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是有鱼,”我冷冷开口,为了扼杀他的执念,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到一边,“而且,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看了一眼自己被甩开的手,凌风一脸受伤地开口:“有鱼,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他受伤地表情像极了挨了欺负却无力反抗的孩子,心上一紧,我没有立即回应他。
“你只知我不闻不问,杳无音讯,却不知我孤枕难眠,思你成疾;你只知我冷漠绝情,弃你不顾,却不知我一心一意,非你不可;你只道我权势滔天,覆手天下,却不知自始至终,我只有淮衾这一个真正的朋友;你只知我机关算尽,贪恋权位,却不知没了你,一切努力都不再有任何意义……”说到这里,凌风近乎哽咽,话已无法继续连续下去,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方才继续道,“我……我甚至想,即使你说你喜欢我,哪怕……哪怕你也喜欢龙雪……我……我也不会计较……可……若你根本不喜欢我,痛失挚爱之苦……我……我纵使千般不愿……也定要成全你不可!有鱼,你知我即使身死魂散,也不愿为难你半分,你如何选择,我不会强迫你,亦不会做下扰乱你此生最重要的婚礼之事……”
他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与他之间的过往,但那些回忆虽历历在目,却仿佛是别人经历的一样,带不给我一丝感觉。
曾经刻骨铭心的事,如今再次回想起来,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疑惑地皱起眉头,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异常沉重。
“有鱼,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真的不爱我,我定然放手,此生,绝不,纠缠。”凌风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他抬起头,带着被逼至绝境般的卑微的祈求和决绝的挣扎,缓缓开口。
转过头,我望向站在身旁,深爱至骨的龙雪。
不爱便是不爱了,心怎么可能骗人呢?若可以让他死心,我不介意将他伤个彻底。
“不爱。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余生余世,她只爱龙雪一人,同生,共死,此生,不负。”
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凌风踉跄地后退数步,眼里所有的震惊痛苦委屈失望,都化作了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笑得撕心裂肺,两滴泪从他的眼角滴落,竟然不是透明的,而是鲜血般的红色,在那张此时看上去异常惨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他的笑声和那两滴血红色的泪滴,如一只无形的打手,攥紧了我的心脏,让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笑了半晌,声音戛然而止,凌风转过身,下遗嘱一样,对跟着他来参加婚礼的属下道:“传我命令!今日,灵兽之王疏烬让位于虎鹿族唯一后人,淮衾,从今以后,四海八荒,再无疏烬,再无,灵兽之王!”
凌风的话,似乎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心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一口鲜血从我的嘴里喷了出来。
然而,凌风并没有看见这一幕,话说完,他便发了疯的猛兽一样,冲出牡丹宫,消失在了宫外滚滚的云海之中。
随着这口血的喷出,堵住心口的东西似乎被彻底清除,气息一下子变得顺畅了起来,而气息顺畅的下一瞬,前尘往事如洪流一般涌入脑海,带着阵阵疼惜、委屈、爱恋、不舍、幽怨……
这混乱而浓烈的感情,让我的脑袋几乎炸裂。
“有鱼,你怎么了?”龙雪惊恐地道,旋即我便被一个人紧紧抱住。
“唔——!啊!”我低吼出声,痛苦地推开抱住我的人。
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的时候,翻滚的脑海突然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感情都汇成了一种强烈到几乎将我溺毙的感情——爱。
我失魂落魄地起身,望向一旁的龙雪。
之前的感觉全部回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对他,竟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在淮衾的婚礼上大醉之后,我对龙雪产生的异常情愫,和龙雪刻意接近的行为,陡然浮现在脑海。
曾经埋在心底的疑团,一下子解开了。
想起凌风痛苦到流出血泪,绝望离去的那一幕,我怨愤地推开龙雪,怒吼:
“是你对吗?!是你算计了我,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
闻言,龙雪眼底划过一抹愧疚,他望着我愤恨的神色,落寞开口:“有鱼,我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呵呵,你找的理由,真牵强!”冷哼一声,我斥道。
冰凤族的再次相见,我以为他改过自新了,我以为他早已成为了能跟我敞开心扉、无话不说的挚友,只是我猜不到,也无法想象,他竟然也会算计我!
更更讽刺的是,即使事情败露,他还在强词夺理,继续骗我!
真是叫我,好生失望!
“强扭的瓜不甜。”失望过后,我反而变得淡然了,像放下了一切般,从容冷漠。
或许失望到极点,便是无感了吧。
“龙雪,你一世为神,难道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龙雪摇着头,似乎对这种结果有些难以接受,“你不可能只因为他方才的一番话,就意识到了一切。”
终于肯,承认了。
“经历了这么多,我们都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保持天真,这个人,就是疏烬。”我风轻云淡地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从突然失去对兔熊的好感,爱上你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因为我知道,我不会不爱兔熊,从始至终,他都是我的唯一。”说到这里,我方才有一丝感情,是只有在提到凌风时才会出现,绕指的柔情,“我们见过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了。”
在那个曾冰封我的冰洞里,我们就见过了。
他就是那个经常和哥哥一起来看我的蓝衣少年,而我,就是那个被封印在冰洞里,只有见到他才会发出笑声的,满月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