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往山洞里去了。

其余一干男子,大汉命令全部捆绑在山洞周围的树上,随后留了几名卫兵看守,便聚在火堆旁喝酒取乐。子齐悄声道:“师兄,现在时机刚好,我们冲过去砍到了卫兵解救大家。”庄羽沉吟片刻说道:“丢失的马匹和铁匠还均无消息,若是此时行动,暴露了我们的行动意图,对方一旦有了防备,后面再调查起来会更加艰难,为避免打草惊蛇,暂时还不能出手!我们回去!”子齐心里百般不愿,也只得服从。按照子齐的性子,立马杀将出去,砍他个落花流水解救众人,才是上策。

回未央山庄的路上,子齐摘了一根树枝,将枝上的叶子一片片摘下,重重地往地上扔去,摘完一根枝上的叶子,又折一根树枝接着摘。庄羽笑道:“这树叶又没招惹你,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找它撒气?”子齐愤愤不平道:“这么多人你不救,我自己去救就是了,你拦着我干嘛?”庄羽知晓子齐的脾性,便说道:“你想想,人被绑架,马匹被偷,铁匠消失,这是要做一件什么大事?”子齐依旧有口无心地说道:“人呢,你也看到了,可以拿来杀人取乐。马呢,还用说,做成马肉吃。铁匠呢?铁匠呢?师兄,这铁匠除了打铁还能干嘛?”庄羽正色道:“你该多动动脑子,人呢,可不是杀人取乐,你看见了,这是豢养死士,专门做刺杀或打仗冲锋之用;马呢,即使是大型的镖行驮运货物也用不了这许多马匹,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用途了,战马,拉战车或给骑兵使用;铁匠呢,你倒说对了,确实是打铁,只是这打的可不是一般的铁器,而是兵器。”子齐听完恍然大悟道:“有道理有道理!师兄就是师兄!一个脑袋顶我三个。”庄羽笑道:“你少贫嘴。目前我们只知道了人的去向,另外的马的去向,铁匠的去向,一概不知。我怀疑这是官家行动,所行的也一定是非常之事。若是此时动手,我们一旦被盯上,他们就会改变行动策略,那么我们依旧查不出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因此,在还未确定对方动机的情况下,我等只能按兵不动。”听庄羽这么说,子齐这才心情舒缓,又嘻嘻哈哈地说起话来。

回到未央山庄,庄羽向匡威打听九江郡附近是否有矿山分布,匡威告知,有个庐陵县,原本属于九江郡,后来汉高祖时改属豫章郡了。那里铜、铁、锡矿产较多。庄羽一听,心内疑惑解开了大半,因他知道,打造刀枪剑戟等武器,首要的便是找到铜、铁、锡、铅这些矿产,经过冶炼之后,再打造成兵器。若是消失的铁匠恰在庐陵矿山,那么证明庄羽推断就是正确的。

庄羽当即下令派戈戎带领九名义从赶往庐陵县查探实情。第四日上,戈戎回到未央山庄,回报一路情况。庐陵县城东北角上确有铜矿山,山里有大型冶铁作坊,有当地人目睹,不时有重兵押送囚犯和铁匠到达庐陵县,这几年一直如此已经变成司空见惯之事了,近来只是比此前频繁了些。冶铁作坊有铁甲护卫重兵防守,周围居民全被驱赶怠尽,想要多人靠近异常困难。戈戎带了两人潜了进去,亲眼见作坊内近四百余人在劳作。两百余个大火炉火苗直蹿,颅内是烧红的铁器,有人在炉边拉风箱,有人在抡锤锻打铁器,铁器都是刀枪剑戟还有箭镞的样式,有的已经成型,有的只略具雏形。庄羽原本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论证。

戈戎说道:“还有个情况蹊跷的紧,冶铁工坊内,除了铸兵器之外,还在铸私钱,私钱已被朝廷定为伪金,若是不能流通,铸来何用?”庄羽感觉此事重大,说道:“若是铸成了,自会有流通之法,果真如此事情也就大了,牵涉不小。”

既然失踪的男丁和铁匠都已经有了下落,那么接下来便是寻找失踪的马匹了。大队马匹经过必会留下痕迹,查探起来应该不是难事。龙平在九江城附近的各处村落沿途寻访,终于得知了确切消息,在离九江城不足百里的地方有个都昌县,也在九江郡管辖之下,几月前刚兴建了大型马场,从各地引进了大批马匹。当时,民间养马并不多,多是朝廷军马,而军马场又多在长安西北一带。这九江郡出现了军马场就有些难于捉摸。

至此,事情的脉络大致能勾勒清楚了:失踪的人丁在天池山西麓神仙洞,丢失的马匹在都昌县马场,被绑架的铁匠在庐陵县铜矿山;一做死士,一做战马,一铸兵器钱币;综合信息,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九江即将发生战事。

庄羽即刻将此消息传送即墨。不久得到回复:止战为要!静观其变,待时而动。

是夜,庄羽带领子齐戈戎三探郡守府,郡守季说依旧出仪门迎接,一样与此前一样笑脸迎人。虽然种种猜疑都集中在季说身上,但一天没有确证那就只是怀疑,因此,庄羽此次前来便是为了确证自己的猜测。之前季说捐出了钱财,看似是欣然应允,实则更像是迫于压力下的缓兵之计。真君子难做,真小人亦难为。至于季说本人,却也算得上是个人物,真君子于外,实小人于内,集于一身,竟然毫无违和感。自然,这是当前庄羽的猜测。

季说命人奉茶,而后轻描淡写地说着应承话:“庄兄既然客居我九江,该多来往才是,怎地许久不来走动?”庄羽答道:“今日不是来叨扰了。”季说捋着自己的八字胡说道:“上次我拜托庄兄查探之事可有消息?”庄羽应道:“墨家做事还是有效率的,消息自然是有些。不知官府近来进展如何?”季说见庄羽话只说了一半竟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官府依旧是毫无头绪。”庄羽随即说道:“若是如此,那官府的衙役可是偷懒的紧,不然便是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像是有月亮的夜晚,若不是眼盲定是可以看见月亮的,纵使偶尔被几片云遮住了眼,只要耐心等下去,总是能看见的。”

季说话里话外滴水不漏,庄羽暗想,若再如此周旋下去终是无济于事,倒不如言语试探一番。季说笑吟吟地接话道:“庄兄哪里话,本府衙役不才日常经常申斥,至于本府也是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季说言语间缜密异常没有丝毫破绽,庄羽倒也不慌不忙,从容地说道:“昨日我墨家弟子外出,见一衙役仗势欺人,便替大人教训了几句。哪知那衙役破口大骂,言语粗鄙不堪,说是奉了季兄之命当差。我那师弟一听,顿时来了脾气,那衙役自己胡作非为还冒大人之名造谣生事,那这不成仰仗季兄你的权势霸凌欺民了么?因此,我那师弟没忍住脾气,将那衙役教训了一回。”季说依旧镇定自若地说道:“应该,应该的。不才感激不尽。”虽如此说,却给立在一旁的郭庆递了一个眼色。庄羽眼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便接着说道:“那衙役我们已经帮季兄带回来了,目前身上有些小伤,正在我处疗养,待他身体一旦康健,我们立马送他回来。”季说闻言脱口说道:“那信……好吧。”这欲言又止之意庄羽哪会听不出,这破绽已经足够了,庄羽便决定趁胜追击:“那信在下已经看过了,信中说,给都昌军马场的一百匹马十日内送到。只是庄羽有些奇怪,怎么信件上印的是季兄你的印信。”季说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强作镇定道:“这也不稀奇,都昌军马场本属我九江郡管辖,官方来往信件有我的印鉴有何稀奇?”庄羽坦然说道:“这倒正常。不过蹊跷的是,据我所知,军马朝廷管控甚严,军马场都在长安近郊或长安西北,其余地区私养军马那可不寻常。”

这次,季说彻底愤怒了,卸下了温良恭谨的伪装,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叫:“杀无赦!”顿时客厅周围出现了一排排的弓箭手,将客厅围绕得水泄不通。庄羽淡定一笑说道:“季兄,你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原本庄羽以为你厚道庄重,心下尚且敬你三分,你这说翻脸就翻脸,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季说满脸戾气厉声说道:“多说无益,杀!”庄羽不紧不慢地说道:“季兄,你离我不足五尺,若是以命相搏,我先让你殉葬!另外,季兄请听!”说完看了一眼子齐,子齐长啸一声,悠长清越的声音破空响起穿透屋宇直达院外。声音刚落,九江府衙之内四面八方想起了此起彼落的啸声,听来竟有十几人之多。

季说并没有被震慑住,说道:“今天任你千言万语,我自有一定之规!入我门容易,想走!叫你插翅难飞!”季说话没说完,戈戎已经一把锁住季说喉咙,子齐又是一声长啸。庄羽说道:“季兄,我们且稍安勿躁,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我们且看一看再说。”庄羽说完坐到椅子上,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话音未落,院落之外已经吵闹起来,府衙之内已经有四处烟火冲天,府衙内人员早已乱成一锅粥,叫嚷着四散奔逃。庄羽看了一眼季说说道:“季兄,此事你准备如何收场?”季说怒气冲天一直在强压着,此刻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撤箭!送客!”庄羽知晓,经此一事,双方已势成水火,事情得尽快解决了。

出得府衙,庄羽立即安排两路人马,一路戈戎龙平等九人前往庐陵县解救冶铁作坊失踪铁匠,一路庄羽亲自带领前往天池山神仙洞解救失踪男丁,另外,命令子齐星夜赶往未央山庄报信,让匡威日夜严密防守。子齐问道:“送完信之后哪里汇合?”庄羽说道:“协防山庄,原地待命,没有命令,寸步不得离开山庄,不许出任何纰漏!”子齐领命而去。

且说庄羽带领八名义从连夜到达神仙洞,此时已到丑时。月色下见神仙洞外只有六名看守,其中两名看守来回走动巡视着。庄羽部署好射击方位,安排义从弯弓引箭做好准备,然后扔出一枚石子。巡回的看守听到响动立即过来查看,只听嗖嗖两箭,羽箭已经贯穿了两名看守喉咙,两人应声倒地。其余四人见状仓皇往洞内逃去,又是四箭射出,四人立马倒地不起。

日前庄羽询问过白虎,这山洞就只这一个出口,背面是深渊,即使人工凿出一个出口亦是无用。因此,庄羽便守住洞口,并不往前进攻。洞内听到动静,喧闹了一阵便安静下来。双方开始了僵持,庄羽这边做好了守株待兔的准备,并不往洞内进攻,洞内之人也并不往外冲锋。

此时,庄羽心下顾虑,若是用烟熏之法迫使洞内人员出洞,那么无疑无辜百姓被当成挡箭牌的可能性较大,那可就受制于人了。不一时,洞内缓缓走出了几位并未披甲的男子,洞内之人尚不清楚洞外之人的来路,因此放出几人以作试探。庄羽想到,若是让对方明白自身立场有所顾忌,那么事情将会更加复杂,因此,庄羽示意放箭,刚出洞口几人即刻返身往洞内跑去。原来箭头低了几分,羽箭在射中人之前便已纷纷落地斜插在地上。

久做僵持绝非有利,因而庄羽命人向洞内试探着喊道:“郡守有令,令你等即刻到郡守府衙听调。”洞内有声音传出:“此等诈术骗不得三岁小儿,你等来自何处,又意欲何为?”一名义从道:“我等前来传达将令,若不从命便是谋反。再不出来答话,休怪我等往洞内点火,到时将无一人逃得性命,那可就悔之晚矣。”洞内没有作答,似是有了争论,七嘴八舌商议着。庄羽又命人喊道:“你们只有一刻时辰,不出来便放火!”

其时洞内有郡守府兵丁二十余人,被抓捕绑架的男丁倒有一百余人。洞内之人由于摸不清洞外情况,倒有些同仇敌忾之意。庄羽决定冒险一试,便大声向洞内说到:“郡守季说首级已被悬挂九江城头,你等可以考虑,时辰到了我等自会放火。”说着便将一支箭头敷有松脂的羽箭用火点燃,射进了洞中,吓得洞内之人人心大乱。此时,被绑架的一年轻男子哭喊着往洞外冲出,一名兵士见状,赶上前去往背后就是一刀,这逃跑的男子立即毙命。原本以为这一来就止住了暴动,哪料到,被绑架的众人喧哗起来,而后一群人便没头没脑地往洞门冲出来。二十几名兵士哪里阻挡得住一百余人舍命地冲击,虽然兵士们挥刀乱砍砍死了十几名男子,但其余人等已经冲出了洞外,到了洞外立马窜入了密林身处,不一会便没了身影。

由于兵士都披甲执剑,而被绑架的男子要么上身赤裸要么着的是布衣,因此极好辨认,义从们占据了洞外的高处,张弓便射,顷刻间已有十几人倒下。此时有一人站了出来高声喊道:“住手!你们是哪里来的英雄好汉,莫非做不得光明正大之事,有种出来单打独斗!”庄羽见那人正是上次探访神仙洞时杀人的大汉,便示意义从停手,现身出来走到洞口。其时夜色清朗,庄羽看得分明,这大汉确是此前杀人之人无疑,便说道:“即墨义从谷,向来做的是行侠仗义之事,你等动辄杀人,今日必死无疑!”大汉笑道:“没听说过,我等是官府之人,你若敢动,那便是反了!”庄羽悬剑在手,剑身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束逼人的寒光,庄羽知晓多说无益,便说道:“墨家只认仁义,不认官府。”话音未落,剑影闪烁,一名兵士已经惨叫一声倒地而亡。这大汉仗着身形魁梧,扑过来便要夺庄羽方剑,庄羽闪退一步,。只见剑尖一动,剑身快如闪电一般划过了大汉的喉咙,他竟毫无招架之力便已身死。庄羽身形一动,另外几名军士立即倒地抽搐,喉咙均已被割裂,眼看已经毙命。庄羽毫无缠斗之意,挥剑便杀,干净利落,转瞬间已经收拾了剩余士兵。进到神仙洞内查看,发现除了倒地的十几具尸首,偌大的洞内一片狼藉,几乎毫无陈设,有义从问道:“师兄,这些人是否需要掩埋一下?”庄羽说道:“不必,逃走之人定会将消息传出,到时他们的家人自会来收拾。”

回到未央山庄,天已经破晓,匡威、子齐一夜无眠,在山庄入口巡视了一整夜,见庄羽归来,方安下心来。弋月亦一夜不曾安睡,只静静地等待庄羽归来,庄羽心下感动不已。山下的九江城毫无动静,想是消息尚未传回府衙。戈戎尚在去庐陵县途中,只能坐等消息。

次日,九江府衙派出了大批兵丁,一路沿着都昌县方向而去,另一路沿着庐陵县方向而去。庐山山麓也集结了数百人的军队,但采取的是守势,只围而不攻。子齐有些焦躁不安,说道:“要打便打,不打便走。师兄,我带领兄弟们下山去杀他一阵,搓一搓他们锐气。”庄羽道:“你稍安勿躁,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人手有限,势必难于顾得山上周全。即使要决战,也得等消息。你且带领义从兄弟,协助匡兄做好两件事,其一,在山门多堆积巨石滚木备用,防止攻城;其二,多加巡查,一旦山下有任何异动速速报于我知晓。”

官兵围山第三日夜间,趁着夜色,一对十人的官兵小队摸上山来,被子齐匡威打退,并且活捉了一名兵士。子齐一番恐吓威逼,得知府衙将令是围而不攻,这次进攻只是佯动,并非真正进攻,至于原因不得而知。如此异动,倒让庄羽有些担忧,庐陵县不知情况如何。

围山第四日,戈戎龙平等十人终于归来,将中间情由报于庄羽。偌大一个冶铁作坊内已经人去无踪,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戈戎亲自查探,发现冶铁的锅炉炉膛内火势未熄,应该没有走远,便差人四下查探。戈戎判断,如此多人集体转移短时间内要办到绝非易事。果然,在冶铁作坊的后山山坳,戈戎一行发现了一个巨型池子,池子里是翻滚的石灰浆,里面堆满了人的尸体,池子就像是一口翻滚的大锅,石灰浆翻涌沸腾作响,周围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息。尸体早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再过几日,恐怕整具的尸体都会被石灰完全消融掉。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四百余名工匠,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被驱赶至沸腾的石灰池,要么自己跳下去,要么被屠杀之后扔进去,这毁尸灭迹的行径也太过歹毒狠辣。

戈戎询问了作坊周围人等,皆称毫不知情,无奈,只得回山来复命。哪知到了山脚,发现有官兵围山,正准备厮杀一番杀出一条血路进山,哪知这伙官兵却主动让出一条道来,戈戎心内虽觉得蹊跷,也只得先进山再作商议。

听到此处,众人均义愤填膺。庄羽道:“此仇尚且记下,回报不晚。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的行动全在对方掌握之中,毕竟此地季说已经苦心经营十年;其二是对方刻意将我等围困山上,只要我等不下山,他们自然不会攻上山来。还有一个点之前被我忽略了,豫章郡并非季说管辖之地,这豫章郡也牵涉其中,至于原因,我初步想法是兵事将起。”匡威惊道:“庄兄是说九江将有战事发生?”庄羽点头道:“种种迹象看来可能性很大,时间当在不远。匡兄你看,战争需要粮草物资、军车战马、人丁工匠,而这些,与我们在处理之事大大相关。只是也有疑问,欲图兵事,最关键乃是天时地利人和。若为天下计,方今天下,局势安定,人心思静,既无民心,必然师出无名,断不可取。若为私欲,季说此人虽工于心计,但论野心气魄,犹显不足,当不是幕后之人。既然另有其人,那事情可远比想象中带来的祸患要大的多,所牵涉的也就不止一个九江郡了。”匡威问道:“庄兄言之在理,那依你推断,这背后搅动风云者当是谁?”庄羽道:“眼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九江郡、豫章郡两地同属吴国辖地,顺藤摸瓜应该不难。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了山庄之困,不然山下消息我等便断绝了。既然季说处心积虑要围困我等在山上,那么我们决不能遂了他的愿,先接了他这一招再商议。”

围山第七日,庄羽召集众人,说道:“匡兄,你负责守好山门。墨家兄弟!你们随我下山,此战破局,势在必胜!”“必胜!必胜!必胜!”墨家弟子一连声吼起来。匡威面有难色,庄羽笑道:“匡兄不必担心,人手已经足够,援兵已到!”匡威虽没看到援兵在何处,但他知道庄羽说话向来可靠,方才安心。弋月远远地看着,面色平静,她和庄羽似乎什么都不必说,彼此的心意却都心知。庄羽温和地看了一眼弋月,转身带领众人往山下而来。

山麓是严阵以待的士兵,人数有三百余人。众墨者在十丈开外停住,张弓搭箭。庄羽开口道:“围而不攻,你们是在为我等把守山门不成?”众墨者朗声大笑,士兵阵营里一人拍马出列道:“贼人休得猖狂,命你即刻回山,否则叫你有命来无命回。”庄羽大笑道:“以众击寡你方确实占据优势,但你似乎不明白,何为以一当十,今日就教你一回!”说完,庄羽挥手示意,子齐一声长啸,顿时,官兵身后又出现了九名开弓蓄势的墨者,再一看官兵右翼同样出现了九名墨者,加上庄羽身后九名墨者,一共是二十七名。原来庄羽信息传到即墨,即墨当即派遣一队人马驰援庄羽。庄羽迟迟没有进攻便是等待援兵到来。

庄羽采用的是“围三缺一”的战法,并不在多做杀伤,意在解围脱困。庄羽说道:“你等有一个方向可以突围,有三个方向可以进攻。”官兵领军的军曹看到对方人数不多,又有将令在身,这时撤退无法交代,便下令军队转身进攻,成了背对庄羽之势。庄羽见状,下令放箭,一时三个方向同时放箭,数十名官兵即刻落马身亡。一阵箭雨过后,庄羽下令三个方向同时进攻。这寻常官兵哪里是身怀绝艺的墨家弟子对手,一交手对方便折了许多人马。官兵抵挡不住,便向无墨家义从进攻的方向逃窜而去,战场上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庄羽也并不阻挡,下令禁止追击。

子齐道:“师兄,这不该趁胜追击么?不然兄弟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庄羽道:“我故意部下这口袋战术便是为了让他等好逃命。惩恶得除首恶,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我等解除了山下之围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是了,不必滥杀无辜徒增杀戮。”说完,庄羽下令子齐等人清扫战场将尸体尽数掩埋。

围山之困已暂时解除,若要长远除去祸患,那么问题还处在九江郡守身上。庄羽寻求戈戎意见,戈戎道:“季说此时还不能杀,只有找到他身上的线索,才能解开最后的谜团。此时除去季说,不如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庄羽见惯了兵连祸结,若是任由战事再起,那么将祸及的可不单单是一个九江郡,必将为害天下百姓。作为墨家弟子,止战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念及此处,庄羽将众义从三队人马做了调遣,一队庄羽亲自率领,决定四探郡守府衙,这看似寻常富贵之家的郡守衙门,背后绝不寻常。一队留守未央山庄,由龙平率领。最后一队戈戎率领,驻扎九江城内负责消息查探。庄羽众多师兄弟中,戈戎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处事凌厉果决非比寻常,待人淡漠孤傲冷僻异常,但若论解决问题,戈戎却是不二人选,它往往能以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处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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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争艳中,她是最丑陋的尸花魔芋。初见时,他不屑走过,带着厌恶。冰冷的一剑,刺断了她的筋骨。她誓要做人,虐他千百回。这是一个花妖爱中有恨,恨中生爱的故事,因为她的顽劣,将妖塔封锁的妖全部放到人间,从此灾难来临。上神铁木以她为祸世间为由,将她关进锁妖塔,为救她,他陷进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为弥补过失、救他出苦海,她登上升仙台,脱胎换骨后的她却忘记了一切。再见之时,她却跟在上神铁木的屁股后面,一句一声师父的叫着,说是要斩妖除魔。魔君(冷云):“你竟然认贼为师,那你过来杀我好了。她(魔芋)躺在冷云的怀中:“魔君大人,我真的不认识你。”魔君:“那就重新认识一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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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玄大陆,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数学世界。加法和乘法,能让修士的战力急速提升。减法和除法,能让敌人的战力急速降低。各种数学定理、公式都具备神秘、恐怖的力量。可惜,这里的数学还很肤浅,太多的数学公式、定理,都还没有。中国一个高考落榜少年,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凭借他懂得的“高深”数学,瞬间成为绝世天才,踏上数神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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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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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连亲生父亲都嫌弃的废柴一个是传说中强大的普通人一个是千年不遇的天才一个是众人唾弃的叛徒之女……原本不可能有交际的一群人,却成了彼此最信任的人。命运给了他们活着的方式,但是他们偏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他们既然那么想杀死我们,那我们就偏要在他们面前好好的活着。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就是一腔热血,想要创造出自己喜欢的世界。友情,成长,守护。从被追杀到世界巅峰背叛,伤害从兄弟到仇人英雄有梦,落子无悔。爱恨情仇,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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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官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