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须晴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昏昏沉沉的感觉已经减轻了不少,她身体上觉得轻松了许多,但是方才乱七八糟的梦境却记得清清楚楚,这让她精神上觉得十分疲惫。
她转头看看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究竟睡了多长时间?
贺须晴静下心为自己把了把脉,又试了试自己额头上的温度,她的风寒经过这一场发汗也该差不多好了吧。她掀开被子准备站起来,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没想要她刚站稳身子,点秋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贺小姐,您醒了吗?需不需要现在用膳?”
贺须晴先是惊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应该是黎清焰让她在这里守着的。一天没有进食的她确实是饿了,不过她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思吃饭。
“点秋,现在是什么时侯?”贺须晴问道。
“回贺小姐,现在是酉时了,您已经睡了将近六个时辰了。”点秋答道。
六个时辰……这是她至今为止睡过的最长的时候了吧……贺须晴揉揉眉心,对门外说道:“先沐浴吧,还有,能不能帮我找一套换的衣裳?”
“是。”点秋立刻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沐浴所能用到的相关物品都送到了贺须晴的房内,贺须晴这边刚沐浴完,点秋又命人摆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只不过贺须晴刚坐到桌边,就看到桌子上被摆上了两幅碗筷。她刚微微蹙眉,黎清焰就出现在了门口。
“睡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黎清焰神色自如的坐在贺须晴的对面,动作自然地拿起了那副多出来的筷子。
“你还真是不惜命,这个时候还能到处乱跑。”贺须晴面无表情地端起碗开始吃饭。
“我身上这点毒本来就被你折腾的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大碍了。”黎清焰若无其事地说。
“要是我,我可不会像你那么乐观。”贺须晴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饭菜的香味刺激得她的胃兴奋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也在逐渐好转。
“那毒药药性凶猛,发作又快,短时间内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体质差点的人当场就有可能死亡。就算是拔出了大部分毒素,又有解毒丹护着,还是不能小视。你确定你手下的人制得住?”贺须晴补充道。
“我不光是相信我手下的人,我还相信你。有你出手,我好歹不用如此担心吧。”黎清焰笑得云淡风轻。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信任。”贺须晴微微撇了下嘴角,她只是想提醒一下黎清焰,既然黎清焰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她还多担心什么?
“应该是我对你说多谢才是。”黎清焰说着把筷子伸向了贺须晴面前的盘子,抢在她之前替她把菜夹到了她的碗中,然后才笑意盈盈地说:“要不是你的话,昨天的事情一定会更加棘手。”
贺须晴无奈地看着黎清焰伸到自己碗里的筷子,撇撇嘴把菜又夹了出去:“要是没有我的话,你也不可能会受这样的伤。”
她回来之后也曾想过,黎清焰平日里应该没少与这群刺客打交道,但是唯有这一次受了重伤,当时那样的情况,要是他独身一人的话,完全有能力逃出去。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可能她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束缚了他的手脚。
“我只是想好好地和你说一次话,你的警惕心怎么总是这么重。”黎清焰看着贺须晴夹回去的菜,无奈地叹了一声。
贺须晴没有搭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自己碗中的米饭,吃得心不在焉。黎清焰盯了她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原本这些人也用过下毒什么的招数,比这更加严重的也有。不过我以前也长期服用过一种药物,本身对种种毒药就有些抵抗。所以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不过现在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那种药了,所以才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
贺须晴被他的话吸引过去注意力,不由得问道:“什么药能对抵御毒药有作用?”
“一种自身本来就带有毒性的药。”黎清焰轻勾了一下嘴角,笑容里有些无奈:“它在治病的同时也在我体内积累了一些毒素,所以算是以毒攻毒,也就阴差阳错地能抵御其他毒药了。”
贺须晴的眉头却皱紧了:“那你之前为什么服用那种药物?治什么病?”
虽说是药三分毒,但是药物的毒性在身体里能累计到这种程度,要么就是长年累月的喝药,要么就是病的实在凶险。只不过黎清焰这样的年纪,就算是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面,也不可能到这样的地步。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前可以说得上是‘体弱多病’,要不然怎么可能去北家求医呢?这些事情,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具体告诉你的。”黎清焰显然并不想直面贺须晴的问题,而是稍加掩饰搪塞了过去。
“要是多种毒素累加的话,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就算是不受外界的干扰,能在体内达成平衡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贺须晴皱着眉头说道。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这种状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黎清焰挑了挑眉头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口口声声说要帮我的人死的不明不白的。”贺须晴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你能帮我诊断一下究竟怎么达到你所说的平衡吗?”黎清焰眯了眯眼睛,眼神里闪过些狡黠。
“我?”贺须晴停下筷子,怀疑地看着黎清焰
“你对毒药看样子也了解不少,正好可以帮我看看。就算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全当是练手也行。或者说再多制出来些解毒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能用的上。”黎清焰单手支起下巴看着她说道。
“条件?”贺须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给了他一个算的上挑衅的眼神。
“你想要什么条件?”黎清焰饶有趣味地盯着跟他讨价还价的贺须晴。
“我想知道有关于鬼医的事情。”贺须晴答得毫不犹豫。
“好。”黎清焰应得也极为痛快:“不光是鬼医的事情,连北南蝶的事情都可以一并告诉你。”
黎清焰的这个“附加赠品”倒是让贺须晴愣了一下。
他的“善解人意”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提醒,提醒贺须晴他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可否认,贺须晴实际上想要了解的,正是有关于北南蝶的事情。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出来,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这种念头感到恐慌。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北南蝶,不想让自己跟那个命运悲惨、充满神秘的北家大小姐扯上什么关系。就算有再多的疑惑,她还是更愿意承认,自己是鲜于子骏口中的那个无足轻重的小侍女。
究其根本,她还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