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黑门23年7月30日凌晨/地点:影牙堡中庭
时过下夜,大胆的臃肿身躯终于面临血碣力溃,使不出平时的半数力气,被希尔顿凌厉刚猛的剑势打得节节败退。
凯东还在追打忍者,可逃亡者占据主动,追杀者却几近落败,他的身上插满暗器,行走皆是蹒跚,已成强弩之末。
雪珂在一旁保护着昏迷不醒的米歇尔,就像艾比在身边守护着我,几次她去帮大胆或凯东的忙,都马上被迫回到我身边,因为希尔顿和忍者只要看到我的身边没了护卫,就会疾攻我这个无法动弹的敌方领袖。
他们是杀手,是罪犯,杀手与骑士的区别在于骑士需要势均力敌的对手来彰显正义,而杀手屠夫之流优先下手的对象永远是没有反击能力的妇孺老幼。
我不是老幼,也不希望被人当成弱者,我在积蓄力量,如果再给我十分钟时间,就可以对敌,但两人显然不想给我这个时间。
我又看到了红色的月,在自我修复完毕的结界遮挡下,两颗如同被鲜血浸透的月亮显得格外狰狞。
“放我出来!帮帮你自己,也帮帮他们!”
“闭嘴吧!我烦透了你这个卑鄙又话痨的魔鬼!”
他再次与我对话,在多年的相处中,我似乎已经不那么怕他了,交流坦然了许多。
而我也能模糊得感知到他的想法,我的态度越是坦然越是强硬,他也愈加尊敬于我。
但我没时间跟他废话,大胆这边战况吃紧,希尔顿几个剑舞,憎恶勉力防御,当重剑又一次挑开长戟,力量衰弱的大胆明显失去了动作的速度,他的戟杆无法回撤,左臂被一剑斩下。
大胆没有放弃的意思,单手托戟,踏出旋转的脚步,如同一架布满利刃的风车,反击希尔顿。
这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因为即使没了力气,体重依然是他的优势,数吨重的大胆旋转起来所产生的离心力着实恐怖。
我再也顾不上集不满的圣力能量,撑着艾比站起身子。
希尔顿忙于应付眼前的利刃旋风,未曾发觉我即将重回战场,而在我身后也有自己未曾察觉的危机,一大片回旋镖插入艾比的后背,我只觉搀在臂弯里的娇滑手臂突得一颤,她瞪大了一对琥珀色的眼睛。
冰凌爬上她的脊梁,我立刻发现事情不妙,赶忙将圣力灌入她体内,接下来的回旋镖全被金色冰壳阻挡,已经插入的却还钉在上面。
她低着头,阴着脸,单手一托我的腋窝,让我独自站着,继而将两把法杖的尾锥同时砸在地上,一股无伦的冰冷魔力随之荡起,将插在她背上的所有暗器反震出去。
忍者快速挥动苦无,才挡下全部的回旋镖。
他成功惹怒了冰女巫,扔下一颗烟雾弹暂避其峰,一旁的凯东终于跌坐在地,大大喘出一口粗气,并一点一点小心地拔去插了一身的小东西。
再看另一边的战场,劳伦从马厩的废墟中找到一根长鞭,在大胆脚下不停挥动,让利刃旋风变成他手中把控的陀螺。
陀螺巨汉首先把死亡的轨迹划向米歇尔的方向,雪珂伸开两只手挡在恋人身前,竟然想以身硬接。
我赶忙将两个圣光茧套在他们身上,又把米歇尔体内的圣蛇召回,分成两股光索,连接在茧上,把两人拖回身旁。
正在这时,只听远处的艾比一声娇喝:“【无尽冰川】!”
粉色空气中立刻浮现出连绵无尽的冰蓝巨型法阵,高耸的冰川随即自地表喷涌而出,正好将中庭广场一分为二,也将希尔顿和不停旋转的大胆分隔两地。
血肉巨汉已经收不住脚步,直到大戟在城墙上划了两条深沟,这把长刃并非流传千世的神兵利器,在经历如此凶猛狂暴的战斗后,终于在城墙的坚毅面容下断为数截。
大胆旋转着偏向一边,撞进了城砖,虽然无法失去意识,但想要站起来都是妄想,陷在砖垛里动弹不得。
大胆最后的疯狂旋转,刮散了忍者的烟雾弹,现在艾比正在冰墙的另一头独自面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恐怖怪胎。
而在这边,留下雪珂、凯东还有我三个人围攻希尔顿。
这是艾比故意布的局,把一个强大的敌人完全留给自己,让有治愈能力的我照顾受伤最重的米莎(米歇尔昵称),并辅助两个武斗派来击杀巨匪。
面前的重剑士如果放在死国军中,恐怕实力足以当上惊魂少将,能在短时间内把他击败的人屈指可数,可能也只有贝尔蒙特、费恩还有德灵顿几位鬼王级别的大将才能做到。
雪珂瞬息而至,狼爪割向那人喉管,被剑柄格架,接着以狼腕为轴,翻转力压,单手换为双手持剑,锁住狼人手腕,无为大剑随着半月形的剑弧奔着雪珂脑袋劈将下来,力若千钧,毫不容情。
但无为斩至半途,却被长锤兽口咬住,凯东的臂力远远不及希尔顿,即使用尽全力,也只是把大剑扭开,本要斩杀雪珂的剑刃被生生扭成剑身横截面,依旧拍在狼人脑门,多亏凯东提前把巨力卸掉,不然狼人的脑袋非得被拍碎不可。
即便如此,雪珂还是满脸是血得昏厥过去,约莫是重度脑震荡。
我趁着希尔顿无暇后顾,将最后一枚圣徽凝于指尖,点在劳伦后脑。
而他却不以为意,单手提剑回撞,剑柄戳向我的前胸,剑刃甩开凯东的长锤兽口,顺势自下而上斜刺魄军下颌。
我立刻在胸前聚起一面六芒十字星盾甲,而他的无为大剑也瞬间被黑烟萦绕,圣力与悲魂对撞在一起,却没有电光火石的观感,而是顷刻间互相抵消,如同蒸腾的水雾,即刻化为虚无。
剑柄尾端沙包大的铁疙瘩撞在左肋,我贴着地被打飞出去,胸骨断了八根,心脏被冲击力打得骤停,但我不能放弃几名伙伴生命,再度翻身站起,嘴里吐着血,快步跑向希尔顿。
圣炎火柱撕裂夜空,直奔广场的中心,我的无量业火发动,光炎大天使的愤怒早已瞄准了被圣徽标记的贵族劫掠者劳伦。
可怕的一幕惊现眼前,黑烟从他的双目流出,像是两串狂飙的黑泪,它们于空中交汇成一股,爬上他的后颈,将亮着华彩的圣徽熄灭。
与此同时,圣炎从天穹的裂口中冲下,带着无与伦比的壮观气势,却在即将击中希尔顿的一瞬,整条火瀑消失无踪,金光灿烂的夜空再次归于黑暗。
凯东后撤几步躲避了刚刚的斜刺,本来苦等着我的最后一击,却发现被敌人轻易化解,急躁爬上了他的面容。
他抡开大锤,迎击无为,须臾过后,一声刺耳巨响,铁锤被震为数段,先后解体落地,紫金板甲的裂口处喷出大股陈血,凯东仰面栽倒。
我提醒自己冷静,可双腿却在颤抖,我的愤怒即将冲破思维的限制,就像面对害死莉莉的威斯勒时一样,也许让那个人代替我出战是现在的最优选择。
可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希尔顿正悠闲地拄着大剑,等着看最后的林德伯格还有什么濒死前的挣扎。
我抓起项坠,用十字架锋利的尖刃捅穿手掌,再将鲜血抹在额前,绘出六芒十字星。
体内血液瞬间沸腾,烧灼着内脏和脑浆,我痛不欲生地大声嚎叫,很少有人会去观赏一个生命受到如此酷刑折磨时的场景,因为他们但凡有一丝良知就会感同身受。
我从没这样声嘶力竭地哀嚎过,因为从未体会到如此的痛楚加诛己身。
走投无路的我将自己变成了装满圣水的容器,血液受到六芒星的祝福,已充满圣洁之力,对于亡灵而言,这就像被人在血管中灌入烧的滚开的水银,滋味生不如死。
不过,我成功绑架了圣光,让它与我融为一体,即使代价是炼狱般的痛苦,我也不会允许希尔顿的大剑夺走我朋友的性命。
圣洁的年轻修士举起一根拇指正对堕落义匪,大声喊出天罚之名——“【摩西吾上·创世纪】!”
指尖金灵闪光,散射点点飞星,四面八方凝聚,在天灾督军脚下汇成六芒大阵。
原本还悠闲自在的希尔顿也感受到了危险,他再次托起王者大剑,想要从光圈中出逃。
但是,自他脚下升起一座代表世人苦难的圣光十字架,此刻,那些苦难却并非由圣徒背负,而是这城中积怨邪恶的代言人做出偿还。
他被光团笼罩,一丝动弹不得,被迫抬起双手,对齐十字形的光源,他的手脚被圣光凝结而成的圆锥钉进背后的十字架,六芒大阵的每一个正三角形图案中缓缓升起复仇天使的圣像,祂们蹲伏在身下的台座上,高高抬起布满华彩的双翼,如金子铸造出的手伸出拇指,一齐对准身处圆心的恶徒。
一时间金光齐射,穿透劳伦的铠甲,烧灼他的皮肤,烘烤他的血肉,蒸腾他的内脏。
可这悍匪一声不吭,反而露出一个嘲弄微笑。
无数黑烟自他的七窍源源流淌,似乎黑烟也有了身形,也有了面目,祂们头上长着卷曲羊角,腿足似蹄,个个怀中抱定一口漆黑容器,将众天使射来的圣光尽数吞食。
我终于彻底陷入绝望,脸颊上未干的两行血泪看来只是哀悼即将到来的灭亡,显然天灾军团所习的地狱悲魂之中的怨念从来都比我所崇尚的信仰还要更深。
超圣言——摩西经文,共分五章,每一章代表一条天罚圣言,无一例外全都是用完就死的俱焚之术。
我自己不可能创造圣术,这些法门也不是沃迪恩神父教的,更不是身为圣骑士的父亲所授,那是一部诡异的书上记载的,十岁前的记忆支离破碎,我只记得那本书的材质是人骨打磨,人发穿起书页,人皮作为封面的骨书。
虽然忘了那书的来历,我却一直记得天罚圣言的施放方式。
可能其中标注的一旦用过天罚,施术者就会爆血而亡的记载,不符合我现在归属的人种。
亡灵——一个难以再死的怪物种群。
我没有因油尽灯枯而亡,剧痛也渐渐被麻木取代,只是觉得头脑浑噩,身体的各个关节都发不出一丝力气,两片嘴唇仿若千斤,张不开也合不上。
眼睁睁看着希尔顿挣扎着,即将挣脱桎梏,从忍痛能力来说,我远不如他,劳伦全身皮肤几乎都被圣光烧毁,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尤其紧贴十字架的后背,他每挣扎一下,已经黏住的皮肉就撕下一条,即使如此,他也没发出一声哀嚎。
难道这惊人的忍耐力是源于黑烟魂力么?
我想不是的。
想当年,劳伦·希尔顿作为破晓神剑的门徒,任职皇家剑卫总长。
他的家族世代受到芬里斯领主的护庇,靠打渔维生。
直到希尔顿跟随破晓神剑卢奇爵士学习剑术,又推荐他去洛丹伦王城就职,家里的地位和条件才终于有了改变。
他家中有个妹妹,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父,王城发放的俸禄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丰厚,一对父女生活得非常富足。
妹妹还未出嫁,劳伦尽量攒下更多的金银作为日后妹妹的嫁妆。
芬里斯领主的领地主要分布在银松森林的东部,包括洛丹米尔湖和一座大型主岛加上几座湖心小岛。
芬里斯领主在一次出游时碰巧遇上了正在采花编头环的加扎丽·希尔顿小姐,那年她仅仅十四岁。
芬里斯寡居多年,雖然擁有很大權利,卻早已不是追求愛情的年紀,但這一次,他似乎遇到了真命的天女,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进了他的眼就再也拔不出来。
领主几次派人送来聘礼,都被委婉拒绝,理由是她年纪还小,没有成婚的打算。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年过半百的芬里斯永远不能给灿烂人生还未开始的少女任何憧憬和幸福。
而且芬里斯领主的长相确实堪忧,一把油腻的大胡子和如同怀孕八个月的大肚子都不是一般女孩能够接受的特质。
芬里斯最终宣布放弃追求,可那是已经持续骚扰希尔顿一家整整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妹妹十七岁生日当天,劳伦带着身披金甲的剑卫们回家给妹妹举行宴会。
妹妹非常开心,武士们酩酊大醉,劳伦甚至开玩笑说,让妹妹在这些精壮勇猛的小伙子们中找一个作为良配夫婿。
他们欢闹半宿,才终于睡去。
第二天一早,劳伦去敲妹妹房门,打算带她去冷园果场摘橘子。
可妹妹根本不在房中,直到午后,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妹妹失踪了,劳伦带着他的金甲剑卫几乎把银松森林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找到一丝线索。
一周后,精疲力尽的劳伦回到家,打算问问热心参与搜寻的村民们是否有跟卫队不一样的收获。
而他见到的却是被扔在垃圾堆中遍体鳞伤的遗体,妹妹身上没有遮盖的衣物,显然死前受到残忍的蹂躏,劳伦不敢想象这整整七天时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那又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恐惧编织的绝望。
父亲得知消息后,离开了人世。
劳伦家破人亡,唯一的线索是妹妹紧紧攥住的手掌中,一片金丝织绣的丝绸,常年在洛丹伦保护王室的希尔顿知道,那是只有贵族才穿的起的东西。
联想到芬里斯领主对妹妹的追求,他一下子恍然大悟,如果不是他,别的地方的贵族又怎么能这么自如地穿行在芬里斯的领地中?
劳伦陷入充斥着愤怒的疯狂,金甲剑卫攻打高墙三日,血洗芬里斯城,打开宝库,向穷人们分发财富。
他组织起一支叛乱军,却不会攻打周围的城邦,仅仅在关卡要喉截杀贵族车队,凡是不幸被他遇上的权贵,无论男女老幼,他都一个不留地虐杀掉,其中有些姿色的女人会像妹妹当初遭遇到的一样,被玩弄七天,然后杀死。
他似乎自认为有正当的理由去实施暴虐,事实上,他已全无良知。
最终劳伦的叛乱军被席瓦莱恩领主请来的剑神卢奇带兵平灭,劳伦本人在战斗中被自己的恩师刺穿胸膛,尸体不知去向。
我熟知他的故事,因为我喜欢翻看爸爸的卷宗,并从种种恶事中看到人性善恶。
希尔顿的堕落看似情有可原,实际罪大恶极,他把妹妹的悲剧又加诸于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加害者只有罪恶这一种身份,受害者却不应有贵族贱民之分。
之所以后来很多人称他为义匪,是因为他把抢来的金银都分发给附近的农民百姓,自己的叛乱军除去过冬用的粮草,其他分文不留。
他应该死了有七八年了,前提是卢奇爵士在雷霆河之战中真的手刃了爱徒。
我想起卷宗上对他所犯下暴行的全部描述,意识逐渐回归现实,我已成强弩之末,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名同伴倒在天罚大阵周围,无法施救。
只有艾比还在冰墙的另一边与不知名的忍者激烈交手。
未知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窣的叮当。
我向正在逐渐衰弱的圣光大阵后面望去,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多了两个半透明的人影。
它俩显然不怕圣光,可还是从容地自一旁绕了过来。
他们一边缓慢行走,一边整理着西装的下摆还有领带的角度。
西服革履的打扮在洛丹伦是非常罕见的,这是典型的吉尔尼斯国自称绅士的古板贵族们的专属形象。
吉尔尼斯的狼人么?我只能自言自语得疑惑问道,身边无一名伙伴能够清醒回应。
两人行走如风,举止带着南陆一般的内敛古意。
很快,两个仍旧半透明的人在我面前停下脚步。
他们一胖一瘦,一个咧着嘴笑,一个哭丧着脸,一个皮肤惨白,一个肤色黝黑,白脸笑着的人比黑脸不高兴的人高出半头。
他俩的鲜红领带上面都有字,一种古老的方块文字,随着他们拂过的手,这些字变成了通用语。
大白人儿的领带上写着“一生见财”,小黑人儿的领带上是“天下太平”。
“你们。。。干什么的?”我语无伦次地问道。
白:“送粮食的。”
黑:“不!好笑!”
白:“杰斯老弟,我们又见面了。”
黑:“没有!记忆!”
白:“哦,贤弟提醒的是,杰斯喝了。。。咳咳!”
黑重重锤了白一下,使他假装咳嗽。
“两位大哥应该是地狱使者吧?黑大哥说的没错,我弄丢了在地狱六个月的记忆。
不提那个,你们如果是来带我走的,直接说就行,我马上跟你们去。
可如果是来带走我的朋友们,我恕难从命,除非你们先杀掉我。”
白:“兄弟误会了,我们确实是来自十八界的公差,可今天血月当空,是我们休假旅游的日子。”
黑:“放假!穿!蠢衣服!”
白:“额,你能不能别说话?”
黑:“卖!房子!才穿!这个!”
白:“人家房屋中介也是正规行当好不?”
黑:“牙行!该杀!”
眼前的两个怪咖应该是别教的神使,可他们实在有点。。。秀逗。
白:“杰斯老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们,谁说神使就不能打趣呢?”
“你能看透我在想什么?”
白:“不能,可我们活的够久,遇人够多,揣度人心也就不是太难。”
黑:“别!废话!重新!介绍!”
白:“你性子就是太急,好吧好吧。杰斯与我们就算第一次见面,你好,我是谢必安。”
黑:“范!无救!”
“你们好,我已经不叫杰斯了,现在是哈德利。
两位大哥,我知道这不是首次见面,你们不用客套。
眼下我就快玩完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对敌?”
白:“既然咱们是老朋友了。。。额,但各教的神都不能干涉凡间事物,请恕我们无能为力。”
黑:“那!你!既然!个屁!”
谢必安笑着,突然出手抽了范无救一个大嘴巴,范做出了一个浮夸的被打动作,双手一甩,缠在袖扣上方的漆黑锁链飞了出去,正好重新把即将挣脱束缚的希尔顿脖子锁回十字架上。
范无救大喝到:“你!敢!打我!”
他一拳回击谢必安的肚子,还没等打中,白人儿自己向后飞了出去,铁牌脱手而出,越过冰墙,掉在艾比与忍者之间,就在落地的瞬间立刻变成了一堵铸满文字的铁墙,让目瞪口呆的艾比可以歇一口气。
两人以拙劣的演技伪装成误打误撞的方式,暂时化解了我们的危机。
“谢谢两位大哥,也欢迎你们来到艾泽拉斯。”
谢:“我们确实头次降临在洛丹伦,但不是第一次莅临艾泽拉斯。”
“哦?本土还有贵教的信徒么?”
谢:“嗯啊,南土潘达利亚有大量我们卍教和道宗的信徒。”
“你们二位来自不同信仰么?为什么两个宗教都供奉你们呢?”
谢:“哈哈,你还是你呀!同样的话我们已经在几个月前给你解释过一遍了。
三十三重天并非一教执掌,这你是知道的,各教有各教的信徒,其中的大多数不能做到豁达,放任信众日趋狂热,使他们坚信只有自己信仰的神才是唯一应该存在的。
相信有其他的神或者同时背负两种信仰的人往往会下场凄惨,被作为异端烧死在刑架上。
真正慈悲的神会怜悯他们,也压根不会在意人们自己的选择。
神祗没有等级制度,不分高低贵贱,就像你的教宗里那些长着翅膀的鸟人都互称兄弟姊妹。
我们两个所在的宗教即是卍教又是道宗,两种信仰都秉承着慈悲为怀,以包容和谦逊为原则,普度众生之理念。
早在许多年前,我们的两教信众也在人间互相杀伐,可最终包容的心怀使他们融为一体,就连地狱也融合成了同一层。
我们知道您的理想就是制止世间杀戮,在您看来,其中首要的必是战争,但您也不希望新教对异教徒的迫害成为比战争更加残酷的信仰战场。
毕竟往往打着圣战名义的战争会使身处其中的战士更加不顾生死,不顾荣耀得杀戮。
你的问题是想知道怎样才能使不同信仰的人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怎样成为恋人爱侣,怎样使他们愿意呼吸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也没有答案,或许只有文明与良知可以稍微改善他们的关系,你我个人都是很难做到的。”
“看来我真的问过一次了,谢大哥连我的问题所指向的目的都知道。”
谢:“当然,神不能编织凡人的命运,不能替你改变什么,但一旦有了对神的敬畏,有了坚定信仰,会使自身变得更加强大。”
“那我坚定的信仰为什么一次次败在来自地狱的悲魂之力上?”
黑无常在旁边想要插嘴,但语速太慢,也插不进来,而且他说话的重音很奇怪,一字一顿的,现在憋的脸黑中透紫,直翻白眼。
谢根本没注意到,继续为我解惑:“冥界的力量来源于恐惧,但怨念绝不等同于邪恶,这是一种秩序的神力,世人害怕犯下罪孽,让灵魂万劫不复,这是世界的秩序,是法律之上的法律,也是凡人自身行为的约束力。
恐惧中获得的力量活人很难拥有,极少疯子为了追求这种力量,通过残杀一定数量的孩童来抹去自己的人性,成为活着的行尸走肉,他们在你的世界被称为死灵法师或者通灵师,你们熟知的克尔苏加德生前就是死灵法师,还有你的老朋友杰里米亚,二人的区别在于死亡抹去了前者的人性,而后者通过对孙儿的思念找回人性。
亡灵僵尸就不同了,他们的人性在死亡到来时会有所削弱,造成一些悲观厌世自闭阴暗的心理疾病。
可亡灵并非全无好处,关键在于他们不再恐惧,大家都在地狱走过一遭,不会再去惧怕死亡,他们可以感受到生者的恐惧,并把这种畏惧转化成秩序的力量,也就是你口中的地狱悲魂,我们那的人管这个叫幽冥道术。
原理大概这样,具体的理论实在复杂,一时难以说清。
至于你,杰斯。你太过善良,又在死亡时被圣光完全保护住肉身。
你害怕的东西太多了,你害怕世界变得更糟,你害怕身边每一个生命毫无价值得逝去。
你的悲天悯人导致这具完美躯壳完全被恐惧障目,吸收不了别人的恐惧,也就没办法轻易使用魂力,你可以仔细回想,最近一段时间,那些熟练使用魂力的人,包括我们哥俩的缚魂锁和招灵牌,这些魂力的使用者都在带给成千上万的人对于心灵的无比震慑。
还有你无意间给矮人十字军使用的炼狱轮回之门,那些血色十字军并非不害怕亡灵,他们只是想通过屠杀来消灭他们认为的邪恶,也消除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你当时刚刚复生,还陷在迷惘之中,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恐惧,无意识地吸收了十字军们的惧意,当你看到安迪死亡时,你瞬间明白心中所惧,就是无辜的人在你面前逝去,你爆发了自己的小宇宙,把之前吸收的恐惧转化成了那座大门。
天上的圣力与地狱的魂力互为天敌,但偏偏这两种力量都在你心中寄居,二者正在对抗,也在融合,所以你的两种力量都用的不那么顺畅,也就没法用削弱的圣光打败像希尔顿这样怨念极深的恶灵。”
“那有什么法门没?我想掌握两种力量,这样就可以保护无辜的他们,我身边的人。”
谢:“圣光术是你父教圣力的载体,我们也不会。魂力倒是略有小成,这么说吧,恐惧是别人身上的,你要是不变得凶狠残暴或者青面獠牙就没法使别人对你有所畏惧。
但还有另外的方法,就是怨念,你可以试着想想你觉得悲惨的事情,比如被迫变成狼人的村民,与挚爱失之交臂的塞弗伦,因美丽而无端惨死的希尔顿小妹,你越是因世间的惨事向诸神的不公发出声讨,怨念越是强大,这些负面情绪会消弭你的圣光意志,再通过愤怒释放出来。”
“就是想想惨事这么简单?”
无常:“嗯嗯,不过熟练度需要你勤加练习,经常用的话,信仰随之动摇,难免心灵扭曲,圣光力量也会永久减弱。
就算你的身份不完全算是凡人,也。。。”
范:“你!大嘴巴!”
“我不是人?!”
谢:“额。。。不是骂街。你确实不是人,也不是亡灵。
不过,我刚刚失言了,这段故事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告诉你。”
“你们呀!要不你就别说,说出来又不说完。我一直怀疑自己是灾星降世,每次快到生日不是旱灾就是暴雨,要不就闹蝗虫,最后一次,塔伦米尔甚至被天灾踏平!”
谢:“那不是你的错,凑巧而已,父教里可没有我们家的扫把哥哥,也没有瘟神大叔,你们只有一个天启瘟疫大骑士,最近十年他都在鼓捣他那该死的禽流感和猪瘟、牛瘟、蝙蝠瘟,没工夫来这个星球。”
“好吧,现在情势危急,我也不追问了。
那个魂力的具体招式或咒语怎么弄的啊?
我释放积存的怨怒,难道每次的法术都是炼狱轮回之门么?”
谢:“哦哦,不是,具体的魂力技法各教都不一样,我们的道术也不能传你。
这样吧,教你一个通用的,父教称为降灵,我们称为鬼上身。”
“啊?我是有实体的僵尸呀,我咋抓替身。”
谢:“不是你上别人身,是把附近游荡的鬼魂抓到自己身上,塞进去!”
“听起来好恶心!
咋抓?”
范:“快点!缚魂锁锁!想要!去玩!”
只见希尔顿脖子上的锁链像是蠕动的蛇,又像一条急于出去散步的小狗,躁动着。
谢:“额,好吧。第一步把自己灵魂拍出体外,第二步找个合适的灵魂,第三步把抓到的灵魂塞进身体,然后自己的灵魂也回到身体。
听懂了吗?我们得走了,答应了锁锁和牌牌要去丹莫罗看雪景日出的,就快要天亮了。”
范:“你!去阿尔卑斯看!不好么?”
两人的透明度趋渐模糊,他们即将离开这里。
“诶?怎么把灵魂拍出体外呀?”
谢:“掌中凝住圣光,双手狠拍攒竹穴。”
“什么玩意儿?攒竹穴?”
谢:“眉骨上一寸的位置。”
“寸?”
谢:“一个指节!”
唯有声音还在,两人的影子早已走远。
缚灵锁和招魂牌的短暂约束随着二人的离去而消逝,冰墙的另一端传来了【艾比】有意压低的喘息声,她还没恢复完全的魔力。
而在我这边,失去锁链捆绑的【希尔顿】已经从圣缚十字架上挣脱,尽管背后的裹布和皮肤全被灼热的圣能烧毁,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危险的笑意,仿佛已经触摸到了胜利的结局。
我与鬼差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去,现在我和面前的敌人都心知肚明,这威力打折的圣光难以抵挡【希尔顿】娴熟的死魂之力。
如果要比兵器技艺或是肉搏,在他面前不出三招我必死无疑。
眼看他震碎桎梏,飞奔着朝我跑来,手中的剑全力刺出,时间不允许我再做思量,双掌已覆满圣光,继而拍向眉骨上方的灵魂之穴。
与此同时,宽厚的剑刃插入了单薄的肩井,随即单手挑斩,将我整条大臂连根抹掉,就在手臂落地的同时,我进入了灵体状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支离破碎还真是一种诡异的经历。
我的躯壳如同一根倔强的钉子立在原地,像是扎了根,【希尔顿】怕我已经学会了鬼差的法术,他试探性伸出指头在我脸前晃了几下,果然发现重伤的牧师现在全无生命迹象,他轻轻推了一下,死尸终于仰面栽倒。
值得庆幸的是,【希尔顿】没有听到后面讲解降灵术,或是他没听懂,毕竟另一文化和教派的知识在我们这些洛丹伦人听起来很是晦涩。
他现在以为我死了,单手捂在胸前,低头无语,竟在向我致哀。
就像我曾认为的那样,【希尔顿】仍有一丝人性,但他走错了路。
现在,一片茫然的我依然可以透过冰墙看到【艾比】那边的战况,两人都是爆发型,持久力都很差。
【艾比】必须保存魔力,因而招招都要做出精确的法力控制,这样做会让精神和身体非常疲劳。
至于那个忍者,他千方百计想要把精灵引诱进慌忙布下的雷区,也表示他难以凭借近身战取胜。
【艾比】仅仅是以守代攻地跟他过了几招,就用最后的法力给自己建造了一栋防御冰冻城堡,躲在里面恢复魔能,忍者的苦无破坏力着实有限,很难拆除这栋冰冷的建筑物。
看来【艾比】那边暂时安全,拖延时间对我们一方大为有利,因为【大胆】随时可能苏醒,到时候他就可以与【巨刃希尔顿】再次交锋。
可刚想到这,【希尔顿】却挥舞大剑猛砸冰墙,我知道【艾比】危在旦夕,如果换成他去对付冰冷城堡,那么杀死女巫的进程会加快很多。
突然,一只冷冰冰的手握住了我的小臂,回头一看,是个灰白色的透明光影。
以灵魂的角度看周遭的一切都是灰白的,唯独有生命的的个体,例如希尔顿,是有颜色的。
这个身影会动,但没有颜色,就说明他是一条在城堡中黯然徘徊的灵魂。
“你好,鬼魂先生。能耽误你点时间么,我愿意让你上我的身。”
鬼魂盯着我倒地不起的躯壳,又看了一眼三步之外的断臂,他摇了摇头。
“你这鬼魂还挑三拣四的!快点!”
我一翻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他也不反抗,这时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魂界的环境,灵魂的轮廓慢慢清晰,站在我眼前的是个秃顶,留着络腮胡,不苟言笑的老头,他的衣着朴素,马甲上还有几个明显的补丁。
不知为什么,我对他抱有与生俱来的厌恶和鄙夷。
我拖着老者走到遗骸旁边,却不知道该如何附身,不过我想既然抽取灵魂是从前额下手,那么要想完成附身大概就是把灵魂再从前额塞进去。
我把茫然的老头往躯壳里压,但有一股不大不小的斥力阻挠,灵魂的柔软程度超乎以往的想象,随手几下,老头被弄成了一个近似球体的东西,我立刻将灵魂球粗鲁地塞进脑门,自己紧接着跳回了身体。
猛的睁开眼,脑中霎时一片凌乱,老头生前的执念立刻融入了我的思维。
没有对子女亲情的留恋,也不是对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他的灵魂固执踟蹰于人间的理由竟然是他想找到自己藏在这座城堡里的无数财宝。。。
“【希瓦莱恩】,你个守财奴!我全都看到了!你一辈子都没吃过不带虫子的面包!死前得了老年痴呆,怎么也想不起财宝藏在哪。
六十多年时光,没有救济过一次穷人,对农场的劳工非打即骂,还拖欠工钱。
你还是个人么?”
我在体内质问这个老恶棍,他现在共用了我的头脑,所以不是痴呆状态。
【希瓦莱恩】:“年轻人,少说废话,赶快把这些入侵者赶出我的庄园!诶?你这家伙。。。是什么?他是谁?救命啊!”
“少废话,他应该伤不了你。
你会法术么?”
【希瓦莱恩】:“我去,这太可怕了!我会法术还要你干嘛?作为跟他们一样的入侵者,你有责任保护我和我的财宝!”
“下地狱去吧!老混蛋!要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驱逐你,你早就完蛋了!嗯。。。等等,我看到你把财宝藏在公共墓地的事,我可不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
【希瓦莱恩】:“好好好,有为的年轻人,只要你不碰我闪闪发亮的小宝贝,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那你究竟会不会战斗?”
【希瓦莱恩】:“我练过几天圣术,毕竟聘请王国的圣骑士当保镖价格太贵了!”
“那你现在回想一下学过什么?当你的记忆清晰时,我才能捕捉到使用方法。”
【希瓦莱恩】:“让我想想,【圣佑术】,【神恩术】,【奉献圣地】,【审判之手】,清算。。。”
“你会【超圣术清算】?连我爸爸都不会!”
【希瓦莱恩】:“我说的可都是还没练成的,这叫排除法。”
“我要杀了你!”
【希瓦莱恩】:“别急别急,我想这招能派上用场。【忏悔咒令】!”
“我信了你的鬼!你心中没有一丝虔诚!怎么可能会用圣术!把你的灵魂力量借我用一下!”
也不等他应承,作为身体的主导者,我将他肮脏的灵魂完全吸入魔法源,独臂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我知道灵魂的怨气正在啃噬身上的血肉,仅存的右手已经枯萎,如同在{丧钟镇}万念俱灰时的景象。
一幅幅画面涌上心头,【赫尔库拉】手拿长篙在鲜血染红的海洋中义无反顾地划向仇恨的远方。
全家合照中的我在父母脚下逐渐消失,父亲的脸上爬上无数冰冷的寒创,渐渐挡住了英武的面庞。
神父安静慈祥的表情似乎在督促我说:别让黑暗占据你的内心!相信自己的力量,想想我是如何引导你激发它们的。
当各种哀伤与不舍的画面在内心涌动之时,我的断臂残躯完全脱离了对这大千世界的感知,无须再去召唤地狱之门,灵魂的力量在枯萎的手掌中不断聚集,一团团凄厉的灰白幽影随着凌晨时分雨后生成的水雾从城堡的阴暗角落游弋而出,在我如同干柴的指头上翻滚舞蹈,他们将绵延数十米的冰墙映得漆黑无比。
我的粽色长发早就变得像霜雪般苍白,飘荡在脸颊两侧,它们告诉我:你已不再圣洁!
【希尔顿】瞬间感受到身后危机,他如临大敌,停息对冰墙的破坏,转身将剑高高举起,黑烟如同毒蛇盘绕其上,大概他已经猜到这一击他无从防御,眼神中流露出更加刚毅的神情。
数百条怨魂咆哮着,哀嚎着,从指尖飞奔而出,它们将坚固的冰墙腐蚀,将那个被世道逼成狂匪的亡灵扯碎,将那把杀人无数的巨剑推向高空,当剑的高度超过了城墙时,黑色的箭雨划破天穹,互相擦出绚烂的烟火,打在剑上。
能够坚持到穿过冰墙的幽灵已所剩无几,它们共同遭遇了镜中迷宫的阻拦。
怨魂的攻击停歇,在白雾的笼罩下他们的灵体闪烁着美丽的微光,骷髅冤鬼的形象已然随黑烟远去,她们安静地冲我微笑,有的手牵着手微蹲行礼,泉水旁的姑娘甚至调皮地甩出一个飞吻。
“世间再无仇怨,你们的灵魂依旧高洁,天堂大门向你们敞开,愿大家得到安息,阿门!”
我,此时,终于如释重负。
这是危害性最小的魂术,但对我来说却举步维艰。
【席瓦莱恩】在我心中呼唤:“累死我了,能放我走了么?”
“我全都看到了!畜生!”
【希瓦莱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反问道:“你知道了什么呢?我刚刚可是帮了你的大忙呀!没有我的灵魂作为引子,那些年轻人怎么会聚集在你手中呢?”
“别装蒜了!这些妇人女孩。。。都是你蹂躏制。。呼。。死的!
在贵族庄园主的伪装下,你勾结黑帮,叫那些爪牙帮你去绑架无辜女孩,让她们在惨死前受尽折磨,只为满足你的兽欲。
其中有塞弗伦的新婚妻子黛莉雅,还有你抚养长大的义女莫妮卡,就连【希尔顿】的妹妹加扎丽也在其中。
你和你的走狗惹不起金甲卫士,就把那块贵族衣物上的布条塞在她手中,毕竟这个世界上唯一不穿华贵丝绸的领主就是你这守财奴席瓦莱恩!
他到现在形神俱灭都不知道害死妹妹的畜生就是【席瓦莱恩男爵】,你。。。杀人无数,残害女性,甚至亲手将【希尔顿】推向罪恶的一生,你!你!全是你!!!
今天我要代表天堂做出庄严审判,代表地狱接纳你这个人渣去经历永恒的折磨!”
【希瓦莱恩】:“不!你不可能知道的!就算你偷窥了我的执念,可她们那一张张恐怖的脸,我从没回想过!
金币可以替我洗刷一切!
大巫师团收到金币就会帮我抹去记忆,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忘了这些!彻底忘了!”
“你的钱白花了!世上有无数消除记忆的魔法!但罪恶感即是永恒,它会吞噬你,你手上的鲜血永远无法洗去!
她们的血就是即将溺死你的沼泽!
难道你还不明白?
她们的灵魂为什么会聚集在我的手上?
你确实是个诱饵,但不是因为同为灵魂的互相吸引,而是她们都想活剥了你,就是在那时,我看到了你的恐惧,看到了你心中隐藏的一切!”
【希瓦莱恩】:“我。。。。难道金币无法让我真的忘了那些事?她们才是我留在人间最后的执念吗?”
“是的,你收养的义女【莫妮卡】成年后从城堡逃走,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是薄暮之中隐藏的恶鬼,她没能成功向你复仇,却将怒火发泄到{安伯米尔法师学院}师生的头上。
还有【塞弗伦】新婚的妻子【黛莉雅】,你杀人后怕被执政官查出真相,就把她的遗体放在连环杀手达玛尔的门前,让她再遭肢解,分散在{银松森林}的各个角落。
这些仇家都没见过你的真面目,知情的仆人敢怒不敢言,在你死后,他们怕被当成帮凶,永远把丑陋的秘密藏在心底的角落。
但还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就是你的儿子【希索】,他现在也站在这片广场,完美继承了你的卑鄙造诣!”
希瓦莱恩:“不!不!别说了!”
“在希索十五岁时,你毒死了她的母亲,也就是你的正妻。
迎娶了一个同样卑鄙的女人,她为了让她的孩子继承遗产,想要加害希索。
希索没有得到你的呵护,为了生存,他只能装成又聋又哑的傻子。
你知道这一切,但你并不想去管他,只希望觊觎你财宝的人越少越好。
希索为了博取同情,并让自己的谎言更加可信,不惜用冰锥把自己刺成聋子。
而你的第二个妻子信以为真,她们母子最终被希索抓到城堡外面,活活煮了!
你知道所有的事,借着两个继承人互相残害的时候,你已经设计好杀死希索的陷阱。”
【希瓦莱恩】:“【希索】!是他?不!我不认识那个亡灵!别想让他来抢我的财宝!那些金币都是我的!”
“作为灵魂,你肮脏不堪。
作为父亲,你是女儿和儿子的仇敌。
你的所作所为使你不配自称为人!
从开始到灭亡,你从没做过生而为人该做的事情,你一直是个贪婪卑鄙龌龊肮脏的死魂灵!”
他无法再做出辩驳,甚至寻求宽恕的话都会被他的喉舌亵渎。
他的灵魂在我体内产生共情,此刻的后悔比不上绝望,绝望比不上心如死灰。
我将罪恶滔天的混蛋从魔法源中扯了出来,提在面前,他再一次失去了头脑,傻笑着不再挣扎。
突然,数枚手里剑旋转着刺入我狼狈不堪的残躯,【希索】双手握着苦无,撞破了被希尔顿破坏了一半的冰墙,直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他向我袭来,我只得后退躲避,由于地狱魔法和天堂魔法难以在短时间内连续转换,我只能勉强在体表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圣光壁。
“你竟想要救他?”
灵魂坠入深渊之际,轮廓可以被肉眼捕捉,【忍者希索】显然认出了我手上的罪犯。
我第一次听到【希索】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极其呆滞,每个字之间都有不该存在的停顿,他是个聋子,而在【席瓦莱恩】的记忆里,竟然连儿子的自残都已彻底遗忘,他焦急地吼道:“放。开。他!让。他。说。出。财。宝。藏。在。哪。?!”
“无药可救!”
仅剩一条胳膊,我难以抵挡他疯了一样的凶猛攻势,苦无透过圣光壁刺进了我的腹中,我将【席瓦莱恩】的灵魂当空一扔,【希索】马上如同接飞盘的柴犬窜了出去,我的手指抹了一把唇边的圣徒之血,把刚才对希尔顿没奏效的那枚圣徽拍在他的背上。
他对我的杀招全然不予理会,却像极了扑蝶的蠢狗,又追着【席瓦莱恩】跑出七八步远,老恶棍呵呵呵地傻笑着,在半空飘来荡去。
云层被圣火穿透,火柱直直砸在他的头顶,点燃腐尸臭气,味道霎时弥漫开来。
他痛苦地嚎叫着,趴在地上,还在试图去抓住他父亲的魂魄。
【席瓦莱恩】却一副幸福的表情,他用了太多次抹去记忆的魔法,导致痴呆症过早地找上了他,再也没有追杀他的恶灵,再也没有通过财宝带来的安全感。
城墙边,戴着兜帽的石像动了,他的手中浮现出一把风车形状的长柄镰刀。
恶魔父子的灵魂旋即被镰刀割碎。
“【亚兹拉尔教兄】,你来了。”
【亚兹拉尔】的声音极度低沉,却带着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他的嗓音像从井底传上来又撞到悬挂的大钟,遥远又带有幽幽的回声:“【哈德利教兄】。
父上的孩子,祝你今天命不该绝。”
“下次你可以考虑来的早些。”
再次见到【亚兹拉尔】,心中莫名地涌出老友重逢的兴奋感觉。
【亚兹拉尔】回答:“一小时前,你的【光明圣殿】打破了结界铭文,而我一直在冥渊静候。”
“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对了,这个破结界连你也进不来呀?”
【亚兹拉尔】:“时候未到而已。
你,父上的孩子,不用去帮女朋友的忙吗?
提醒你,十诫规定圣徒在婚前不可以。。。”
“你给我闭嘴!我正在接上这条胳膊,【艾比】拥有女王赐予的法衣,还有我灌注圣能的法杖,一时半会儿不会暴走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凯东大哥】和双狼的重伤,等我接上手就得去照顾他们。
你能帮忙么?什么都行,比如帮我把手接好。”
【亚兹拉尔】:“死亡天使不能插手凡间事物。除非你已经是地狱的子民。”
“这句话你们已经无数次重复了。哎,我曾经是地狱子民,那时还是你把我引入地狱。。。”
【亚兹拉尔】:“不,接引你的是我的教兄【亚兹拉尔】。”
“你不就是【亚兹拉尔】?”
【亚兹拉尔】:“不是【亚兹拉尔】,我是【死亡天使亚兹拉尔】。”
“那把我引入地狱的是另一个【亚兹拉尔】?”
【亚兹拉尔】:“他不是【亚兹拉尔】,把你引入地狱的是我兄长【死亡天使亚兹拉尔】。”
“好吧,天堂真的这么缺人手吗?”
【亚兹拉尔】:“不缺。”
这死亡天使还不如话唠的【谢必安】好聊,我一边从医疗包里拿出针线一边心中抱怨。
亚兹拉尔号称千面幽冥,他们可能是一万胞胎的兄弟。
我突然看见艾比身后的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那是一具尸体,却没了半个脑袋,他摸索着前进,想要掐住艾比的脖子,原来正是四督军中的老法师,艾比的寒冰镰刀切断了他的头,但这不算天灾的致命伤。
此刻艾比已席地而坐,冥想恢复法力,完全没有防备。
我心头一颤,打翻了手上的医疗包,一颗茉拉给的魔滕种子掉在地上,【亚兹拉尔】似乎对种子有点兴趣,他凭空一抓,种子被吸到他的手心。
【亚兹拉尔】对种子用恐怖又温柔得语调说:“对不起了,小东西。”
说着,白骨森森的手将种子弹出,伴随着一声巨响,如同击发的猎枪,种子射进老法师的腿,他一下子翻倒在地,浑身抽搐着,彻底瘫痪。
种子洞穿他的血肉,钻进砖缝,快速生根发芽,从城砖下面涌出几人环抱不住的参天巨藤,上冲力将砖石连同老法师一齐推向半空。
今天晚上第三次见到万箭齐发的景象,城外的趾骨旅还不知道结界被打破的事情,不然刚才邀请他们一同破敌会简单得多。
至此,广场上的敌军全部消灭,【艾比】没有过来跟我说话,她听见了我示警的大喊,却发现危机还没降临就已解除。
她只是与我对望一眼,我冲她点头,她的眼睛是看不到【亚兹拉尔】的,确认我还活着后,她继续闭目冥想。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亚兹拉尔】:“你想知道什么?”
“四个督军为什么在大门里头沉睡呢?他们还在接收巫妖王的指令,就因为有人喂食转而效忠城里的神秘人了么?”
【亚兹拉尔】:“这四名天灾在阿鲁高清醒后发动了叛乱,他们带队镇压越狱的狼人村民。
但面对着狼族的数量优势,仅有四名精英的天灾残党不敢正面交锋,躲进了当年城堡中用于囚禁女孩们的暗室。
当狼人逃回{焚木村}的时候,天灾以为暂时安全了,却没想到走进了神秘人的陷阱。”
“神秘人究竟是谁?”
【亚兹拉尔】:“我只能根据你已知的东西进行描述,如果我透露出你们仍未掌握的信息,就会被认为干涉凡间事物。”
“好吧,就是说刚才的种子攻击也是由于你手滑了一下呗?
哎!算了,不为难你。
说到哪了?一个陷阱,然后呢?”
【亚兹拉尔】:“神秘人中的一个萨满祭司利用大地之力,将四督军封印在城堡内部的暗室。
又用高深的奥术魔法对中庭大门进行了加固,并布下冥火结界,以免城外的复仇军进来搅局。”
“一个射箭的弓手,一个魔导师,还有一个萨满祭司,只有三个人么?”
【亚兹拉尔】:“我还是不该透露太多。”
“不,这都是我推测出来的,不算你犯规,请接着说。”
【亚兹拉尔】:“神秘人想要得到【阿鲁高】掌握的狼人技术,同时也想得到天灾军团和幽暗城的死灵法术。”
“他们在积攒这些知识,用来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
【亚兹拉尔】:“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曾经在{阿加曼德庄园},【幽暗城】仅存的两名死灵法师被【大地毒刺】重伤,那就是神秘人的组织干的,他们想在杀死其中之一的情况下,让幸存者对同伴使用轮回咒术,他们就可以在暗中偷窥复活死灵的法门。
可谁知道【死灵法师杰里米亚】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救活战友,而是胆怯逃亡。”
“那是因为【杰里米亚】找到了自己的孙子,并把他保护起来。
如果自己身亡,那么他孙子就会被活埋在{幽暗城}的藏身处,他只好选择放弃同伴。”
【亚兹拉尔】:“命运并非一成不变,神秘人的计划在【杰里米亚】退缩逃走时,皆成泡影。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存在,他们只好斩尽杀绝,再次袭击了惊慌失措的死灵法师,使【杰里米亚】也中了【丧魂之毒】。
这种毒药混合了【巨魔洛阿教】的【巫毒降头】,一般的内科医生是解救不了的。
可他又凑巧遇到了你,而你却用外科手术治愈了内科难题,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那广场的腐尸又是怎么回事?他们饿得皮包骨头,周身溃烂,与督军的待遇完全不同。
神秘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呢?”
【亚兹拉尔】:“他们在驯化亡灵,用原始的本能逼迫天灾为他们所用。
强大的四督军显然很难因饥饿而失去理智,所以神秘人要先对杂鱼下手。”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帮了神秘人的忙?”
【亚兹拉尔】:“四督军也罪大恶极,你们的所作所为十分高尚。
正在驯化的僵尸全部葬送在你们手中,也是对神秘组织的一次打击。”
“好吧,兄长,你的话为我指明方向。我能否再恳求你赐予我更多启示?”
【亚兹拉尔】:“你想获得什么?”
“指引迷途灵魂的正式许可。”
【亚兹拉尔】:“虽然我们是死亡天使,但父上要求所有【亚兹拉尔】遵从【地狱七魔王】的指示,他们要求【亚兹拉尔】打开你的死魂魔法源,从那一刻起,你就拥有地狱所有魂力的使用权,包括超度不息的灵魂,将他们引向彼岸。”
“为什么我没有在地狱里的记忆?”
【亚兹拉尔】:“这是因为你的身体有时会脱离自我意识的控制,被你所畏惧的恶灵掌控,【七君冥殿】碍于规则无法对他出手,就连无比强大的【第一任地狱牧者阿撒兹勒】都束手无策。
幸好这一恶灵在力量还未成熟之时,被教皇和主教们利用一把遗落神器的光辉永久封印。”
“也就是说,我失去记忆的时候也是被恶灵控制的时候,他们到底叫我去地狱干什么?是因为恶灵的罪孽,导致我自身受到了牵连?”
【亚兹拉尔】:“不,地狱之旅只是为了让你的灵魂更加安全。为此,两个【亚兹拉尔】在去迎接你的路上永远地消失了。”
“死亡天使也会死亡吗?”
【亚兹拉尔】:“是的,神明也会死,只不过我们的灵魂不会进入天堂和地狱,而是融入天地万物之中,他们原本的职位会在天选者中选拔继任。”
“是谁干的?”
【亚兹拉尔】:“天使是父教真神,只有真神才能杀死其他的神,这是宇宙的铁律。
死亡天使掌管着宇宙间所有生命的轮回,也是游走诸界的观察者。”
“你是说真神在抢夺我的灵魂?并且因此杀掉了两个亚兹拉尔。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亚兹拉尔】:“父教上下对你的存在持两极化态度,他们分歧严重,有的神明认为你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给世界带来天启。
可大多数天使认为你的使命必将完成,他们深信着那个预言的第二种结局,坚定地认为那就是父上给出的启示。
天堂的战争刚刚结束,但伤痛却永远改变了我们。
凡人的罪恶如同病毒感染了所有神祉,自私、虚荣、傲慢、贪婪、欲望、暴怒、怠惰,无一例外地进入了神明原本简单纯净的生活。
天上的兄长们各自抱有自己的弱点和目的,意见都不统一。
【加百利】主张亲近凡人,更可以学习凡人身上的优点。
【米迦勒】看待一切事物都带着审判的眼光,想要对凡人进行清除计划。
【拉斐尔】在中间摇摆不定。
十四炽天使的想法全都无法保持统一,就更别提我们这些数以万计的权天使和力天使了。
还有我们都曾憎恨的兄长【路西法】,他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由于【永恒之战】中他在战场上替父教天堂拿下不少胜仗,所以在父上不在的情况下,十三位兄长赦免了他的罪责,让他参与【至高者会议】。
在讨论到凡人问题的时候,【路西法】会突然改变懒散的态度,尤其是提到你的时候,他会不遗余力地确保你的利益得到满足,这些话由他的嘴说出,反而给你招惹了更多他的敌对者转而把矛头指向你,起码有一半的大天使无法原谅他所犯下的大罪,这些天使也是你的反对者。”
“【光炎天使雷米尔】和【神之书记梅丹佐】对我什么态度?”
【亚兹拉尔】:“雷米尔是【加百利】派系的,倾向于善待凡人。
梅丹佐兄长。。。很遗憾,死在永恒之战的最后。”
“我在修习圣光之道时,老师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找到自己的守护天使,而我的守护天使有两位,一位是【晨星路西法】,一位就是【光炎雷米尔】,所以我想知道他们的看法。
而爸爸的守护天使是梅丹佐。。。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难过的。
那么,你呢?你怎么想?”
【亚兹拉尔】:“我从凡人身上看到了太多恶毒与卑劣,但也有爱与感动,我不知道自己的看法。
我只是一个灵魂的接引者,任何倾向都会影响我的工作。
三十三重天大战多年,从未有【亚兹拉尔】参战,只是因为凡人在不断地死亡,我们实在脱不开身。
父上把收集灵魂的重要工作交给了我们,即使他不在,也要做到尽善尽美。”
“你和【无常】都提到了天国主神的失踪,身为凡人,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不过我想以父上的包容怜悯之心和宽厚博大的器量,他并不是随意出走的。
这是留给我们所有人的一道难题,他时刻注视着我们究竟能不能完成好这个试炼。”
【亚兹拉尔】:“你的信仰非常坚定。
好了,我说的够多了,执法者不敢轻易找我麻烦,所以我才如此肆无忌惮,快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今天的漫长夜晚我将一直在这里等待,等待更多灵魂的加入。”
“父上荣光与你同在,兄长。”
【亚兹拉尔】的长袍无风飘摆,他缓缓地退进石像的身体里,手中的风车镰刀也幻化为石像手拄的长剑。
灵魂自动回到了身体,我的左臂已在不知不觉间缝合好了,我急忙跑向【凯东】和米歇尔,他们还有未曾如愿的亲情爱情,他们的灵魂绝不交给老亚。
【凯东】胸前的伤口有半米长,由于铠甲的保护,伤口不算特别深,没有伤到内脏。
但糟糕的是,魂力的黑气覆盖整条伤口,不断阻止愈合。
亡灵的血液并不充盈,刚刚喷出去的已经是胸前皮下组织里全部的血液,他必须尽快输血。
在这之前,我要缝合伤口,免得更多血管破裂。
用圣光缝合的话,会被魂力瞬间污染,所以只好用原始的针线。
医用缝合线在背包里还剩不少,毕竟先前在{幽暗城},我洗劫了【不得好死大药房】。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我用了一百七十六针,仔细地把他的伤口缝得结结实实。
随后拿出一颗魔滕种子,放在城墙边的砖缝里,刹那间,又一棵参天巨滕拔地而起,高过城楼,引来一阵箭雨。
我爬到树藤顶端,躲在枝丫的后头,心中想着朋友们的笑脸,母亲的慈爱,父亲的严厉,憧憬未来还会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伙伴的加入,圣光再次于我眼中迸射。
我知道这就是二者转换的开关,两位【无常】大哥说过,用过魂力之后要用相当程度的圣光魔法,将体内堆积的怨怒排泄抵消掉,这下正好应了平衡之法。
圣光之盾堵在身前,我一跃上了树顶,使树冠全部染成金色。
高塔上的瞭望员今天倍加认真,城中几次三番的异变使他如同惊弓之鸟。
他站在哨塔顶端的露台上,此时见到树冠金光大放,立刻将手掌从遮住的磷灯表面移开,地面上单漆跪地的弓弩手收到信号,整齐划一地拉弓抽箭,蓄势待发。
刚要齐射,瞭望员却又一次用手挡在磷灯表面,他虚虎着眼,仔细打量树顶的金色包裹之人。
不一会儿他就向下方的营地大叫道:“是医仙大人!不要出手!”
话音未落,一支绑着绳索的羽箭飞出,正射在哨塔的屋顶上,两条黑影跃上绳索,在手指粗细的尼龙绳上奔跑如飞,刹那间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了塔顶。
【黑暗游侠恩雅或者莘蒂亚】开口问道:“【贝尔杜加】呢?”
“阵亡了!”我用谎言答道,因为此时如果多做解释,凯东他们的抢救时间就会缩短。
另一个【惊魂将军(少将)】说道:“啊哈!我们会为他筹备简单的追悼会。现在,解释一下你在干什么?”
“替女王陛下完成她亲口托付的任务!”
【恩雅或莘蒂亚】:“那么请出示阿鲁高的人头!”
“我们还没有进入城堡主楼,在中庭广场遭遇了天灾督军的顽强阻击!为此,补给部队【胃囊】的【魄军凯东】身受重伤,请帮忙给他输四百cc的恶犬之血!我这就把他运出来,之后我才能继续完成任务!”
【恩雅或莘蒂亚】:“这可不行,女王授命我们把守城墙,不能从里面飞出一只苍蝇。你必须快些完成任务,才能拯救凯东!”
“【魄军】为了死国大业鞠躬尽瘁,你们是要眼睁睁看他去死吗?”
【恩雅或莘蒂亚】:“每一个死国的人民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我们和【凯东】都不例外!”
“现在明明可以救他,你们这样做是在动摇仍在夜半执勤的士兵们的心!我最后再说一次,快去准备输血的一切工具,不然我势必与你们翻脸!”
【恩雅或莘蒂亚】:“你敢威胁我们?我们可不是【凯东】和【费恩】那样的软骨头,与你这拒绝加入复仇者的叛徒混在一起,对于军人来说,服从命令高于一切!”
“听听你们的话,为了命令可以牺牲同胞的宝贵生命!亡灵的生命得来不易,诅咒之下你们还想再次践踏同胞的生存意志吗?”
【恩雅或莘蒂亚】:“你将来历不明的精灵族【艾斯塔尼娅】带进幽暗城,图谋不轨,勾结外族。
即使现在杀了你,我们也不怕【希尔瓦娜斯】的责难!【强纳森】,下令放箭!”
瞭望员马上移开了挡住磷灯的手,城下却没有一支箭击发,【强纳森】站在尖塔顶端的露台上突然把磷灯抛向高空,当灯光染到双胞胎身上时,二人背后出现了一个身姿绰约的影子,死魂之力的怨气在她头顶形成了一个具有清晰轮廓的巨大身影,那恶鬼双眼血红,她的手指在双胞胎的脖颈上比划一下,两人同时双脚离地,被怨气之魔无形的绞索吊在半空,痛苦而扭曲地挣扎起来。
【希尔瓦娜斯女王】冷冷地说:“你们浪费我臣民的生命,等同于缓慢地杀死我。请深刻体会同胞的痛楚吧!”
她的话很轻,却穿透空气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强纳森】的轮廓微微抽搐着,仿佛已经激动地哭了,城下的士兵们更是群情激奋,欢呼雀跃。
女王给我上了一课,她用两个旧部下的生命,换取城外三千臣民的赤胆忠心。
我知道她把臣民看成箭袋中的羽矢,他们的作用是替她复仇,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他们的王。
虽然她的这个观念在我看来自私且冷酷,但也正因如此,她绝不会轻易屠害自己的臣民,不失为一位可敬君王,她建立的幽暗城也是洛丹伦经历亡灵灾变后最可靠的保护伞。
“谢谢你,陛下,我马上就把【凯东】送出来,如果有气垫床什么的,赶快准备!”
【希尔瓦娜斯】身后的巨影扭断了双胞胎的脖子,将二人的死尸从高塔上扔下,女王这才应道:“不必了!城墙的结界已被打破,全军整备!医疗队装备优先,准备入城!”
。。。。。。(兔笔康涕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