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列加里斯
直到离开囚牢,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阻拦——阻拦的塞斯人要么看见前来劫狱中的死徒便落荒而逃,要么就是被死徒用奇怪的方式轻松解决掉,而这奇怪的方式便是不停地自杀,是碎骨、是断颈……这让面对塞斯人都不懂惧色的杨讼二人只能尽力去佯装镇定去脸色惨白的男子,总是有各种奇怪的方式换着对付自己。
不过回忆起之前矿石分拣场地的事故,又看着那些就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之中倒下的塞斯人,杨冯和讼河桥好歹是能猜出面前这个看上去略带三分秀气的男子绝非常人,能力怕是不在魄阡之下。
“咳咳。”
只是前二人还在心里佩服着对方的会后,前者的脚步却缓慢下来,微微闭上双眼抬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接着放下手之后,手心中却沾着一丝血迹。一旁的风衣男子看见死徒手中的血液也放慢了脚步,抬眼盯着对方。
“你刚才明明可以亲手杀死那些塞斯人的。”
风衣男子抬起他已经被腐蚀得肌肉扭曲的手臂就要去扶对方,却见后者抬手摆了摆,他的面容显得有些虚脱,只是脚步倒又一次跟了上来。
“亲手杀死他们,我会比现在更痛苦,‘代罪’的反作用要比你想象的大得多。”死徒细喘着气说,但是后者的神情明显有些质疑。
“比变成这样还要痛苦?”
风衣男展开双臂,示意对方看自己的脸和手的皮肤、还有像是鬼怪一般的尖爪,但后者只是微微侧眼看了一眼风衣男,却浑身打了个哆嗦,赶紧扭开头,不敢再去对视对方的眼神。
“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郑一德,你应该知道要是让我感受到太多别人的痛苦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死徒皱着眉头说着,脸上一副惊慌和迷惘地样子。之时风衣男看着他的神情,却又得意地哼哼了两声,不依不饶地问对方到底这两种感觉谁更痛苦。
“你的苦楚的确超出了一般人所能描述的范围。当我触及到你所经受过的苦难之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死徒侧脸说着,听见这话的风衣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些许得意,肌肉扭曲的嘴角微微上扬,但随即却又被前者紧接着的话语泼了一头冷水,“但是,就算是这种,最多也就和我身后的那个人类似。要是你问我你的痛苦和‘代罪’的责罚相比,甚至连它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听完死徒的话语,风衣男子瞪大了眼睛,一副像是不甘和愤怒地表情回过头看着被杨冯和讼河桥架着的铁志侃,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谁让他要当星盟游骑兵的,落到这种地步,没死也算命大!”
说罢,那风衣男子看了一眼身旁已经没有多少体力的同伴,只好让后者先领着身后一行人呢朝着目的地前去,自己则阴笑着一勾身子便已经飞奔到十多米开外的地方,像是一团黑影般消失在后面几人的目光之中。
只等一行继续前行,他们先是听见前方不断发出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三三两两倒在路边的塞斯人。这些塞斯人的遗体虽然有的是仰倒在地,有的则是因为逃跑而扑倒后又被谁翻了过来,不过无一遗漏地被野兽一样的尖爪疯狂撕扯脸颊到根本无法分辨出人型的地步。
一边看着地上这些塞斯人的惨状同时小心躲避着不要碰到对方身体而绊倒的杨冯,这时却感觉什么人在一旁敲了敲他的肩膀,扭头一看,原来是讼河桥因为架着铁志侃而伸过来的手。
“你这是咋了?”杨冯看着脸色惊恐的讼河桥问。
“喂,我们真的要跟他们走吗?”讼河桥的语气很结巴,他总感觉这营救他们的二人是在不对头。
就讼河桥对杨冯的描述来说,这两人一个看上去简直就是异变的丧尸,一个虽然之前还看上去文文静静,到头来一看,却一点也不比另一个人差多少,加之他们双方之间都没有什么亲故和大恩大德之类的要还,实在是让他害怕对方来营救他们的动机。
听完讼河桥的说法,杨冯不禁也有些犹豫,虽然他并不想去怀疑这样帮助他们的人,可是转念想想之前那所谓是他们总队长的戈多,不就是他略施小计就就把他们六十四队骗的团团转,还害得铁志侃落到这幅田地的吗?所以杨冯也不敢大意。
“那怎么办,总不能回去吧?”
杨冯一歪头侧对着身后问讼河桥,讼河桥则眼珠子轱辘一转,悄悄地把头靠近杨冯这边,眼神却直指盯着前面领头的死徒,说是一会如果离开了这里,只要一有机会离开泰坦,他们便立刻要求离开,如果对方同意便好,若是不同意,那在这塞斯人的泰坦之中,塞斯人要抓他们简直如同瓮中捉鳖,那他们也就只能束手就擒地返回监狱等待塞斯人的恶毒处罚,或是是在不行强行逃跑。
“逃?那,那也只能这样了。”杨冯摇着头小声说,只是他刚刚才说完,两人却突然感觉勾着他们脖颈的铁志侃的臂膀紧了紧,后者的脸上也是一副皱眉头的神情。
“你两个等一等,那个朋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不要再乱猜忌他了!”
被铁志侃略带指责的语气批评了一番,还在商量对策的杨冯先是一愣,看着对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讼河桥反应机灵,赶紧凑到铁志侃耳边低声问对方是不是前几天他们不在的时候和这个人交流过,铁志侃这才回答说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不方便把他了解的事情告诉二人。
“不方便是哪门子……”
“真的不方便!”
铁志侃说道,因为语气有些急,连咳了几声才定下来。
“当时……”铁志侃抬起手指了指前方,“这个小哥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作为告诉我的条件,便是不能告诉其他人关于他身上的信息。当时我只是想着反正自己已经像死人躺着,与其这些事情一人不知,倒不如听听看,这才答应他的。”
看着铁志侃微微皱起的眉头,又听他这番解释,杨冯和讼河桥一脸搞不懂,但毕竟铁志侃现在瘦了这么重的上,身为朋友和队员的二人更不能继续刺激他,也就不再问下去。
观望区
观望区没有人居住,正因如此,这里不必向行星上那样模拟处昼夜的循环。而没有夜晚的好处,大概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只是可以寻索到来往的行人,虽然这可能也是坏处——直至魄阡从神游的思绪之中清醒之时,他已经无意之中站在往来参观的外星人群之中。
这些游客并不知道现在的星盟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星盟宿主的事情,星盟似乎尽力想要挽回这种不妙的局面,虽然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事放在行星上来看可能会更合理一些,好在星盟就是“行星”。
耳边的悲鸣依旧,手上的伤疤未愈,头顶的皮肤紧绷,脑袋中嗡嗡作响,但是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作用到魄阡,就连他脸上的某种淡然也未有些许动容,凝视观望台外的星景,就连曾经还能让他心中多出一丝触动的一幕,现在也都变得没那么有吸引力,这种死寂一般淡然,就连尚且会对生灵感兴趣的骴都不及,唯独……“团长,你找我?”站在超玻窗户旁的魄阡突然头也不回地说道。
一边的游客听到魄阡的话语,几个反应快的便立刻发现他身上的游骑团徽章,这才反身望向前者后方,果不其然,一个光头蓝皮肤的异星人就背着手站在那里,身后带着两个警卫模样的人。
“是委员会的可夫先生!”
人群之中有人惊呼道,这话语就像是深水炸弹一般爆裂开来,掀起一阵阵惊呼和迎着可夫几人而去的而游客们,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有的人是询问星盟和塞斯人的战事,有的则是询问最近发生的一些骚乱,或是星际股票的跌涨情况。
回身看着疲于应付周围络绎不绝的游客的护卫和可夫,魄阡只好一闭眼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观望台的出口走去。
“等等,魄阡队长,团长他有事要和你说。”见魄阡竟然完全不理睬这边,可夫赶紧让他身旁的一名护卫跑过来,对后者说道。
魄阡点头,侧脸告诉那护卫说他只是去观望区的出口等团长,接着又让他把情况告知对方,说着便径直朝着目的地走去。
等可夫一行终于摆脱了游客,来到观望区的出口,便看见魄阡一个人独自站在一处角落的通风口前,吹着里面拍出来的低温空气。见状可夫便抬手让身后的护卫不要跟上去,在后两者紧张的注视下朝着魄阡那边走去,只是他还没走到对方身旁,后者便又一次背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有什么事吗?”
魄阡抬手伏在通风口前,眼睛看着远处地面上投影出来的虚拟幻象广告问身后的可夫。而可夫走到魄阡的身边,却见对方放在通风口前的手已经被那里面的低温装置冻伤,神情却没有一丝的苦痛感。
“你没有事吧,魄阡?”
魄阡摇了摇头,想把手从通风口上取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因为低温而粘在上面,无奈可夫又在他的身旁问话,只好拧着眉头一发力,将手从上面扯了下来,却不小心伤及皮肤,鲜血从手心之中流出。
魄阡看着手心中流出的血液,血雾在上方微微泛起,还以为前者是要对可夫动手的两个警卫立刻从腿上绑着的枪套中掏出能量武器准备上前止住魄阡,却见可夫一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两名警卫虽然担心,但也只能继续服从可夫的命令。
也就在魄阡的血雾出现的片刻又消散开,他手掌上的伤口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魄阡则转眼看着一旁惊异不已却又看着对方左手背上伤痕的可夫,随即抬起自己的左手摇了摇头,看见可夫接受了这种解释之后,魄阡这才点头请对方继续谈他们的对话。
可夫看了魄阡一眼,随即一转身来回踱步。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刚才星盟委员会的临时会议中,出于伊兰卡特的建议,又经过委员会的商议后,我们一致认为应该把一些事情告诉你。”可夫说道。
“那就别卖关子了,团长。我的这里,现在,很痛苦,不知道还能认真听你说多少。”魄阡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可夫说道。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关于前几天的事情细节都在这里面了,你可以自己看。”可夫说着,便将一份文件传送到魄阡的通讯器,接着又补充说,“当然,如果可以,希望你也能把具体的情况告诉那个叫做赵雍的侦探。但是如果这样,请你务必转告他,我们把这些事情告诉他的原因不是为了让他拿去发表,而是希望他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接收到这些情报,魄阡粗略地晃了一眼,原本淡然的神色微微露出一丝异样,但随后又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知道了,团长,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他的……还有什么事?”
可夫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回身看着魄阡。
“的确还有一件事。
可夫的语气压得很低,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内心纠结着,就这样犹豫了很久,突然快步来到魄阡的身边看着对方,但立刻又转而犹豫起来。
“但是刚才看着你的状态,我不太确定这件事是不是该告诉你。”
魄阡被可夫突然一反常态的样子弄得头大,但又碍于可夫毕竟是游骑团团长的缘故,只好一个人站在旁边等对方的回答,不过那一副已经不耐烦的神色却被可夫看在眼里。
“算了,‘你有权利知道’,你的伯父和委员会都是这么说的,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好了。就在大概一个小时前,我们的通讯员同时收到了两簇经过加密和波段增强的紧急信号。这信号的其一,是六总队那边传来的,汇报中他们似乎遇到了很严重的意外,不过目前已经脱离危险,除了六十八队的队长德莱克下落不明;而其二的信号,是一处来历不明的讯息,讯息之中给出了一处坐标,同时在讯息的结尾标识着……塞斯人的首领泰坦——列加里斯所在位置。”
可夫说着看了一眼依旧不为所动的魄阡,但只当他把话语说完之时,原本已经失去了神色的后者眼神便爆发出强烈的情感,眼神直直盯着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