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师的印象中,天葵子确实没有什么相克之物,但是在毒师眼中,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鬼医一族的毒师。
为了追求便利,一流的毒师总是会从最随处可见的药材入手,以求用最简单的办法制出最烈性的毒药。天葵子就是其中的一种,稍加加工就能成为迷幻药物的一种。
北南蝶的手指在标注着“青葵”名称的明珠上点了点,这两种药物混合,能成为药效强劲的迷幻药物,但是青葵并没有治病的疗效,是以寻常药师都不会用到这味药物,更不用说知道它与天葵子在一起才会产生的特有的神奇效果了。
程无澈嘴边的笑意多了一丝真实,他径直走到北南蝶身边,翻手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道:“取下来。”
北南蝶面带疑惑的接过来匕首,这匕首触手生寒,握柄的地方摸起来居然像是玉石,花纹繁复精美,一经手便知是个不俗的东西。
取下来……北南蝶试探着把匕首尖塞进夜明珠与石壁嵌合的缝隙,稍稍用力,那看起来密不透风的裂缝居然轻易的被撬开,圆滚滚的明珠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凹槽。
北南蝶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去捡那明珠,直起身子的时候却看见程无澈已经倾身向前,伸手在那凹槽中摸了摸,一阵咔啦啦的声音想起,不知怎的,地室中的光芒猛然间亮了几分。北南蝶后退一步,这才发现夜明珠的分布边缘又往外推进了几颗。
原来这些明珠是隐藏在一层岩石表层之后的。他们找到了正确的机关,将夜明珠遮挡起来的岩层便会依次脱落,露出其原本的光芒。北南蝶心中暗暗称奇,程无澈已经挪动脚步走到了那几颗新亮起的珠子旁边,笑道:“石上柏。”
北南蝶将明珠重新放回原先的凹槽,一声不响的走了几步,握紧手中的匕首,几经查找,将另一个明珠剜了下来。
光芒又亮了几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地厅里大半景物都变得清晰可见了。程无澈接二连三的念出药材名字,一直到触到了石壁的尽头,才笑了一声:“看样子外面的传言也不都是不可信,檐蛛的女儿,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北南蝶把匕首递还到他面前,程无澈却没有收回去,而是盯着她饶有趣味的说道:“能让我主动把小叶子递出去的人,你还是第一个。送你了。”
北南蝶怔了怔,才意识过来“小叶子”是这把匕首的名字。
“用不着。”北南蝶没有收回手,程无澈浑身都透着诡谲,她并不想与他扯上太多关系。
“你要是没有配不上我的小叶子的话,我自然会收回来。”程无澈笑眯眯地,依旧没有接过来的打算。
他说完这话就从容转身,被照亮的半边地上铺着整整齐齐的四方地砖,颜色深浅不同,组合成不同的花样。他驻足片刻,似是沉思了一下,随后果断迈动脚步,在不同颜色的地砖上曲折前行,不一会儿便停了脚步。
“按照我刚才走的,过来。”程无澈转过身看着北南蝶说道。
北南蝶只得先把那柄匕首收起来,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照着程无澈刚才走过的路,一丝不差的到了他身边。
程无澈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侧头笑道:“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喜欢了。”
北南蝶额角抽了抽,直觉从这人嘴中听到“喜欢”二字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费了这么多功夫,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了。”程无澈拍拍手,再度转身——他们已经到了这大厅最深处,隐在里层的东西终于明明白白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北南蝶心中一紧,他们面前,一口黑色无纹大棺静静矗立着。
“鬼奎……”程无澈笑了一声,一只手背在身后,向前一步仔细地打量着这口肃穆的棺材,转头对北南蝶道:“来,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什么手脚。”
北南蝶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程无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他们要是乖乖把我想要的东西放在面前,我还用这么大费周章?眼下这种情况,只有开棺了。”
“不行!”北南蝶斩钉截铁的应道。
“为什么?”程无澈挑了挑眉头。
北南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理由,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行就是不行。”
“因为黎清焰不会同意?”程无澈嗤笑一声,“可你不也想要这东西吗?不然黎清焰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
“那不一样。”北南蝶攥紧了拳头,脑子里有种奇怪的眩晕感。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一样,但是她知道如果鬼奎的棺木被眼前这人打开,黎清焰绝对不会好受。
“你可以选择帮我,小心翼翼的打开这东西,”程无澈指尖一动弹出一个小石子,撞在棺木上发出金石声响,“或者,我自己动手。不过这里面的一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好好躺着,那可就不一定了。”
北南蝶咬了咬牙,只觉得眩晕感越来越强,像是……像是中了迷药。
她抬手将衣袖遮到口鼻上,深深嗅了两口衣袖上的清香,眼前才清明一点。
还没等她放下手,程无澈转身之间来到了她身边,就着她的手凑到自己鼻端,照例深深吸了一口气。北南蝶一惊,下意识拂了衣袖连连后退,程无澈还保持着握她手腕的轻浮姿势,似是有些回味的闭了闭眼睛:“你这解药还挺管用的。”
北南蝶的脸白了几分,僵硬道:“离我远点。”
程无澈不甚在意的放下手,若无其事接着道:“这么说来,确实是迷香。还是无色无味、极易影响人心神的。”
不光是影响人心神,这种迷香极为奇特,人在有情绪波动的情况下更容易被它蛊惑,而且完全丝毫悄无声息、不露痕迹的,北南蝶心道。
“你袖子上熏的味道还挺好闻的,有香丹吗,我讨两颗?”程无澈冷不丁的回头问了一句,北南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又忍不住更紧了几分。
程无澈恶作剧得逞似的闷笑一声,悠悠道:“小心了南蝶,最好冷静一点,情绪波动太大可不好。”
北南蝶眼神渐冷,这程无澈的性子当真是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