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远所住的寒谷村相当偏远。村里住的都是十几代的老农,很少会看到村外的陌生人来到此地。
除了村中唯一经商的江父偶尔带回村外的消息,这里闭塞得如同缩在壳里的乌龟。
从小江云远就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江母却一直禁止江父多提,生怕江云远一个不注意就只身一人跑出村外。
可这拦是拦不住的。经过十几年的拼凑,江云远总算勉强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异世界不如现实世界那般和平。这里除了国家间的纷争,还有异兽的侵袭。那些似妖似怪的家伙能养出奇异的材料,是制作装备和各种丹药的必需品。
传说有个国家的炼丹师专门让人驯养了一批异兽,结果发现产出的材料比自然产出的差了不止一倍。也不知道究竟是它们在自然界吃了什么,还是养的时候心情不好所致。
人们把异兽按其危险等级,分为一等至十等。
相对的,同样有人产生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成为武者。并按照各自的能力等级划为一阶至十阶。
村里最多也就出过二阶武者,但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这里更是缺乏检测能力的手段,江云远现在有了21的力量,却并不确定在武者的世界里,他的地位究竟如何。
江父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不可能去问他外面的暴徒力量有多强。
要是随便一人都有几十的力量,在外面没办法正常升级,那这系统就要废了。
力量肯定不够!
“哟,啊远啊,你在干啥呢?”一大伯扛着把锄头路过,江云远有些脸盲,十几年了还不太能叫得上他是谁,就好像是七大伯十八大爷的邻居之类的吧……
“没啥!在玩呢。”
“真好,年轻真好哟。对了,王家那老大在找你,好像还挺急的,看他满世界在转呢,也不知道什么事。你要不,找他一起玩?”石大伯丢下这么一句,抽着烟杆慢悠悠地就走了。
“哎,慢走。”
王家老大,王大强?正好,自己还正想着要升级,结果恶霸就送上门来了。
可江云远撇撇嘴,却没有一点去找王大强“玩”的欲望。
这打架也不涨经验啊,还是算了吧……
英雄救美模拟器的劣势一下就显现出来了。江云远玩过那么多游戏,哪里会有刷怪还没经验的,很多还能把怪拉到一起AAA升级呢。
这系统绝对是个异类。
抱怨再多也没有意义,江云远决定还是先去找林逸之,然后再见机行事。反正村里能被系统看上,称得上美的就那么一大一小两人。其他人的经验不是1就是0。
小的包在襁褓里,怕是难掀风浪。还是林逸之比较容易来事。
虽然还不能确定10点好感度的变化有多大,但至少江云远是能和林逸之说上话了。要可以跟在她身后不被讨厌的话,基本就能名正言顺地守株待王了。
这林逸之是个孤儿。
母亲很早就死了,而父亲一场大病掏空了家产,最终也没能救回。剩下无依无靠的林逸之一人,每日跟着村里的一位奶奶经营裁缝店,缝缝补补勉强过活。
裁缝店在城里或许还能赚点小钱。
可在乡下谁人衣服破了、短了,不是自己缝缝补补又是一年。最多也就在新年前夕,手头有余钱的村民会来买上一两件新衣。
店铺也就仅仅是在那段时间活会多上一些,在其他时间里两人多是饱一顿饿一顿。
店里奶奶眼睛也不行了,店铺开着都是奶奶一人看店,顺便接接活。林逸之则每日在村里逛啊逛啊也是一天,待到晚上再把不多的活给干完。
好在两人吃得不多,在村民的帮助下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如此一来,林逸之每日的去向就往往成迷了。
村民们除了知道她每天都喜欢去河边发呆外,其他时间林逸之究竟在干啥,似乎从来都没有关心过。
江云远悄悄地来到河边,果然看到了林逸之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岸边,不知在看着什么。
王大强不在,江云远也没兴趣直接露头。他如同草原里的狮子般俯身藏到岸边的芦苇丛中,慢慢摸到了林逸之的身后,盯着那单薄的身影,想要来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逸之坐在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上边,光着脚丫子拨弄着水流,布鞋洗得破旧盖上了半块花布放在一旁。
清扬的歌声悠悠地传入了江云远的耳中。
“江水清清,波澜不兴,
水光盈盈,流语欲停,
清人末路,何人俞泣,
忆往昔,唯苦隶,
忘前程,亦已矣,
流年之心伤,
唯念与子吟……”
江云远微微叹息了一声,倒不是说他听出了歌中的哀怨,只是伤心地觉着这异世界的歌都和京剧一般“咿咿吖吖”的,完全听不出个味儿来。
果然自己还是比较适合直白的口水歌。
“好听吗?”
林逸之把歌唱完,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吓了江云远一跳。
江云远愣头愣脑地从芦苇丛中伸出半颗头来张望了一番,没看到有其他人。
“你知道我在?”
“当然。”
“你怎么发现的?我走得那么小心。”
“你扒开芦苇的声响像只鲁莽的野猪。”
江云远正打算从芦苇地里走出来,听到这话顿了一顿,看着一地倒塌的芦苇有些不满,“那这野猪也太苗条了吧?”
林逸之微微一笑,没有接这话,继续问说:“所以呢,好听吗?”
这完全就戳中了江云远的知识盲区,这连京剧都听不懂,要问他京剧唱得怎么样……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了。
“就没有通俗易懂一些的吗?”
“你喜欢通俗一些的?可惜了,我就写了这么一首。还挺难写的……”
“这歌是你写的?”
“是啊,怎么样?”
“大概……大概挺厉害的吧?”
“大概吗?……”林逸之大概有些失落。
江云远不是个没话找话的人,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尴尬之中,却安静得宛若一幅画。只剩河水“咕噜噜”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