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世子府,坐上了司月接为了她们特意驾来的马车,离湘的面色终于从漫不经心的样子沉了下来。
“我说殿下你是不是疯了?”离湘顾不上之前提过的礼数,“若不是我动手揍了个人威慑了他们一下,你觉得今天你能走出这世子府?”
“关心则乱,今日这是最后一次,本公主不罚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莫千黛面色不虞。
朱玉怯怯地看着两个脸色都说不上好看的人,不敢出声。
她们两个发起火来比朱玉她爹那个将军发起火来都可怕。
离湘不说话了,关心则乱,她乱了什么?
看离湘自己也想不明白,莫千黛忍不住出言提醒,“在外面偷听的可不只你一个人,南宫奕的人无处不在,你觉得他的人还能委屈了本公主不成?再者,本公主若是伤着了,秦王和世子都难辞其咎,你是不是傻?”
听后,离湘默默垂头。
莫千黛怎么就这么信任南宫奕?离湘突然有些郁闷。
马车回了公主府,接下来的公主府都没了什么大动静。
子时,莫千黛一身黑色衣裙,带上同色的斗笠,准备出府。
今日她刚回府时只见到桌上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字条,是对半折的,遮去了内容,平放在桌上。
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要与她在雅居一叙,字如青松,挺拔遒劲,笔锋凌厉,看着有些眼熟,却是没有落款。
问过离湘,才知道雅居是帝都中可与万花轩齐名的花楼,只是雅居中养的妓子与小倌都不卖身,靠着一技之长,人们去那里真的只是单纯地作乐。
因此,白日里不仅是有公子会来雅居,更有戴着斗笠的姑娘隐姓埋名来到雅居。
不过,这夜里去雅居的人可真的不多。
拒绝了离湘一同前往的提议,莫千黛问了路便向着雅居去了。
雅居在城东,因颇负盛名,夜间光顾的人虽然比白日要少,却也是一个可观的数目。
去雅居的姑娘虽然都戴着斗笠,但是莫千黛这一身装扮可真是引人侧目。
“姑娘是来玩乐的,还是有约?约了何人?”一位红衣的美丽姑娘上前来问道。
看样子是雅居的管事。
“有约,约了我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莫千黛淡淡道。
“这大晚上的有约的人可多了去了,不知姑娘约的是何人?”红衣姑娘追问。
莫千黛微微皱眉,她若是知道是谁约的她,还用得着在这里跟这管事打哑谜?
“我也不知道何人约的我。”莫千黛直接道。
“那姑娘就随我来看看吧。”红衣姑娘道,引着莫千黛去楼上的雅间。
天字号第一房,红衣姑娘直接将莫千黛领到了这里,然后就退下了。
一推门,莫千黛就知道是谁约她来的了。
房中人连伪装都没有,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衣显得他矜贵而又冷漠。
关上门,莫千黛摘下斗笠,“原来是太子殿下约了我。”
南宫奕看向她,“怎么,连约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单刀赴会?”
“我当然敢,就是鸿门宴我也敢。”莫千黛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细品一番,是上好的贡茶。
“假若今日邀你的人是南宫寒呢?”南宫奕问。
“那便更不足为惧了,他的人连离湘都打不过,还想吓到我?”莫千黛挑眉。
虽说这具身子不如她原来的身子,但熙源国以女为尊,这具身子在熙源国亦是没有娇养的,底子还算不错。
“那若是本宫想对付你呢?”南宫奕追问。
莫千黛正色起来,“怎么?太子殿下是想毁约?”
话音方落,南宫奕已经动手,,置于桌上的佩剑“唰”地出鞘,反射出一抹寒光。
莫千黛将茶碗向南宫奕掷去,袖中的短匕滑入掌中,挡在身前。
“当”——短匕脱手,长剑抵在了莫千黛的胸前,恰好收住。
南宫奕收起佩剑,将接下的茶碗放回了桌上。
莫千黛拧着眉头,捏了捏方才拿着短匕的那只手腕。
南宫奕的那一击力量太大,她的手腕有些吃不消,看样子和扭伤了。
“这就是你的底气?”南宫奕似是嘲讽。
莫千黛静默了。没有内力,她在这些古人看来可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想学武么?”南宫奕问。
“当然想,但是太子殿下的要求先说来听听?”莫千黛不是傻子,自然不信天上掉馅饼。
“本宫可以教你,但是你要让秦王和世子归于本宫麾下。”南宫奕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出一瓶伤药,拿过莫千黛扭伤的手腕,细细地上药按摩。
莫千黛贯有洁癖,但是只是皱了下眉,没有收回手。
秦王和世子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被莫千黛拿下了,毕竟太子只能是南宫奕,秦王与世子也只能站在太子身后。
这就好像莫千黛真的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你疯了?”莫千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疯?”南宫奕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莫千黛,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个字。
莫千黛猛地抽回手,“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代价完全不对等,不是吗?”
她可不相信是今日她跟秦王的谈话没传到南宫奕耳里。
“的确不对等。”南宫奕道,“但奈何本宫怕你被别人骗走了,那可就是本宫的一大损失了。”
“太子殿下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可不是什么香饽饽。”莫千黛突然有点不敢看南宫奕了,她垂下眼帘,道,“再者,我可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太子殿下想多了。”
南宫奕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千黛一眼,“那是最好的。”
“那太子殿下还有别的事要交代吗?”莫千黛见南宫奕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就开口问道。
“没有了。”南宫奕道。
“那我就先走了。”莫千黛拿起斗笠戴在头上,遮去了她姣好的面容。
她刚刚起身就听见一阵风声,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恰好接住一样东西。
掌心是一个翠色玉瓶,正是之前南宫奕给她用过的那瓶。
莫千黛一手拿着伤药,看向南宫奕,“太子殿下这是?”
“治扭伤的药,一日三次。”南宫奕淡然地喝了一口茶。
“多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奕要把这上好的伤药给她,但是莫千黛还是规规矩矩地道了谢,然后将玉瓶收了起来,转身离开了雅间。
公主府。
离湘发觉莫千黛很不对劲,问她好几声她才回答一声,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离湘对于莫千黛的无视忍无可忍了。
可是莫千黛还是自顾自地皱着眉,嘴里还念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殿下!”离湘又喊了一声。
“你在啊,正好,去把司月叫来。”莫千黛看了离湘一眼,随口吩咐道。
火大的离湘摔上莫千黛闺房的门,直接进了司月的房间,把她从床上扛了出来。
司月还没睡醒呢,下意识地往离湘背上劈了一掌,还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登徒子,你有种就把老娘放下来,老娘保证抽不死你!”
离湘不予理睬。
直到进了莫千黛的闺房,司月才如梦初醒。
“殿下有急事找奴婢?”司月问道。
“我们来帝都有多久了?”莫千黛问。
“大约有大半个月了。”司月道,“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对啊,她问这个做什么?自己不会掰手指算么?真是被南宫奕诈糊涂了。
“行了行了,那你回去继续歇息吧。”莫千黛莱美摆手,让司月下去。
一头雾水的司月又被离湘扛走了。
离湘走后,莫千黛才回过神来,“把门关上——离湘呢?怎么也走了?”她让离湘走了吗?
当晚,离湘没有再来找莫千黛了,莫千黛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许久,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