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冲霜瞅准了这个时机猛地俯冲,爪子狠狠地扣在北南玉臂上,北南玉格挡不及,硬生生挨下了这一爪,皮肉撕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长剑也跟着掉在地上。北南玉咬着牙迎头顶上,一掌劈在了冲霜翅根的位置,冲霜哀鸣一声,摇摇晃晃的重新冲上了天空。
北南玉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快步走到北南蝶身边,一把把黎清焰推开,冷着脸把北南蝶扶起来,他温热的血从胳膊上滴下来,不慎滴到北南蝶脸上一滴,北南蝶立刻觉得像是火烧般灼热。
冲霜还在伺机寻找着进攻的时机,黎清焰皱紧眉头朝它吹了两声尖利的口哨,它却迟迟不肯下来,只在他们头上不断盘旋。
“这畜生是你养的?”北南玉皱紧眉头问向黎清焰。
黎清焰脸色暗了暗,北南玉胳膊上被生生撕下来一块皮肉,此时看着触目惊心。
“它这段时间一直很不稳定,极易被激发起兽性,很难控制。”黎清焰低声解释道。
“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瞎逞强,没的让别人跟着你一起受罪!”北南玉语气不善的斥了一句,黎清焰虽脸色阴沉,却难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北南蝶身上扫了扫。
北南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在她没有继续盯着冲霜,而是皱着眉头看向了北南玉的伤口。
她颤颤巍巍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条丝带,想替北南玉包裹伤口,北南玉咬咬牙用没受伤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小声说:“不碍事,别担心,没伤着筋骨。”
话虽这么说,他袖子上的血色却越来越深,几乎被映成了黑色。北南蝶的嘴唇抿了又抿,终于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北南玉也担心她的身体,是以并没有拒绝,恶狠狠地瞪了冲霜和它的主人之后,就拉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走到听不见冲霜的叫声,北南蝶才慢慢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知觉,手脚都渐渐暖喝起来,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北南玉始终紧紧牵着她,还不时小心查看着她的脸色,见她慢慢恢复了血色,心中的弦才稍稍松了一点。
北南蝶直接把北南玉带到自己房中,细致的给他清洗伤口并止血包扎。将碍眼的袖子一点点剪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才看清楚这伤口真正的形状:三道爪印几乎连在一起,伤口深可见骨,中间一条最长最深的抓痕几乎绕他粗壮的小臂大半周,这样凶险的伤口,就算是用再好的金疮药,也会留下疤痕的。
北南蝶看的眉头之皱,她现在想起来冲霜庞大的身子还是会觉得手脚发凉,她勉强控制自己上药的手,不让自己抖的太厉害,可心中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北南玉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已经微微泛白,神色看起来也有些虚弱。他始终咬着牙不发出痛呼声,额头上很快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看着更显得惊心。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尽量压低声音,柔声问道:“南蝶,你是……怕那秃鹫吗?”
北南蝶的手明显颤了颤,随后点了点头。
北南玉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北南蝶遍体鳞伤的从毒山上走下来的那天——那天几乎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秃鹫,兴奋地盯着山上数不尽的死尸,不断盘旋环绕。那样的场景黑暗的如同地狱,任谁前去都会觉得头皮发麻,北南蝶亲身经历过那样的场景,又被迫在毒山上毒死了半数活物,心中自然会留下阴影。
他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北南玉懊悔的咬了咬嘴唇,自责不已。北南蝶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就应该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的吧……
“好了。”北南蝶的话打断他的思绪,他回过神看自己的胳膊,伤口被绷带紧紧缠住,绷带下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微微有些凉意,原先那股火烧火燎的疼痛消下去不少,他终于能彻底松口气了。
“包的也有点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半条胳膊要掉了呢。”北南玉扯起嘴角调笑一句,北南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把染血的衣物和绷带拢做一堆,扔到地上一个盆里,吹着火折子一把烧了。
北南玉不做声的看着她把燃尽的灰烬扒拉两下,又看着她把自己包扎用的工具一件件摆回到原位,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进北南蝶的房间。
北南蝶的房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却又应该在意料之中——她房间中没有任何装饰的东西,只有临墙摆着几张大大的柜子,柜子里面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各类工具,除此之外便是一桌两椅,还有一张极为简单的床。
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整间房看起来利落硬朗,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冷漠。连桌上的茶水,也是凉的。
北南玉看的心中难受,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母亲在吗?”
“不知道。”北南蝶随口答了一句,翻出来两瓶金创药递给北南玉,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北向严正在找你,派个人给他回禀一声不去了。”
“是我们爹爹。”北南玉不厌其烦的纠正着她的称呼,北南蝶也一如既往的没有反驳,只是轻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黎清焰那边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你就不用操心了。”
北南玉的脸色立刻又阴沉下来,他对那个号称自己是“黎清焰”的家伙,没有一点好感。
“他的身份是在是可疑,南蝶,不管你之前答应了他什么,都不要再接触他了。他要是敢找你麻烦的话,我替你处理,你只要答应我以后别见他就行了——”
“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不能撤销。他的身份怎么样跟我并没有关系,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能全身而退。”北南蝶打断了北南玉的话。
“你想要什么?”北南玉皱起眉头问道。
“鬼医的藏书。我只要治好他,就能得到。”北南蝶答道。
北南玉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重复一句:“鬼医?那小子有那样的本事?”
“不是他,是他身后的人。檐蛛说了,那人是鬼医的长老,应该不会骗我们。”北南蝶解释道,“檐蛛……你知道她之前的身份吧?”
北南玉沉下目光,他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还能和鬼医扯上关系——那是他不能触及的一个势力范围,要是他们想对北南蝶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他也不一定能时时刻刻保护她……
“檐蛛帮我看着呢。”北南蝶加了一句,虽然她心中并没有任何有关于檐蛛的正面印象。
“母亲知道的话,自然有几分可信度,可是……”北南玉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其他的事情他或许还有立场出出主意,可鬼医的事情他很明显没有插手的资格,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插手。
他没有问北南蝶为什么想要鬼医的藏书,但既然她想要,他就不会挡她的路。可放她一个人自己在外周旋,他又觉得极为不放心。
“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北南蝶再三强调,北南玉在她坚持的目光下只能暂时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