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是当今武帝的胞弟,颇受武帝信任。其膝下只有一子,留在帝都,武帝特赐了世子府给秦王世子。
秦王世子的受宠程度让帝都与世子平辈的人都叹为观止,因此能与世子结交就成了帝都上流社会所推崇的事。
这就是一年一次的诗会很受欢迎的原因。
翌日卯时,公主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外壁的镂金花纹形似一只凤鸟。
这是朱国公府的马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花纹的出处:朱家族徽。
马车上的人没有摆什么架子,直接就自行跳下了马车,跟侍卫道是来找公主一起参加诗会的。
许是府邸的主人提前打好了招呼,那姑娘直接进了府邸,一路畅通无阻。
“千黛,我来接你去世子府参加诗会!”朱雨晴在莫千黛的寝房外室喊道。
“别喊了,朱小姐。”朱玉连忙上前,“殿下还未起身呢。”
“还未起身?”朱雨晴有些惊讶。
“是啊,殿下昨夜歇息地迟,奴婢劝也没用。”朱玉道。
这时,莫千黛已经从内室出来了,“朱玉,给本公主梳妆。雨晴姐姐,你稍等片刻。”
“没事没事的,我不急,你也别急昂。”朱雨晴连忙道,“还有朱玉,你也别急,给千黛打扮得好看些。”
“是,朱小姐。”朱玉忍住笑意,道。
“赶紧的,朱玉。”莫千黛已经提前坐在了梳妆镜前。
朱玉走过去,为莫千黛梳妆。
朱雨晴便在府里逛了起来,无意间撞上了正在练剑的司月。
离湘一天到晚的行踪成谜,司月也早已习惯了,只管每天早上自己练剑,若是离湘来了,就跟着她学些别的。
朱雨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朱雨晴是见过司月的,就在那次她跟沈琏在假山后面的那次,司月是跟在莫千黛身后的。
“哎,那位姑娘,你是不是千黛的贴身侍卫啊?”朱雨晴扯着嗓子问道。
司月见到她,一个旋身,手上挽起一朵剑花,白衣似莲花花瓣绽开,剑身贴上背脊时她的脚步也恰好收住,长裙也慢慢收住。
“原来是朱小姐。”司月点了点头。
似乎是因为和离湘待久了,司月对于礼节这些东西也不太在意了。
所幸朱雨晴也不是个把细心放在礼节上的人,她直接凑了上去。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千黛的贴身侍卫啊?”朱雨晴追问。
“是殿下的贴身侍女,但是殿下还不需要奴婢保护,奴婢只能帮着殿下教训一些不长眼的人。”司月回答。
“这也很不错了。”朱雨晴两眼放光,而后又叹气道,“可惜了,我身边的侍卫都是男人,说什么不打女人,我就只能看着一群恶心的女人天天在我眼前隔应我。”
“难不成也有人敢欺负到朱小姐头上?”这回司月倒是惊讶了。
“就那些世家小姐们,说我是破鞋。”朱雨晴的语气忽然低落。
“是奴婢唐突了。”司月皱眉,有些不知所措。
“唉,不是你的错。”朱雨晴勉强一笑。
这时,恰好雨晨走了过来。
“朱小姐,殿下梳妆好了,你您赶紧去前厅吧。”雨晨道。
“我现在就去。”朱雨晴道,“再见啦。”这句是对司月说的。
司月点头。
然后朱雨晴就跟着雨晨走了。
朱雨晴在前厅没有跟莫千黛聊两句就直接上了马车。
“雨晴姐姐,你知道秦王世子是哪一党羽吗?”莫千黛在马车上低声问道。
“秦王和秦王世子,我爹也替表兄拉拢过好几次,但无一例外从未成功过。”朱雨晴也压低了声音,对莫千黛道,“但是也没听说秦王和秦王世子跟谁走得近过,也没见他们偏向过谁。”
莫千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世子府门前。
朱雨晴和莫千黛下了马车,车夫就去府后停车了。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提前到了世子府,正在一起谈笑风生。
男子和女子分别坐在忘忧厅的两侧,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尽头就是上首的坐着的秦王世子南宫曦。
姑娘们的座位前是一层薄纱,从男子的座位看去只能看到姑娘们的身形,看不出样貌。
姑娘们本来还相谈甚欢,可是当看到朱雨晴踏进女子席位时,姑娘们都纷纷住了嘴。
朱雨晴的眼神微黯,却是安静从容地坐下了。
但是最让姑娘们惊奇的是,同朱雨晴一道过来的居然是莫千黛,而且还坐在了朱雨晴的身侧。
“这不是千黛公主么?听说上次就是千黛公主的正义之举让我们认识到了朱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可是今日这……”一位粉衣姑娘阴阳怪气道,“怕不是千黛公主后悔没有巴结着朱国公府了吧?”
“这位姑娘,请问如何称呼,家父官从几品?”莫千黛不怒反笑,可是却叫人觉得很压抑。
“我是孟瑶,千黛公主叫我名字就好。家父是孟太傅。”那粉衣姑娘颇为自傲道。
“原来是孟太傅的千金,难怪了,用词如此独特,啧。”莫千黛轻笑。
孟瑶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不知,千黛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孟瑶问。
“孟小姐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莫千黛道。
“意思就是孟小姐的话是格外的刻薄。”一个青衣的姑娘开口接道。
莫千黛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
那青衣姑娘是独身一人坐在一边的,身边一个姑娘都没有,似乎也是被孤立了。
但是姑娘们都不敢反驳。
说是青衣姑娘被孤立了,不如说是青衣姑娘不屑与这些姑娘待在一起。
“那是谁?”莫千黛问朱玉。
“那位是前燕王的遗孤婉卿郡主。”朱玉在莫千黛耳侧低声回答道,“前燕王在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前燕王妃在那年生下了婉卿郡主后就撒手人寰。婉卿郡主就被养在了前燕王生母高太妃母族高尚书的府里。”
莫千黛沉默了。
难怪那青衣姑娘与别人那般格格不入。
她应该是在尚书府过得不好,才会满身戒备连个闺中密友都没有。
“千黛?”朱雨晴见莫千黛在发呆,拽了拽她的衣袖。
“怎么了?”莫千黛回过神来。
“马上诗会就要开始了。”朱雨晴提醒。
“嗯。”莫千黛点了点头。
秦王世子南宫曦已经坐在了上首,面带微笑地同男子席位时某些公子谈笑。
莫千黛看了南宫曦两眼,觉得这个秦王世子很假。
就好像脸上戴着一张永远都不会变的面具。
南宫曦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朗声道:“大家都静一静,先听我说两句。”
众人闻言,都安静下来,坐得端正。
“今日是一年一次的诗会,照例还是由我来主办。”南宫曦道,“我呢也没什么爱好,但是却尤其爱诗,今日我们就以诗会友,顺便评出这帝都第一才子。”
“世子殿下说得是。”诸位在座的都齐声道。
“今日的诗会比较特殊,因为我听说,熙源国的公主殿下也来了。”南宫曦看向女子席位。
莫千黛站起来,向南宫曦行了一礼。
“世子殿下。”莫千黛道。
“想来千黛公主应该也是个才女吧,不知道今日千黛公主可否提首诗,为大家露一手来起个头啊?”南宫曦笑道。
“既然世子殿下这么说,千黛也就却之不恭了。”莫千黛轻笑着说道,“只是惭愧,千黛虽有盛名在外,却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
“千黛公主就不必客气了。”南宫曦没有因为莫千黛的婉拒而不虞,但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莫千黛轻轻嗤笑,但是刻意收敛了声音,只有朱雨晴和婉卿郡主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讽刺。
“好吧。”莫千黛从女子席位走出来,在南宫曦下首准备好的小案前端坐,然后提笔就写。
写诗对于莫千黛来说属实不算什么,就是不怎么写罢了。
随手写了一首七言绝句,莫千黛就搁了笔。
小厮上前把宣纸拿起,递到南宫曦眼前。
南宫曦看完以后,眉头微微一挑,“好诗啊,只是不知千黛公主为何如此妄自菲薄呢?”
莫千黛淡笑不语。
“宋城依湖见夕时,桥断迎塔百莲深。”读到这句的时候,已经有些公子凑了上来。
“忽梦墙高临日下,守灯似见未央人。”姑娘们也纷纷凑上来了。
莫千黛趁乱竟是不见了踪影,不见的还有朱玉。
“真的是好诗啊,还以为是世子殿下谬赞了。”一位公子夸赞道。
“是啊,千黛公主……”南宫曦也才回过神来,左右看看,竟是不见了莫千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