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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偏移

不动明从喜马拉雅下山后,回到了山下的镇子上,先找了个旅店住下来又洗漱了一番,然后出门来到一家顾客较少的餐馆。

在此之前的三十天里,不动明每日都以“银山血海”内的药藻充饥,在此期间粒米未入,对米饭和肉的渴望早已到达了极限,因此下山安顿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地方饱餐一顿。

进店就坐,不动明发现菜单上只有当地风味的餐食,于是他找到老板商量,多给了一倍的钱,允许他进到后厨。

没一会儿,不动明就端着餐盘回到大厅,将自己亲手烹制的菜食放到桌上,就着白饭大快朵颐。饭菜的香味飘到店外,为餐厅引来了不少好奇的顾客。

不动明两三下吃光第一碗饭,起身正要去柜台加饭,这时几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几人是旁边几家餐馆的老板,平常这条街上的餐饮生意都被他们垄断,但刚才却见许多客人都去到不动明所在的这家店里,于是便循着香味赶来看个究竟。店老板平日被他们欺负怕了,也不敢阻拦。

几人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后者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子,长得一副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几名大汉对视一眼,便不怀好意的凑到不动明身前。

不动明见这么多人围上来,也是楞了一下,但他此刻实在饿得慌了,竟然都没意识到对方是在找茬,说了句“借过”便想要从人缝中挤出去盛饭。

那几个大汉见这愣头少年竟然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脸上表情都是既尴尬又恼怒。其中一人伸手抓住不动明的手腕,想要将他拉回来。

被抓住的瞬间,不动明停下脚步,感觉一股漆黑而灼人的热流从内心某个缺口处溢出,流经血管和心脏、涌上大脑。

不动明眼前一黑,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打死这个碍事的人。

他双拳紧握,双手都凝聚了足以一击将普通人打死的“气力”,正要出拳,这时旁边的座位站起一个人,两步走到不动明身侧,单手拦住少年蓄势待发的右拳,另一只手则轻轻将抓着不动明的大汉推开。

不动明感觉手腕传来一阵冰凉,那股炙烤身体的怒意顿时消弭殆尽,被愤怒冲昏的大脑也清醒过来。

不动明抬起头,看见出手阻拦的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件宽大的米色长袍,漆黑的眼眸像星空般闪着光,面色祥和的看着他。

那几个大汉见状,正要发作动手,俊俏少年却毫不理会,自顾自的对不动明说:“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随后不动明只感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推着自己向前,他条件反射的使出“凌波身法”,跟着少年一前一后走出餐厅,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已站在街尾一处寂静的空地上。

“你好,不动明。”少年松开不动明的手腕,彬彬有礼的说,“我的名字叫做吉祥,我没有敌意。”

不动明见这少年知道自己明细,心想应该又是冲着《波波尔乌》来的,便警惕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专门来找你的。”吉祥微笑着说,“只是对你的事情有所耳闻,又碰巧知道你在这镇上,所以想来看看你。”

不动明将信将疑的看着对方。

“你见过一个叫作‘他化自在’的人吗?”吉祥云淡风轻的问。

一听到吉祥口中说出那四个字的名字,不动明条件反射般向后退开了两步,全身细胞都警觉起来。

“听这里的情报贩子说你见过他。”吉祥又慢吞吞的补充到。

不动明犹豫了一下,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照实告诉对方,曾在杰马央宗冰川的山上见过他化自在。

见吉祥点了点头,不动明原以为前者就要动身离开,没想到对方却又凑了上来,从头到脚仔细将不动明打量了一翻,说:“像你这么年轻的人,能在见过那人后还活了下来,也算是了不起了。”

“运气好罢了。”不动明面不改色,但听对方这样说,心里却也觉得有些高兴。

“你太谦虚了。半天风能将《波波尔乌》托付给你,想必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某种独一无二的天赋。”吉祥继续说,“否则将那人人梦寐以求武技送到一个凡夫俗子手中,才是真的暴殄天物。”

不动明觉得吉祥说的话都十分中听,而从其言行看来,似乎的确对自己没有恶意。再听吉祥说起半天风,不动明更觉得这少年身份不一般。出于好奇,便想再吉祥多聊两句,但后者却表示自己现在就要赶去喜马拉雅山上。

“你身在此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为了免惹上麻烦,最好还是尽快离开。”吉祥临行前向不动明建议,“不过,关注你的也并非全是坏人,这世上的很多大人物,也正期待着你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表现。”

“大人物?”不动明越听越觉得好奇。

“你可算称得上是天降大任之人了”吉祥接着说,“拥有《波波尔乌》这事,你要是仔细想想,就应该知道。它对你而言,既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同时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不动明听懂了吉祥话里的意思,内心感到热血沸腾,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理状态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若是以旁人眼光来看,自不动明从山上下来后,这种异常便已有迹可循,只是对于他本人而言,却并没有意识到自身出现的这一变化。

寥寥几句对话,便让不动明生出了一个此前绝不可能有的想法。

他立即赶回到旅店收拾好行李,连夜乘上火车,向西而去。

峨眉山云烟环绕,山下镇上人来人往。

不动明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此刻他身披斗篷,站在郊外一处小山丘上。

眼前是一处平坦的坟地,里面立着数十座石碑。四周杂草丛生,一条小径从山丘一侧蜿蜒而上,经过丘顶,延伸至城镇所在的方向。坟地里寂静无声,与远处热闹的城镇一对比,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不动明是在一周前回到这里的。他隐藏身份住在镇上的小旅馆内,同时发觉每天都有许多外地人来到这座镇子里。

他觉得有些奇怪,怀疑这些人是冲着自己而来,但仔细一想,他重回故土这事从来没有告诉过第二人。

事有蹊跷,不动明也不敢直接回老家旧址处找他想要的东西。

他伪装一番后,去到镇上去打探情况,镇里的人似乎也不清楚原因,只是都担心一年前围捕半天风那样的事件再次发生,人人变得提心吊胆。

在这期间,不动明巧合得知到,有好心人替半天风事件的死难者们立了衣冠冢,就是此刻他所在的这处坟地。

虽然这里已经算是偏僻,但经历变故的不动明已经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他担心贸然祭拜会被有心之人察觉身份,便装作是散步到此处的游客,只是静静站在山丘上,面对那数十座坟冢,默然不语。

这时从山丘下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不动明思绪被打断,看见几个手拿刀剑武器的高大武者沿着一侧的小路走上来。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是从外地赶来的访客,而他们的目的地,自然便是山丘另一侧的镇子。

那几人边走边用手中的武器将拦路的野草砍倒,动作张扬跋扈。不动明被他们吵的心中烦闷,走到空地一旁,背身转过去,带上口罩想等他们离开。

几人上到山丘顶后,见到有个少年,都以为是附近的居民,也没有理会。

“刚到就碰上这么多死人,真晦气!”其中一名大汉见到山丘上的坟地,忍不住出口骂到。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不知从哪里飞来一记重拳,砸在他的下巴上。

那人只觉得头晕目眩,随即便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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