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远所住的旅店是三层楼的木制大房。
十几米高的木柱磨得包了浆,地面打扫得干净整洁,五六个店员轻声细语忙上忙下,对谁都客客气气。
算是比较温馨的老式旅店。
住在这唯一比较恼人的,还是这木质墙壁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当初制作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还是说他们觉着无所谓,这隔壁房间的各种声音都能准确无误地传过来,你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邻居们具体都在聊些什么。
尤其是楼上走路的声音,“啪啪啪”,都能在房板上听出对方的位置来。
还好江云远睡得熟,当年劲舞团还火热的年代,网吧键盘同样被拍得“啪啪啪”的,他都能睡得着,现在……应该也能勉强忍忍吧。
至于旅店的名字,江云远倒是没太注意。
下午在城里逛了一圈,江云远什么都没捞着,买了两个包子就回了旅店。
门前一只黑黝黝的家伙趴在地上,把他吓了一跳。
天有些黑,江云远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那似乎是只很丑的狗。
五官乱七八糟地皱在一起,毛发如同猴王一般在脸上画了个桃心,像是在特别特别强调着那干巴巴的脸。
它脏兮兮的趴在地上,身上似乎挂满了泥水,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黑毛球中亮起两颗眼珠子,无精打采地看了江云远一眼,似乎对于这人不是很感兴趣,继续玩弄着手中的虫子。
哎?这不是……江云远见到那虫子突然兴奋了起来,蹲到黑毛球的身边,和这只丑家伙商量道:“喂,你这蟑螂借我一下呗?”
当然,黑毛球没有惊悚地张开嘴口吐人话。只是在听到了说话声后,转头瞥了江云远一眼。又没精打采地继续用自己的肉掌,玩弄着手里的蟑螂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啊?”
黑毛球都懒得理会江云远。
江云远猛地往前把手往前一探。他手快,黑毛球出手也快,一掌就打在江云远的手背上。江云远吃痛,还好体质点数不错,没被利爪抓出血来。
蟑螂反应更快,黑毛球的手一抬起了,立马就窜了出去。
江云远赶忙拦下,一把抓到手里。黑毛球急了张嘴就咬,咬穿了江云远的裤腿。可同样没能刺破江云远的肌肉。
它就这么挂在江云远的腿上,直到江云远跑回了旅店里。黑毛球这才老不情愿地从江云远的腿上下来。
“好啦,好啦,会还你的,不行晚点帮你抓一只。”
江云远满脸淫笑,全力冲回了房间。
他一下推开房门,正好看到林逸之在桌子旁喝着茶。
江云远把手里的蟑螂用力往林逸之身边一甩,高喊着:“你看这是什么?”
“呀!蟑螂!”林逸之一声惊呼跳起来“啪叽”一下就给踩碎了。她还用力碾了碾。“这家伙生命力可强了,不用力碾晚点从它肚子里就跑出一堆小的。”
江云远眨巴着眼睛,一脸懵逼。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杀蟑螂的脚法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你不怕这玩意儿?”
“当然不怕。”
“为什么不怕?女孩子家不是应该都怕这玩意儿的吗?”
“那是城里的女孩子吧?在乡下一天能见个十几次蟑螂,要是女孩子还能怕这个鬼东西,那当真没办法在村里待了。”
说得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林逸之又接着说道:“但是像你这样会抓蟑螂的,估计也不多。一会儿吃饭之前记得洗洗手,太脏了。”
这话说得,跟自己妈一样……江云远撇撇嘴,蹲坐到“小强”的尸体旁,看着已经四分五裂的尸体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蟑螂的渣渣那黑毛球它收不收……
江云远自认不是个道德高尚的家伙,可说过的话还是尽量会试着去做。当然除了“马上就起”和“等下就学”以外。
既然和黑毛球说了,会还给他只蟑螂的,当然不好就这么食言,至少还是得摆出个“尽力”的姿态。
在给林逸之留下一句“我出去有点事”后,江云远就又跑了出去。
旅店很干净,连厕所都没看到有什么小虫,厨房则挂着块“闲人免进”的牌子。没想到这种脏东西想要找的时候,反而有些不容易。
他如同卫生巡视小组的龟仙人一般,佝偻着背哪里脏乱往哪钻。
如此转悠了7、8分钟。上上下下地跑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他偷偷摸摸地又跑到前门躲在门后,往黑毛球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黑毛球居然还在门前,不知从哪里又抓来了一只蟑螂,拿在手中戳个不停。
江云远心中一喜,突然从黑毛球身后伸出手来,一下把蟑螂捉在手里,快速逃回了旅店里。“借”一只也是借,“借”两只也是借。
他不忘冲着黑毛球挥挥手,“我肯定会还的!这次一定!”
江云远急匆匆跑回了房间,一下坐到了林逸之的对面,神秘兮兮地对着她说:“你可别把这只也踩了,这是宝贝。”
“又是蟑螂?”
江云远点点头。
“蟑螂算什么宝贝,乡下要多少有多少。”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愿不愿配合我做做实验?”
“什么实验?”
“当我把蟑螂抛过去的时候,你假装很很怕地尖叫一声,说不定会有奇迹。”
林逸之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快,觉着江云远这是把她当傻子了,反问道:“一只蟑螂能有什么奇迹?”
“哎呀,就当被我骗了,试试。”
哎,既然江云远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逸之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江云远心中一喜,赶忙退后一步,高高把手中的蟑螂抛了起来。
林逸之看着那黑点在面前划过一道弧线,强忍着踩碎它的欲望,张嘴不带一丝感情地“啊”了一声,还不忘翻了个白眼。
江云远不忘把蟑螂给抓起来,一会儿还得还给黑毛球的。
只是那心心念的“叮”一声,还是久久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