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须晴与黎清焰来来回回进了好几家药材铺子，却没有一家知道贺须晴口中的那几味药材。他们甚至还被认为是专门砸场子的人。转了一圈下来，贺须晴原有的兴趣都被磨没了不说，心中增添的疑惑也更多了。
不光是药材，她还试探着问了几味丸药的名字，可他们还是知之甚少。不过这些药物在她的印象中明明是需要大量使用的东西。难不成这意味着，她所精通的医术确实是独树一帜的？
“接下来还去什么地方？”从一家药铺出来之后，黎清焰再次问道。贺须晴看了看四周，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大部分铺子都已经关了门，她找的这几家已经能给她一个大致的答案了，再找下去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药铺就不去了吧。”贺须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夜间的凉气让她舒畅了不少。
“那就回去吧。”黎清焰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贺须晴伸出手，凉风从她指缝间溜走，她接着说道：“我想去北家看看。”
黎清焰站在她的身后，久久没有出声。贺须晴也没有回头，寂静的夜色中，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越跳越快。她想要恢复记忆的话，这应该是最直观的办法了吧。不过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提出这个要求。
“你想去的话，改天也可以。今天已经太晚了。”黎清焰终于开口，只不过语气却有些生硬。
“你不是说想做什么事情跟天色的早晚并没有什么关系吗？”贺须晴拿黎清焰的话堵了回去。
黎清焰的声音却带上了警惕：“今天不行，你还是最好早些跟我回去。”
“为什么？”贺须晴提高了声音，转过身不满地看向他，这人出门之前还一副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为什么她一提到北家他忽然转变了态度？
“我只是过去看看——从那儿出来之后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里的场景！你不是想让我尽快恢复——”
“嘘——”黎清焰忽然之间把一根手指竖在了唇间，示意贺须晴不要出声。贺须晴立即止住了话头，满是怀疑地看着他。
黎清焰把手指放下，眼神向四周瞟了瞟，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靠近贺须晴。贺须晴警惕地顺着他的目光环视四周，随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从刚才在药铺里你就已经心不在焉了，为什么？”
“今天晚上看起来不是很太平——不适合夜游。”黎清焰忽而伸出手抓住贺须晴的衣袖，把她拉向自己的方向，眼神还是在四周环顾。
“怎么回事？”贺须晴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只老鼠，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黎清焰的声音低若耳语。
“针对我们？”贺须晴皱眉，他们现在正处于空旷的街道，除了街两边的店铺高高悬挂着的灯笼之外，再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了。夜风越来越大，天空之上不知什么时候星辰尽消，浓云密布。
“不是‘我们’，应该是我。”黎清焰带着贺须晴往街道正中间走去，两个人的步速都控制在正常的范围内，至少外人看来没有什么异样。
贺须晴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外出的时候，也是遇到了莫名的刺客。那些刺客的身份，黎清焰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这些人与上次那些是一伙的吗？
“他们挑的也真是好时候，我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这天色似乎快要下雨了。”黎清焰仰头看了看天色，风中的凉意越来越重，夏季的夜雨来的总是出人意料。不过现在可不应该是下雨的时候。
“你到底树了多少个仇人？”贺须晴皱紧眉头说道。
黎清焰居然还能轻松地笑出来：“又不是我让他们三番五次来刺杀我的，我最多只能说上一句，树大招风。”
“他们会出手吗？”贺须晴不明白黎清焰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不知道，但是要是我们从现在就露出戒备的神态的话，他们肯定是会出手的。”黎清焰还是慢慢悠悠的步子，若无其事地对贺须晴说道。
贺须晴稍稍冷静下来，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不少。黎清焰说得对，要是真有埋伏的人，至今仍不出手的原因应该就是还没有摸清楚他们的底细。要是他们首先露了怯，这些人肯定会无所顾忌了。
“不过今天天时地利都被他们占全了。”黎清焰轻轻摇了摇头，回头看向贺须晴，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的样子：“我今天一没有带侍卫，二没有唤冲霜，再加上也越来越阴沉的天气，还有你。这些人算的也真是准。”
“你知道哪些人是谁吗？”贺须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大概不也就那几伙人吗。”黎清焰给了他一个无所谓的眼神，甚至还有些无奈：“这么多年，总有人不知道放弃——你害怕吗？”
“害怕倒是不至于。”贺须晴不动声色地再次看了看四周，这些人隐藏的极好，她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踪迹，但是她现在心中莫名没有慌乱的感觉，许是受黎清焰的影响？
“这些人既然已经跟你周旋了多年，你至少不会轻易落在他们手上。”贺须晴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你呢？”黎清焰这次话中确确实实带上了笑意。
“既然你不会落在这些人的手上，我还有什么好担心自己的？你会让我落到他们手上吗？”贺须晴说得理所当然，黎清焰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确实是这样，我们今晚就是看看他们这次打算跟我耗费多长时间了。”黎清焰让贺须晴走在自己内侧，两个人朝来时的路走回去，始终不紧不慢。
“前面没有什么灯光了，他们应该会在那条巷子里动手吧。”贺须晴检查了一下四周，风变得越来越急，掠过屋檐时猎猎作响，完全遮掩住了暗处其他的声音。
“他们如果想要动手的话，那里确实是最合适的地点。”黎清焰赞同道。
那里也是他们回去的路上，避不开的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