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那三人纠缠的贺须晴径直回到了静园,白岐正在房中鼓捣着什么药物,贺须晴过去看了一眼,随后便坐在他身边发呆。
“怎么了?看着你不是很精神的样子啊。”白岐停下手中的活疑惑地看着贺须晴,贺须晴随手往药鼎下添了些柴,低声说道:“没什么,就是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她顿了顿,拍了拍手,咕哝一声:“还不如早些跟你一起回来呢。”
“碰见那个劳什子公主了?”白岐问道。
贺须晴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下来,她抬起头看看白岐切到一半的药材,建议道:“这东西捣汁入药效果更好,别切了。”
“是吗?”白岐惊讶的扭过头,立刻拿来一个干净的药碗把剩下的药材装进去,四处找药杵打算捣药,贺须晴看着他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她最近发现跟白岐待在一起还是有不少好处的,在白岐眼中什么都没有他的药物重要,其他的东西都算是过眼云烟,做什么事情又全凭兴趣——如果不是他那古怪的脾气老是惹来麻烦,白岐这一辈子应该是过得通透潇洒的。
她也不用时时费力在白岐面前伪装什么,哪怕有哪句话不对白岐的口味,只要一谈起有关药物的事情,他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抛诸脑后,像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一样。
贺须晴有些羡慕。
下午的时间,贺须晴就在白岐的药房中照看着药鼎——说是照看药鼎,其实更多的是发呆。只有白岐问她什么问题的时候她才会开口答两句,白岐乐得自在,贺须晴的每句指导对他来说都是大有裨益的,难得贺须晴能专门抽出一下午的时间有问必答,他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了。
只不过这份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静园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有些嘈杂的叫喊声,贺须晴缩在药炉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填着柴木,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声响。等白岐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在砰砰的敲着正厅的门了。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一声厉喝伴随着巨大的敲门声,扰的贺须晴脑门发疼,白岐扔下手中的药杵,大步走过去,骂骂咧咧道:“叫丧呐!老头子还没死呢!吼个什么?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猛地拉开门,贺须晴慢慢站起身,向门外看去。白岐双手撑在门框上,恶狠狠地对外面的人吼道:“干什么?!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吗?在老头子的地盘上耍什么威风!”
贺须晴有些想笑,待在白岐这样的人身边,至少不用担心骂不过别人。
“哼,大胆奴才,你的地盘?这里几时是你的地盘了?还不快点滚出来认罪?”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来,贺须晴脸上还没有来得及绽开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晏予瑾?
“你是哪个?我可告诉你,就算是你们这儿的王爷,也不敢在老头子面前这样大呼小叫的!认罪?我呸!老头子生平最恶心的就是满嘴喷粪的人!你来跟爷爷我扯掰扯掰,爷爷犯了国法哪一条?”白岐撸起袖子,大有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的意思
“国法?我堂堂四王爷,你这样的贱骨头还敢跟我扯国法?我说的话就是国法!”晏予瑾的声音气急败坏,这世上还没有谁敢对他这样出口不逊,他一声断喝命令道:“给我把这个疯子拿下!”
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涌过来,贺须晴连忙走到门边拦在白岐面前,蹙着眉头看着院子中的场景:站在院子中间的果然是晏予瑾,他带着十几个侍卫,院子里顿时显得满满当当、拥挤不堪。方才好像下过些微雨,地上有些湿漉漉的,空气中也带着丝丝寒意。
而在院子门口,不知为何停着一顶轿子,透过轻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个人坐着,安蓝与小怜正在轿子边上站着。
贺须晴看着这奇怪的架势,悄悄扯了扯白岐的衣袖,示意他先安静,白岐这才不甘地闭了嘴,愤愤的盯着院子中的人。
“不知诸位此时来这里究竟有何贵干?就算是认罪,也要给我们一个罪名才行啊。”贺须晴看着晏予瑾冷冷的说道。
看清楚贺须晴的容貌之后,晏予瑾有一瞬间的愣神: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生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眼神却凌厉得像是刀子,说话的口吻也寒冷的要命,这样强烈的反差让人很难不心生疑惑。
“阁下?”贺须晴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心中暗暗又抱怨了见舞一遍。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见到晏予瑾了,不过在晏予瑾的印象中,却并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信息,这里面自然有见舞的功劳,不过这一次,她顶着这张脸,不光是晏予瑾,每个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会露出这种疑惑、惊讶、不解的表情,她讨厌这种黏糊的像是蜘蛛网一样的眼神。
“是你?”晏予瑾皱起眉头,声音带着凌厉的试探。
贺须晴心中一紧,晏予瑾认出了她?
“是你谋害娴公主的?”晏予瑾下一句话让贺须晴愣住,她有些不确定的看看晏予瑾身后不远处的轿子,确认道:“谋害娴公主?”
晏予瑾对身后的安蓝与小怜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快步跑上来,安蓝满脸的气愤,瞪着贺须晴笃定地说:“没错!四王爷,就是这个女人!”
小怜在一边附和,只不过她的声音带上了些哭腔,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就是这个毒心肠的人,要不是她,公主也不可能……也不可能……”
她哆嗦着嘴唇颤抖了很久,也没有说出“不可能”后面究竟是什么。贺须晴邹着眉头看着她们两个人,忍不住仔细回想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反倒是晏予瑾已经开始新一轮的训斥:“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敢嘴硬?!我来问你,今天午膳过后两个时辰,你在什么地方?”
贺须晴看看这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压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我在花园那边,见到了娴公主与这两个丫鬟,还说了几句话。”
“哼,也就是说你确实是在那个时候投的毒?”晏予瑾冷笑道。
“投毒?”贺须晴声音微微提高,安蓝与小怜正一左一右瞪着她,好像下一瞬间就会冲上来替她们的主人报仇。
“那个叫小怜的,你来说说怎么回事。”晏予瑾趾高气扬地命令道。
“是。”小怜带着哭腔还不忘先软娇娇地冲晏予瑾行个礼,随后才控诉的朝着众人说道:“先前,娴公主与这位姑娘有些误会,经过五王爷开解之后,娴公主宽宏大量,想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就主动去寻她道歉,谁承想,这妖女不但不顾尊卑对公主无礼,竟然还对公主怀恨在心,竟……竟施法子引来两条毒蛇,意图袭击公主……”
她说到这儿有些畏惧地哽咽了两声,眼眶中的泪珠打着转,忍了忍才继续后怕地说道:“还好公主躲得及时,我和安蓝也在公主身边护着,那蛇并没有咬到公主的玉体,不过——”
小怜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愤恨,她抬起手直直的指着贺须晴,大声喊道:“这个恶毒的女人见毒蛇没有伤到公主,竟然对公主洒出一把药粉,趁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跑掉了!公主虽然心惊胆战,但并不想给五王爷惹麻烦,只好忍气吞声下来回到梅园。可是没过两个时辰,公主的脸上……呜呜……这个妖女她把公主的脸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