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说着话,便伸手去推谢承歌的手。许是谢承歌为方才她的话而震惊,清安很轻松地拂开谢承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只不过二哥,旁人不知道二哥为什么拒绝了温家的亲事,你我心中都是明白,今日为着这个我险些遭遇横祸,侥幸逃过这要命的难事,只是还请二哥万万不要再与我亲近了……”
“妹妹说这话,难不成是在怪我了?”谢承歌皱眉,望着清安,天色已经昏暗,院中此时只有一处灯光点燃,谢承歌只看着那光芒在清安的眼中闪烁,他的眼中也只剩下清安的眼中的光芒。
从前谢清安很是亲近他,就算被谢承歌冷落,谢清安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疏离的态度。
乍一听清安的这句话,谢承歌则是怔住,愣愣地望着清安的脸看许久。良久之后,他并没有听到清安对这话的回答。他心中似乎明白什么,可是却还不想承认,“妹妹怎么不说话,可真的让我说中了?”
“二哥,你这是何苦?我也并没有责怪二哥的意思。”轻叹出一口气,又抬眸看向谢承歌,眼中光芒更胜,可是却带着冷漠,“如果今日谢承欢没有及时到来,二哥可知我面对的是什么?”
清安抬眸望着天空,太阳已经落下山区,最后一抹余晖也全然消失,那天空是深蓝色,只有遥远天的尽头,那处是淡淡的黄色与蓝色交界。
晚上起风了,吹得周围树草乱晃,又带着一股冷意吹到清安的身上。许是下午被泼水着凉,那股寒意便从清安的脊背向上窜上来,直通到头顶。
“大夫人说人家很想要那聘礼……”清安略微顿,“既然嫁不出去女儿,那娶一个女儿进来也可以……”
谢承歌同样被那风激得寒冷,身上的热气被吹走不少,由不得打个寒颤。
“若是二哥当真无心,当初又何苦去温家留情,又何苦叫大夫人带着你带着聘礼去温家说亲,二哥曾经问我是否还想,可是二哥事情做得如此决绝,直到边缘才觉得后悔,可是已经太晚了……”
“温家?我又何曾知道他们会这般爱财,为了那些钱就会做到如此地步……”谢承歌小声争辩。
清安则立即接过话头,“是,二哥是不知道,从前我也不知道。我从房中苏醒过来,着实觉得后怕……若是亲事已经成定局,我不知家中的人会如何想我,祖父会如何失望……这青州又会如何看待谢家,或许这一切都是二哥想不到的,我也不该将一切罪责都归咎在二哥身上……”
清安凝望着对面怔愣着的谢承歌,那人仿佛失去魂灵,“如同二哥心中所想,这一切的错都不在二哥,只在那幕后黑手,今日的话是我说错了。只是我真的觉得我们为兄妹关系,二哥既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们是真的该保持距离……”
趁着谢承歌还未反应过来,清安便连忙触碰青儿的胳膊。青儿往前走一步,挡在清安与谢承歌的中间,青儿转头向清安说道:“姑娘,老祖宗叫我们赶紧回房去,听说大夫人在等姑娘,我们别叫大夫人一直等着了。”
清安打量谢承歌一眼,随后又道:“二哥,我先回去……看你走这条路,应该是要去找祖父,你快去吧……”
谢承歌点头,面上还是呆愣着,倒是先向旁边挪了位置,给清安让出路来。清安与青儿向前走着三个转角处,发现那树后有人影随烛光摇曳而晃动,似乎是在偷听。至于是谁,清安一眼就能得知,那簪子还反着光,步摇也晃一晃的,再加上空气中淡淡飘来的香气,不是谢语嫣还能是谁呢?
清安越发靠近那处,便察觉那边人愈发慌张。青儿也同样察觉,伸手扯扯清安的袖子,清安偏头小幅度摇摇头,用口型道:“快走。”
青儿会意,两人加快步子,回到房中,在房中还没待多久,清安就接到祖父那里的消息,说谢沉木突然气得晕厥了过去。当清安急匆匆地赶到谢沉木的门口的时候,家中的人已经全都都到场,远远地看着谢沉木躺在床上,已经苏醒,与旁边人说这话看样子已经无虞。
刘大夫一个劲地嘱咐谢沉木不要再动气,清安进屋,便听见刘大夫的嘱咐声,再一眼望见谢沉木那苍白的唇,登时泪水便在眼中凝聚。
青儿被留在了外面,清安自己进屋子,走到谢沉木的床前,一下子跪在地上,目中泪水滑下,一时说不出来话来,只能低头抹着眼泪。
谢沉木本在与刘大夫说着话,说着说着,突然见到清安跪在自己的面前。见到心肝落泪,自然是心疼,于是连忙撑起身,向清安这边倾过身子来,“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跪下干什么?赶紧起来。”
谢沉木左右看着并没有见到青儿,就叫王翁去扶清安起来。王翁往前走一步,走到清安的身边,伸手想要拉清安的胳膊,清安手稍微用力就挣脱王翁的手,倒是有小时候谢清安那种执拗劲,“祖父我不起,是孙女不孝,到哪儿都让祖父不安心,如今又因为我的事,祖父生病卧床,还请祖父责罚。”
柳安瑜不忍再看下去,“好孩子,今日的事又不都是你的错,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哪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说着话,刘安瑜便走到清安的身边,谢语嫣也连忙跟着柳安瑜走过来,两人一同上前试图搀扶着清安起来。谁知清安的倔劲上来,非要跪在地上,柳安瑜的手一时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好在有谢语嫣作伴,收回手时不至于那般难堪,“祖父也不要报官了吧……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青州的人免不得都要猜想究竟是为何才会共处一室,才会给人可乘之机,可叫谢家如何被人猜测……”
“好孩子,你先站起来再说这话……”谢境莲皱着眉,心里自然在滴着血。
谢承欢则是一直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众人好说歹说,终于是将清安劝起来,清安跪的膝盖疼,又险些摔倒,最后坐在椅子上休息许久,才缓解清安膝盖的疼痛。
“这件事情并不是温家的过错……”谢沉木看谢境莲一眼,沉默片刻后又这样向大家说着。
柳安瑜惊地立即从凳子上站起来,“不是他温家难道还是别人?”
“这次温家也是无辜受到了牵连……”这话从谢境莲的口中说出,谢境莲眼神中尽是复杂,那般看着柳安瑜,两人交换眼神,柳安瑜微微怔怔,随后看向谢沉木,“既然如此,究竟是何人做的竟欺负到我谢家的头上来了?”
谢语嫣轻声咳嗽一声,又伸手拉拉柳安瑜的袖子。柳安瑜回头看谢语嫣一眼,随后回到座位坐下,又皱着眉看向谢境莲,见谢境莲同样在望着自己,便只瞟他一眼又去看谢沉木,“只不过,父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可是与温家的说上话了?”柳安瑜又是这样试探问道。
谢沉木摇了摇头,谢境莲看着柳安瑜缓缓叹出一口气后,谢境莲才站起身,他环顾屋中,“既然所有人都在这,我们就来说说今日的事情,事实并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是温家做的……”
柳安瑜似乎在为着自己错怪人而觉得内疚,她怔怔地看着谢境莲,看这谢境莲的衣料发呆,谢语嫣显得略显焦急,“那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情?”
“是我们生意上的对家,只不过并没有证据,有人告诉我他们派人去酒醉楼。已经盯了你们许多天了。”谢境莲回头看一眼谢沉木,谢沉木则是向他点头,嘴唇抿着,是一脸认真神情。谢境莲这才回过头,接着看着屋中的人,“说到底也是我疏忽了,好在今日没事,往后我们要事事留意才好。”
“那这件事情就这般算了?”沉默良久之后,苏汐打破沉静。
谢境莲缓缓摇头,神情实在是惋惜,“我已经差人去酒醉楼问过了,并没有什么实际证明他们做了事情的。竟然没有证据,我们就算是攀诬别人,就算报官也只能吃着哑巴亏,只能暂且忍下了……”
听到这个结果,清安是松一口气,她可不想再接着与官府纠缠下去然这件事情她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就算找到那下手的人也不会有过多的惩罚,反倒会更惹人怨怼。
清安心中是这样想着的,可是谢境莲与谢沉木并知不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清安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境莲已经满脸愧疚地看着自己。虽说清安不在意,但这件事情总归是亏了谢清安。
清安方才在发呆,如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谢清莲在与自己说着什么……谢清莲在与她道歉,说这一整件事情都完全是出于他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