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
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后,苏季满脑子只有“狗血”二字!
被撞到的正是贺恒宇,并不是什么巧遇,而是他主动走到苏季面前的。只不过他是想叫住苏季聊一下公司合作上事,没想到这姑娘走路不看前面,一头就撞他怀里了。
“不好意思。”贺恒宇再次道歉,但在他脸上看不出歉意的表情。
苏季偏过脸深吸口气,再偷翻一个白眼儿,转过回看向贺恒宇时拉长了脸。
“我叫贺恒宇,是金鹏汽车修配厂的负责人。”贺恒宇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苏季。“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不是很愉快。”
“一面之缘?”苏季只抓住了贺恒宇话中这四个字,忍不住挑高眉毛、提高了音调。
怒气渐渐盈满胸腔,苏季不想自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失态,别开视线抬脚想走。
“请稍等,能聊一聊吗?”贺恒宇横出一步,伸手拦住欲走的苏季。
苏季歪头斜视着贺恒宇,语气不善地问,“聊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贺恒宇的眉心拢紧,令他原本棱角分明的俊脸显得更加冷漠、不易接近。
看到面前这个男人露出六年前熟悉的表情,苏季的心轻轻地刺痛了一下。
六年前他是矜贵的公子哥儿,那个圈子里的女孩儿们爱死了贺少皱眉时酷酷的表情。而现在,他不再是挥金如土的贺少,但骨子里的冷傲似乎依旧没被现实磨干净!
“宇哥!苏小姐!”
方才送苏季出来、向贺恒宇汇报的经理跑了过来,脸上陪着笑地看看清冷着一张脸的贺恒宇,再看看眸光冰冷的苏季。这二位不就是撞了一下嘛,怎么表情跟有仇怨似的!
“苏小姐,我只是想问您,盛恒是不是打算换汽修合作伙伴?”贺恒宇语气缓和,并没有质问的感觉。
苏季这才想起方才贺恒宇说他是金鹏汽修的负责人。
“你是金鹏汽修的老板?”
“是合伙人之一。”贺恒宇收回手臂,抬头看了看天,低头望着苏季道,“外面太阳有些晒,不如请苏小姐到我们店里坐一坐。”
“不必了!”苏季冷冷地拒绝,“关于贺先生刚才的问题恕我无可奉告。我还有事,再见。”
“苏小姐,我表妹已经被送回B市,不久就要出国了。”苏季经过贺恒宇身边时,他说,“很抱歉给你的朋友带来了伤害,我希望这不会影响您对我们汽修厂的评断。”
苏季脚步一顿,闭上眼睛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吞出,压下刚刚泛起的恶心感。
背对着贺恒宇,苏季眸光坚定地道:“贺先生,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不是那种公报私怨的人,你不必用话激我;其次,在感情上伤害已经造成,任何补救都是徒劳!”
说完,苏季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融入行人之中。
“宇哥?”经理一头雾水地看着苏季离开,又看向表情阴沉、双拳紧握的老板。
**
贺恒宇,你是个王八蛋!
苏季用力搅着咖啡,卷着白沫的小小漩涡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他真的忘记她了!竟然以为在派出所那一天是第一次见面!好个“一面之缘”!
想到十九岁的自己因为天真、愚蠢和爱慕虚荣答应了贺恒宇的追求,还沾沾自喜以为遇到了“真爱”,最后被人家厌倦抛弃……淡淡的反胃恶心感再度涌上来。
发现贺恒宇有了新欢、自己被抛弃后,苏季有过将近一年的自我厌恶期。偷偷去医院心理科测试,医生说她有抑郁症倾向。幸好她及时调整心态、多运动,才没有走极端或一直消沉下去。但也落下个毛病——一想到与贺恒宇在一起的过去,苏季就会有自我厌恶的感觉,继而会出现轻微恶心反胃的生理症状。
咚咚!隔断壁被人轻轻叩响。
苏季回过神,抬头看向来人。
“苏助理,我想预约十九日的二号会议室。”采购三组的经理梁昊飞露着大白牙朝苏季笑着道。
苏季放下咖啡杯,强作镇定地扬起微笑,“十九日二号会议室是吧?有什么需要事先准备的东西吗?”
梁昊飞说了需要准备的几样东西,苏季一一记下来。
“苏助理,你喝的什么牌子的咖啡,味道挺香的。”梁昊飞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看着苏季笑。
“梁经理应该不爱喝速溶咖啡吧?”苏季从办公桌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条速溶咖啡递过去。
梁昊飞接过去认真地看了看速溶咖啡的包装,然后朝苏季扬了扬,“谢了,我拿回去品尝品尝。”
因为梁昊飞的打岔,苏季收拢心神开始工作。
刚把今天去的三家汽修厂的调研报告整理出来,苏妈妈的微信就进来了,是提醒苏季别忘了今晚和高崇的约会。
也不知道彭阿姨说了什么,本来对高崇非常不满意的苏妈妈又让苏季和对方多接触接触。还说相亲那天高崇是太紧张了,所以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
苏季架不住苏妈妈的唠叨,只得同意再和高崇见一次面。但她决定这次跟对方说明白——他们不合适!
临近下班前半个小时,苏季去卫生间补了个妆,回到座位时发现电脑上有新邮件提示。
打开邮件,原来是梁昊飞发过来的。
“咖啡很好喝,谢谢。”
苏季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儿才回复,“不客气。”
苏季准时下班,不情不愿地去“约会”。
金鹏汽车修配厂的二楼办公室里,贺恒宇站在玻璃幕墙前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他的手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办公桌上的烟缸里堆满了烟头儿。
一面之缘?重复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漂亮的眼里仿佛能喷出火。
吸了口烟,贺恒宇用拇指搔了搔眉心,心中升起一丝懊恼。
他是不是有病?明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新仇旧恨,今天还特意凑过去送人头!
当时那种冲动无关情爱、无关良心或愧疚,他只是想再仔细看看她而已。甚至当苏季对他横眉冷对时,贺恒宇竟有种心安、如释重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