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鲜于子骏与贺须晴刚才都觉得声音近在耳边,但是正儿八经的绕路走过去的时候还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贺须晴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一个关押犯错下人的地方要设的如此隐秘。她情不自禁地想到黎清焰曾经说过的,陈府的牢固程度堪比铜墙铁壁,极少能有探子从这里探听的消息,难不成今天的事情正验证了他的说法?
三个人兜兜转转地来到石室的另一边,刚一迈进去脚,贺须晴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窜到后脑勺: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阴冷,没有灯火通明的蜡烛、没有排列两边的侍卫,但却给人一种绝望感。四周冷冰冰的石壁甚至还滴滴答答的渗着水,这石室现在静的骇人,只是偶尔能听见鞭子抽动在肉体上的声音。
里面仅有两三个侍卫,一见到陈初阳过来,立刻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恭恭敬敬地站直。陈初阳往里走了几步,一个简易的刑讯场所立刻暴露在三人的面前。
这审问之处也并没有贺须晴想象的那般恐怖,只有四个吊着铁链的木架,木架一边的桌子上放着几条长鞭,还有指夹板之类的刑具,除此之外就只有两张木椅子了。现在那木架上,正绑着两个人,看样子有些神志不清,他们身上除了几道鞭痕也没有其他多严重的受伤痕迹。
不是说有三个人吗?贺须晴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离这不远的地方,果真还有一个笼子,里面好像隐隐约约得有个人影。
这两个被绑起来的人看样子已经昏迷了有一会儿了,刚才的那声吼叫应该不是这两个人发出来的。
“这两个人中有刺客吗?”鲜于子骏上前一步,仔细的观察着那两个垂下头的人,看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我是见过他们,只不过也是以前在你府上见到过几次,勉强有些印象。其他的场合我还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贺须晴也看了看这两个人,她完全没有一点印象。不过比起这两个被关在外面的人,她更加好奇的是里面那个关在笼子里的人。
那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像是一尊石像一样。贺须晴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换了个角度重新看向那人。
那人好像头上被戴上了什么东西,他的手脚都被绑上了镣铐,困在那一方小小的笼子里,没有一点自由活动的空间。
鲜于子骏在和陈初阳说着什么话,贺须晴没有认真去听,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笼子里的人。不知为何,笼子里的人好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有些茫然无措的转了转头,贺须晴这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头上套着的是一个类似于铁制面罩的东西。这东西把他的头部紧紧地包裹住,只有口鼻处留下两处缝隙,不至于让他窒息而死。
这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误,才会被陈初阳如此对待?贺须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自从进入石室以来,这是她最为恐惧的一刻。
“那边是什么?也是犯了错的下人?”鲜于子骏终于发现这边的异样,开口问了一句。
“不算是下人,他混入陈府,被我的人发现了。这人有些新奇的本领,很难制服。我手下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擒住,为了防止他逃脱只能用这种方法。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咬紧牙关没有多说一个字,我只能这么与他耗着了。”陈初阳解释道。
“新奇的本领?我还真有些想见识一下。”鲜于子骏明显被勾起了兴趣。
“这就没有必要了。他实在是有些不用寻常之处,常常能在不经意间蛊惑别人,甚至能让别人在无意识中为他所用,实在是危险。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陈初阳道。
“原来如此,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鲜于子骏感叹一句,终于打消了前去观看的念头。
贺须晴的目光还是在那人身上盯着。那人稍稍偏转了两下头,好像是在搜寻方向,只不过他们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话,那人却丝毫没有反应,难不成是听不见声音?
听不见声音、双眼不能视物、行动被约束,刚才还发出那样痛苦压抑的吼叫声……贺须晴把这些联想到一起,只觉得心中一阵不适。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初阳兄,就算过来看了我也没能帮到你什么。”鲜于子骏还不忘了道歉,陈初阳自然是附和两句宽慰他,再说上几句他们二人辛苦了,三人这才算是结束了这趟地牢的行程。
从幽长的密道出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均匀地洒在地上,花红柳绿的景象再次出现在贺须晴的眼前,贺须晴却觉得有些恍惚。
刚才地牢里阴冷的景象还在她的脑海中徘徊,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甚至有些这是幻境的错觉。
“青公子今日奔波劳累,送你回去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备好了。”陈初阳温声说着。他还是原先那种儒雅沉稳的模样,只不过贺须晴却莫名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不一样了。
世家大族都是这样的吗?鲜于子骏看到刚才那样一幕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甚至到现在都还能与陈初阳谈笑风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黎清焰是不是也府中的某处藏着这样一个阴冷黑暗的地牢?
贺须晴直到上了马车、快要到达黎府的时候,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她回到黎府的时候,黎清焰居然还在她的药室附近待着。
见到贺须晴走过来,黎清焰自然的迎了上来,他正想问些什么,却明显地感受到贺须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今天实在是有点累了,我要先去休息一下。”最后反倒是贺须晴先开了口,她没有了往日里常见的与黎清焰针锋相对的样子,只是满脸的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的还是心中的疲累。
她觉得自己尚未了解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些事情像是一张网,把她密密地包裹住,让她越来越喘不过来气。
黎清焰皱了皱眉头,贺须晴自从进了黎府之后就把兜帽摘下来了。她脸上虽然还带着各种易容画上的东西,不过还是能轻而易举的看出她的表情。
贺须晴快要走进药室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贺须晴抬起头,目光正撞在黎清焰的眸子里。黎清焰微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才沉声问道:“可有受伤?”
贺须晴摇摇头,她此时只想进到房间中好好睡上一觉。
“为他治病需要如此耗费体力吗?”黎清焰再次问道。
“我想先去睡觉。”贺须晴有气无力地说:“你要是想审问我什么,等到我睡醒了好不好?”
黎清焰收回手,不再说话。贺须晴也不管他究竟是什么反应,径直走进了房中,反锁上房门扑倒在自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