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卫城东门外,要进城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在门卫的厉喝声中缓慢的向前挪移。
收费员如同集市中抖卖货物的商贩,时不时的喊着进城的收费标准。
高个子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对齐冲说道:“少侠,我就送您到这儿了,传送阵只有一个,您进城后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我想趁着天色还早多赶些路回家”
齐冲对高个子道:“多谢你今日帮忙”
高个子道:“应该我多谢少侠才是,我家在大名群岛,离这有些远,我这就告辞了”
说完还没等齐冲回话,高个子补充道:“我叫张进福,少侠要是坐船去大名群岛,可以到码头打听张进福,那边的当地人基本都认识,我家有几艘小船,可以载少侠渡海”
齐冲道:“你抓紧赶路吧,早日和家人团聚”
高个子行礼后,驾着马车离开了。
瘦子看高个子离开了,也对齐冲道:“少侠,我也告辞了”
齐冲道:“一路上麻烦你了,多谢!”
瘦子看了看在官道上远去的高个子的身影,嘲笑道:“这个白痴,明知道那边有很多关卡在收费,还过去,真是有钱也不知道节约”说完自己抄近道向黑风山方向离开了。
这东卫城的东门,有五条通道,最中间的也是最大的,常年关闭着,应该是贵宾出入专用的。
那中间通道的两边各两条通道,左边两条进城的,右边两条是出城的
左右两条最靠近中门的是持有特殊通行令牌的人出入的,
这长长的队伍就在最左边,齐冲看了看也只有最左边入城的人才排着队。
这个进城的小门口雕像般的站着两排守卫八字形排开,每排七八个人,每个人脸上泛着同样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所有排队的人,你们都是下等人,不要想着和我攀亲道故。
有三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在人群中指指点点,看起来有点像是小头目。
排队进城的门洞边立着一个台案,台案两边是两个木质的大箱子
箱子里不时的传出“叮,叮,叮”的铜钱撞击声,台案后面站着的人,眼睛如同老鹰般毒辣,一长串铜钱,只在眼前一晃,那人就知道又多少枚。
“排队排队,人两块,骡马五块,车十块,货物另算”熟悉的抖卖声,不时的提醒着长长的队伍里站着的人,有钱的提前准备好钱,没钱的提前滚蛋。
由于排队进城的人都要先交钱,进城的人一多,那队伍便越来越长,进城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所以有很多人试探着从旁边的那条通道进城,结果都被乱棍打退,还被罚了十个铜板,继续排在队伍的后面。
一个人用骡子拖了两袋面,或许是初来乍到,看旁边通道没什么人。也没问别人为什么有门不进非要排队,自己赶着骡子走了过去。
结果骡子被打死了,还要交二十个铜板的罚款
那长长的队伍中有人帮他喊不公,道:“别人罚十个铜板,为什么到他就变二十个铜板?欺负老实人啊”
那官差模样的叫嚣道:“骡子十块人十块两袋面没罚就很照顾了”
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骡子死的地方离入口太近,又或者是为了压制众怒
临时决定让那骡子主人先入城
那台案后长着鹰眼的人,如数家珍的算道:“人两块,骡子五块,货十块,两袋面办两个卫生许可,一袋五块,再办检疫合格两袋五块,再办个营业许可五十块……加起来总共三百个铜板”
人群中有人不忿的嚷嚷道:“骡子都死了还收什么进城费”
鹰眼人喊道:“行,骡子不按活的收,就按货物收,我再算算”
嘴皮啪啪动了会道:“按照货物算应该交五百块铜板,刚才给你省钱你还不识好歹”
那骡子的主人生气的骂道:“我这些东西连骡子加起来,撑死也就值个三百铜板,你过路费就收五百枚铜板,怎么不直接去抢?”
队伍里各种辱骂声,声讨声此起彼伏
一个指指点点的官差大怒,喊道:“起哄闹事者,罚十枚铜板,杖二十,半年内不准进城”
人群顿时安静了
那骡子主人道:“我不进城了”说完扛起那两袋面,准备拖着骡子离开
那官差叫道:“骡子和面留下,人滚”
骡子主人回道:“凭什么?”
官差道:“你这骡子和面,没办营运许可,涉嫌非法营运,扣了调查”
骡子主人辩解道:“骡子可是你们打死的”
官差道:“那骡子不知得了什么病,自己死了,你敢污蔑官差,这可是涉嫌谋反”
官差朝八字排开的那群雕像一般的人挥手道:“抓起来!通知他们家人交五千块铜板的担保费,来证明这厮不是谋反”
长队的尾部有个货郎,担着两筐馒头,吆喝着:“便宜甩卖了,两个馒头才卖一个铜板”
齐冲好奇的回头看了看,心道:“我一路过来一个铜板都是五个馒头,这个货郎一个铜板卖两个馒头还自夸便宜,应该是个骗子,忍一忍进了城再买”
鉴于官差的威严,人群进城的速度也加快了,交钱慢的挨一顿棍棒。
有权势的,大门派的弟子,门人,都走旁边的通道,有的亮下通关令牌,有的令牌都不亮,有的官差看见人家特殊的衣服就低头哈腰的说着:“您请,您请!”“您慢走!”
有些大门派弟子嫌那些哈巴狗一样的官差挡道,佩剑也不拔,直接带着剑鞘一甩,甩到官差脸上骂道:“死远点,别套近乎”,然后扬长而去。
有些阔少被哈巴狗官差说舒服了,心情大好就打赏一下,抓一把原石,随意一丢。
有些半阔不阔装阔的抓一大把铜钱一点一点的丢到地上,看着官差一个一个捡,美滋滋的离开了。
轮到齐冲的时候,那鹰眼官差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齐冲
齐冲也很好奇的随着鹰眼的目光扫了扫自己身上,那扇子男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是有点不太合身,衣角上秀着的“黑风”两字跟着衣角随风飘摆,唯一和别人不同的就是别人腰间佩剑,自己腰间别根木棍。
再抬头看看那官差,问道:“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官差的思绪被齐冲打断,一惊忙回道:“你们黑风协会不是有通关令牌吗,怎么跑这排队来了?”
齐冲不知道如何回答,含糊道:“哦,哦,没带身上。”
随即交了两个铜板总算进了城。
由于排队耽搁的时间太长,饿得慌,使得齐冲进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馒头。
找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找到了一家馒头店,
一条长台横在店门口,那长台把买卖双方分成了内外,台上放着一摞蒸笼,冒着热气,长台内站着一个壮汉,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怎么看都不像个伙夫,倒很像个屠夫,满脸横肉,自带怒容,生怕别人抢他家馒头吃似的。
台子外站着一个瘦小伙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远看还以为是个乞丐,衣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可是走近了仔细一瞧衣服洗的很干净,只是太旧了而已。
小乞丐拿着几本旧书,取出其中一本试图递给那屠夫,说道:“这本书先压你这,就拿一个馒头,改天我拿钱来换书”
那屠夫嫌弃的吼道:“脏书拿远点,别靠近蒸笼,弄脏了你拿什么赔?没钱就滚开,要不就进去帮忙干活,干一天活给你一个馒头。有手有脚的当什么不好当乞丐”
还没等小乞丐回话,屠夫又吼道:“一天一个馒头都算给你高工钱了,相当于两个铜板,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社会的垃圾,人类的残渣,有手有脚穷的叮当响。”
骂完为了表示自己说的合理,又补充道“一天一个馒头都算高工钱了,就相当于一天有两个铜板,一年就有七百个铜板,你看你现在身上连一个铜板拿不出来,说明你多懒啊,稍微勤快点,少吃一个馒头不就有钱了,有钱了不就可以买馒头了?”
齐冲站在小乞丐后面有些惊讶的寻问道:“一个馒头卖两个铜板?”
屠夫喊道:“两个铜板算很便宜了,没有卖五个铜板,权当行善了”
齐冲转身准备离开,道:“那我去别家买!”
屠夫嘲笑道:“又从哪儿冒出个白痴,整个东卫城的馒头店都是我们东家开的,到哪儿都两块铜板!”
齐冲道:“这么赚钱的活,怎么可能只有你们东家开?”
屠夫喊着辩解道:“我们东家是谁,知道不?那是城主的小舅子,城主的二十三姨太是我们东家的亲表姐!我们东家现在是官老爷,懂不?馒头会的会长!”
屠夫看齐冲站在小乞丐身后犹豫,喊道:“你买不买?不买都滚远点,小心我叫官差把你们抓起来!”
正说话间,一个官差模样的冲了过来撞到齐冲身上,由于齐冲身子硬朗,把那官差样的反弹到小乞丐身上,小乞丐没站稳,书撒一地人也爬在了地上。那官差样的顺着惯性向前撞到那台案上冒气的蒸笼上。
屠夫一看蒸笼被撞歪了,发怒的一把拽住那官差样的腰带喊道:“哪儿来的野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撞”
那官差样的人,似乎很急,那管那些,脱掉腰带就跑了,不一会后面追过来三个握着剑,穿着统一服装的年轻人。
那屠夫探出身子抓住其中一个的衣服,那年轻人看到没看屠夫一眼,很随意的一剑划出,接着又去追那官差样。齐冲看这那三个统一服装的年轻人追远后,回头看看馒头店,屠夫却不见了,
靠近柜台后,发现屠夫仰躺在店里,脑袋和脖子之间的隔着好几个倒地的蒸笼,估摸着永远合不到一起了。
那小乞丐慢慢的爬了起来,细心的捡着地上的书,一边拍着灰尘一边念叨道:“哎,怎么多了一本?”
拿出一本对齐冲说道:“是不是你掉的书?”
齐冲看着小乞丐说道:“不是,我不太喜欢书”
齐冲只想着填饱肚子对小乞丐说道:“这儿没别人了,我们把馒头拿出来随便吃吧”
小乞丐看齐冲已经伸出了手,赶忙劝道:“千万别碰,我们去别的地方买,你要碰了,那屠夫就成你杀的了,”
齐冲不解的说道:“咱俩都看到是那三个人年轻人杀的,再说那明显是剑伤,我们都没带剑”
小乞丐回道:“他们才不管这些,先把人抓起来,然后再慢慢调查,要是被抓进去了,你身上的东西就都成官家的了,你家里人要是有钱你就是清白的,家里人要是没钱,那就是你杀的了;反正人被杀了总得有个人是杀人犯,至于是不是杀人犯和你杀没杀人没关系”
齐冲饿的发慌,刚才伸出去一半的手在听了小乞丐的这些话后,还是乖乖的收了回来。
小乞丐收起书本,装到一个破旧包裹里,背在身后。拽着齐冲的袖子远离了馒头店,轻声道:“小兄弟,一看你也是外来的,这地方还是离是非地远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冲突然想起来老师傅的嘱咐,轻叹道:“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瞧瞧这小乞丐,齐冲心里有种回到小岛遇到老师傅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