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轻抬手,示意身边的姑姑为苏柔儿搬来了雕花红木的小坐凳。
竟是放在了隔着纱帐又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看着太后也并不招她近前,苏柔儿眼中不由得浮上来一丝疑惑。
“太后身体如何,可觉得舒服了一些?”
柔柔弱弱的声音传进了纱帐里,帐内的太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她素来就瞧不上柔弱的做派,淡淡道:“好多了。”
看着太后似乎不是太想搭理自己的模样,苏柔儿只能随便扯些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自觉便说到了她腹中的孩子。
“你姐姐入宫这么久,也不曾有一儿半女,你不一样,刚入宫没多久便有了龙胎。”太后声音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喜怒。
“柔儿知道,必定会好生保护着龙嗣的。”苏柔儿低下头,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那便好,哀家的身子你自是不必挂念的,只好生照顾好你腹中龙胎便已是你的福气了。”太后摆摆手,身边的姑姑立刻走来,示意苏柔儿先回去。
“诺。”苏柔儿起身正要退下。
却听到纱帐里传来冷漠沉静的声音:“收收你那些小动作,龙子平安产下,必能保你这一世荣华富贵。”
原本已走到门口的苏柔儿听到太后如此说,心中微微一颤,拿着丝帕的手里竟是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诺。”压下声音的颤意,苏柔儿掀了帘子逃一般的出来了。
“如何,太后身体可还安好?”
刚一出门,苏柔儿便被众妃嫔团团围住。
苏柔儿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唯唯诺诺的对着众人说道:“太后没让妹妹近身伺候,隔着纱帐,倒也看的并不真切,不过听声音,太后精神倒还是不错的。”
苏柔儿进去的时候,惠嫔就不满太后对她的偏爱,现在又听她这样说,惠嫔脸上不由得又是不屑又是嫉妒,开口便酸道:“苏嫔说的真的假的啊,可别是哄我们开心的,万一大家都散了回去,回头再受了责怪可怎么是好。”
她这么一说,原本已放下心来的众妃嫔又围着苏嫔不依不饶了起来,苏柔儿在人群中越发的为难了起来。
看着苏柔儿这般难堪,柳卓然再也看不下去,向前一步迈了出去,竟是将贤妃扶在自己手肘上的手甩了出去。
安锦如看着柳卓然愤懑的样子,心中莫名的担忧更是抑制不住。
“你要是怕,你就自己进去,自己没那个脸面进去,在这酸什么!”柳卓然说完便一把拉着苏柔儿的手出了人群,朝着慈宁宫外走去。
苏柔儿怔怔的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纤纤玉手,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怎么了?”许是感觉到了异常,柳卓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柔儿。
却只见她低头娇羞,笑得温温柔柔,眼中满是感激之意:“今日真是谢谢淑妃姐姐了。”
“柔儿自小多被人轻视,从未有人,愿意为了柔儿站出来。”本就楚楚可怜的眸子此时更是泫然欲泣。
“我自小家境也不好,在这宫中也就那样,别这么生分了,以后就叫我卓然吧。”柳卓然微微一笑,看着面前可人儿委屈的模样,全然忘记了慈宁宫中的安锦如。
一路将苏嫔送回了宫,柳卓然对面前安静柔弱的人好感更甚,不由得说道:“你呀,就是性子太好了,才让那惠嫔如此欺负你。”
“没事,劳姐姐烦心了,柔儿早已经……早已经习惯了。”苏柔儿一遍说话,一遍拿着丝帕偷偷的擦了擦眼角。
这动作却是被柳卓然看的分明:“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和锦如说,锦如性子虽淡,人却是极好的。”
不等苏柔儿言语,柳卓然又笑道:“那日我见你在锦如身后,就想着改日咱们三可以一块在这深宫之中互相依靠了呢。”
苏柔儿忙道:“姐姐待我这样好,今后若是姐姐需要尽管说,柔儿必当尽心竭力。”
“哎呀,你别误会了,我可不是拉帮结派呢,如今这地位我已经十分知足了,只希望今后健康安乐就好了。”柳卓然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更是十分可爱。
一提起安锦如,柳卓然便想着去落玉轩看看安锦如了,与苏柔儿道了别,便带着竹香离开了苏柔儿的住处。
看着柳卓然的身影从宫门处隐去,苏柔儿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了起来,原本就嫩红的唇瓣险些被她咬出血来。
“一时荣华?真当我看不出来吗,若真是要扶我上去,何不速速将皇后折下来。”
嗤笑一声,眼中的寒意更是重了几分:“不过是想借着我这肚子,激一激皇后,到头来不过是让我做了一把上好的磨刀石罢了。”
这刀一旦磨成,这磨刀石还能有何用处?
“路是人走出来的,我倒要让你们好好看看,这人岂是这般容易被算计的!”苏柔儿阴狠的声音却是将她身边的婢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安锦如自打柳卓然拉着苏柔儿出去之后也退出了慈宁宫。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御花园,看着满园的的风光无限,春泥不由得叹了口气,安锦如笑着问道:“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皇上如今也不再宫里,这心里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春泥微微嘟着嘴嘟囔着说道。
安锦如正附身轻嗅着一朵艳丽的芍药,听到春泥的担忧,清丽的眸子里却是波澜不惊:“该怎样就怎样,路自然会找到脚下。”
转日,天刚破晓,厚重的阴云铺满整个天空,将皇宫笼进一片黯淡之中。
朝臣陆陆续续的下撵,走进大殿,各位大臣的表情皆有异样,一片山雨欲来的气息。
过了半晌,唱喝声响,“太后驾到!”
诸位大臣纷纷看向玉珠帘后掩映的身影,经历了方贵妃早产之事,太后的脸上略显疲态。
太后坐下,挥退了侍从才开口道:“诸位今日有何要事,早早禀奏罢。”
堂下的人个个眼观鼻,互相对视,今儿是场大斗,却都耐着性子没人先动。
太后观其,不耐催促,“若无本奏,退朝去罢”
“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