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薛三爷的话,木舟上的老妪似乎没有半点反应,即便是透过脸上蒙着的一层黑纱薛三爷也能感觉到她枯槁的脸上面无表情。“无妨,二位上舟。”隔了不一会儿,老妇人稍稍后退一步,让开了身旁的一条小道伸手示意俩人上船。
“三爷,你看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人气儿,这船我看还是不上为妙。”走山客乍一听到老妪的话之后就开始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干瘪的嗓音别说是人了,在走山客耳朵里比牛叫还难听。
薛三爷哪里会看不出其中的古怪,这老妪从头到尾没有露出正脸给俩人看到,头顶着一块通体灰黑的巾帻,把头发全部包在了巾帻里面,脸上则是盖了一层蜡纸一样颜色的粗布,只留了两个圆孔把眼睛露在了外面,浑身上下穿着刺有五帝铜钱样式的丝质短衣,枣红色的颜色在黑夜里格外扎眼。
“没有人气儿不假,但她可不是个死人,咱们如今想要快点下山走水路是唯一的办法,即便是掉头跑回林子里,谁又敢保证不会遇到危险,况且这位奶奶怕是不会轻易放咱们离开了。”薛三爷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儿把哈气全都吐了出来,透过哈气走山客看到眼前朦朦胧胧的钻出来不少黑影,虽然看不清具体轮廓可走山客还是发现这些游荡的黑影似乎正在慢慢的向自己靠近。
“依你的意思,咱们硬着头皮上船?”眼不见为净,走山客赶忙挥了挥袖子把身前的白雾打散,这才忙不迭的回头对着薛三爷说道。“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怕是会对咱们不利吧。”
薛三爷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走山客的问题还是在对着老妪致歉,迈开步子缓缓朝小舟走去。
“山人,留心水里的东西,一会儿上船千万别看老妪的眼睛,记住千万别看。”短短几十米的道路俩人走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薛三爷是越走越慢就在他快要走到跟走山客齐平的位置时,薛三爷这才压着嗓子开了口。
经薛三爷提点的走山客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河水,这一瞥不要紧,竟然看到一双通红的跟一对儿小灯炮似的东西就趴在离俩人不远的河道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水鬼?”
要不是薛三爷早早的提醒过了,走山客非得叫出声来不可,从目测来看,河道里的这只水鬼足有两米多高,早就超过了平日里走山客见过的水鬼的大小,怪不得薛三爷会如此小心的提醒自己提防水里的东西。
“山人,噤声。”薛三爷安抚了走山客一句之后便迈开一步走在了走山客身前,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上了老妇人所在的这条木船。
上船之后走山客才发现这木筏子并不算大,长度也就一米来长在抛开老妇人所站的地方,供俩人休息的地方并不宽敞。打一开始走山客就觉得这老妇人有些不对劲儿,里里外外哪儿哪儿都透着股阴森的味道,所以上船之后走山客下意识的坐到了船尾距离老妇人很远的地方。处于礼节,薛三爷上船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了老妪身后,双手环抱在胸前冲着老妇人说道:“老人家多担待,我跟我这兄弟穿的多,身子沉一些,害您久等了。”说罢,从袖口里掏出来一把赤红色的茅草撒在了自己跟老妇人中间。薛三爷话音刚落,老妇人忽然抬了抬头眸子里一阵寒光稍纵即逝就连薛三爷都没有察觉。
别看薛三爷这简单几句话,原本跟木头一样抬着手僵在原地的老妇人在听到后缓慢的收回了胳膊也不见她划桨,这只木筏子竟然在湍急的河流之中调转了方向,朝着下游漂流而去。
打点好一切之后,薛三爷这才默默的回到了走山客身边坐下,嘴里确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连讲话都有些不太正常。
没人比走山客更清楚薛三爷手里这些粉末的来历,这是用牛、羊、鹿三种动物的角烧干之后一层层磨下来的,因为形状跟枯草极为相似薛三爷一直叫它做买死草,是薛三爷行走江湖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保命手段。角本就是牛、羊、鹿三种动物身上阳气最盛的部位,薛三爷把三者用大火烧干之后将阳气锁死在这买死草之中,少有不妙就会拿出一部分来用以保命,所以便有了买死草买死名字的由来,说白了就是用阳气换阳寿的障眼法罢了。
“三爷,还好吧。”走山客凑到薛三爷跟前看了一眼地上用买死草隔开的那条线,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枯草一样的买死草靠近老妇人的一侧已经开始有些卷曲,最外层的一圈已经变开始变黑就像是烧焦了一样,就连走山客也看得出这些买死草的阳气在快速消散,幸好从木筏子启动之后这种现象才放缓了很多。
薛三爷双手抓着木筏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稳住身体,对着走山客说道:“这老妪像是被什么人给控制了,此刻并不能独立思考更像是被安排在这里故意等咱们上钩的工具一般,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死,我能察觉到她还有自己的意识存在,我刚才故意说了句道上的黑话给她听,她显然是听得懂的。”
薛三爷说的黑话指地是他所说的他跟走山客兄弟二人穿的多身子沉,薛三爷所谓的穿的多指地是他们俩人身上家伙多并不是什么臭鱼烂虾好欺负的货色,至于身子沉一些一是在说自己二人本事不小二是说俩人在道上的身份不低也算是名声在外的各中好手,最主要的还是给老妇人一个台阶下,自己先赔个不是,若是换作外行人可能听完之后唠叨两句就算了,可道门中人个顶个的都是人精,薛三爷不相信自己如此一番说下来还会有人驳了自己面子,可偏偏就在他说完之后,薛三爷明显感觉老妇人浑身上下的气场不太对劲儿,这感觉薛三爷也描述不来总之十分的压抑。还好薛三爷及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买死草,这才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