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开放式公园,希奡抱膝坐在塘边,感觉像在梦游:在这个熙熙攘攘,以人多著称的大都市,竟有这么一汪水,静悄悄的,清澈见底,还漂了嫩嫩的水生植物。
“我一直想问你。”
男孩儿歪过头看她,一双黑眼睛,眸底两点光,像黑夜远空的星。
“它是怎么回事?我搞不懂。”希奡拿出那张写了三首歌名的素描纸,她一直带在身上。
男孩儿有些吃惊,轻咬嘴唇,很为难的样子。
希奡饶有兴趣的盯着看,觉得他实在可爱。
男孩儿受不住她的眼神,把头扭回去,“不能说。”他的声音没什么底气,脸上也不是卖关子的表情。
希奡越发好奇,这家伙可比搏击课有趣多了。
这时,男孩儿的脸突然又转向她,笑容里有几分神秘。他朝天空一扬手指,希奡顺着仰头去看,水蓝的天上,空无一物。
希奡有些恼,竟被那么呆的男孩儿戏弄。再低头时,男孩儿不见了。
他又消失了。
希奡猛然望向四周,没有任何发现。她有些恍惚,又有些怅然,望着水里的倒影,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这样,可以吧。”
希奡蓦得听到那个声音,又惊又喜,可头都拧断了也没看到人。她甩甩头,不会是神经分裂吧。她自怨自艾的垂下头,随即又是一惊。
水影里,她不是一人。她使劲儿揉揉眼,再看,男孩儿仍在那儿。
又隔了一会儿,她才定定神,有胆子扭头去看。
“这样,可以吧。”男孩儿又坐回她身边,重复了刚刚的话。
男孩儿讲话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希奡听得懂。
他的意思是,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歌名的事情,但我可以变个戏法抵债。而且,与‘消失’比起来,‘歌名’简直不值一提,有借了美金还英镑的意思。
“你能隐身?”
男孩儿点点头,带点儿羞涩。
“我不信,你骗我。”希奡摇着头,吃吃笑。
男孩儿不急不躁,一把抓起希奡的手。他的手暖而有力,没有一丝犹豫,透着对她天生的信任。希奡被他握着,不喜不厌,心里妥当。
出了公园,他冲她一笑,放了手。接下来的一幕,希奡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悄悄潜到一人身后,贴上。然后,循着‘目标’的步点、动作,依着周围不断变化的环境,来来往往的行人,时而遇上的路障,‘目标’不断变化的步速、举止……男孩儿不断转换身体,冲、抖、挪、送,像个无法聚焦的幻影,全程处在‘目标’的视线盲区,‘目标’至始至终都浑然不知。毕竟,人不可能同时看到全方位360度。偶尔,他还投来内敛的‘得意’眼神。他的眼睛乌黑透亮,像小孩儿般单纯。
希奡站在平衡车上,悠悠跟在后面。
她看懂了,男孩儿的特异功能不是对空间的理解,或者说不止于此,还有对时间点的把控,对下一秒钟的揣测……
突然,希奡心思一动,右手一拧调速器,朝着‘目标’直冲过去。男孩儿正依着身形步速,匿在盲区。‘目标’觉到背后有风,惶然一躲。男孩儿紧随其后,身子猛然一侧。待他再站稳时,希奡早停住车子,等在那里。不偏不倚,他的唇碰上她的唇。
冷不丁杀出一台平衡车,‘目标’着实吓了一跳。他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远远躲开,只留下四目相对的少男少女。
男孩儿僵住了。他的惊诧首先源于这个女孩儿竟判断出自己的移动路线,那几无可能。但更多的,还是那个吻带给他的触动,它太美妙了。
赚到了。希奡强捺兴奋。她知道,自己会缠上他的。她往前一凑,乐滋滋的问:“喂,不是初吻吧。”
男孩儿下意识的退了退,有点儿害怕的看着她。
希奡头回遇见这一款的男孩儿,那感觉就像……‘体位’变了,有点儿新鲜,觉得怪怪的。“说,你叫什么名字。”她大大咧咧地问。
男孩儿怯怯的,“小川。”
“你好,小川。”希奡轻轻地打了招呼,然后抬起发热的脸,望着蔚蓝的天缓了缓,才伸出手,“我是希奡,能请你喝一杯吗。”
街角,露天小店。
小川点了两杯可乐,服务生接杯的间隙,他从裤袋里取出写了‘M’字母的小瓶,从里面倒了一粒白色药丸握在掌心。
这时,可乐好了。他接过餐盘旋即转身,那丸药已悄无声息地进了其中一杯。
药丸遇了水,迅速融化消解,同时释放出巨大能量,杯里的可乐被搅得翻来滚去,像忘在火上的沸水……
小川仿佛掐好了时间,可乐摆到希奡面前时,杯子恰巧恢复平静。
希奡没管饮料,先递过张纸条,“我的号码,要放好喔。”
“可是……我不用电话的。”小川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这么……酷。”希奡拖着唱腔,笑吟吟的,“那就只能你打给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