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被女人的话气的不轻,沉思许久又从生气转而变得害怕起来。此时的中介已经没有了客户,工作人员除了他自己外就只剩一个正要下班的老同事在。僵硬的打了个招呼,小伙子就坐回自己的工位,陷入了沉思。如何在短短一周里找到女人心仪的房子对他来说似乎变得越发的困难。
老花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就像是过去这些时间所经历的一样,对这个世界而言他就如同一个看客,只是这部戏的主演与入戏的深浅不同而已。天越来越阴,头顶的树冠渐渐开始遮挡不住越来越大的雨势,老花子休息的地方原本干燥的长椅早已被雨水打湿,凹凸不平的石板没多久就已有了不少的积水。
J市的暴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压城的黑云已消散的七七八八,小伙子收拾心情关上了屋里的电灯借着路灯锁好了卷帘门。经历了一场大雨,马路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湿热的天气把残留的雨水变得粘稠起来。已是八九点的样子街上就已经鲜有人烟,除去零星驶过的出租车的喇叭声就只剩下隐隐约约中盘旋在头顶乌鸦的鸣叫。
就在这时,小伙子看到远远的在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位步履蹒跚的白发老人,不知是行动不便还是眼神不好,老人就像是没有看到来往的车辆一般,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
只是一回头的功夫,小伙子并没有在意,转身拉了拉卷帘门,确定上锁后掏出身上的自行车钥匙,准备回家。
“放哪儿去了?”小伙子下意识摸了摸左边的裤兜,又摸了摸右边,都没有找到,明明自己早上锁好车子以后放到裤兜里的。
“小周。”
“哎。”听到有人叫自己,小伙子并没有在意,只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接着一个瘦骨嶙峋的手掌托着小周的车钥匙,把它送到了小周眼前。
“啊?”小周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一个趔趄差一点从自行车坐上摔了下来。手掌的主人是一名看起来年过七十的老者,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在昏黄的路灯下已经分不清是蓝色还是黑色,一根根整齐的银发排队似的贴在脑后,刚刚过马路的大爷?小周这才认出来眼前的老人就是刚才无意中看到的过马路的大爷。
可能是看小周还未接过手里的钥匙,老人并未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小周。
今天遇到的人都太奇怪了,小周心里想着,赶忙接过钥匙打开锁,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句骑上车子飞快地离开了。
下过雨的J市夜晚,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好消息,这意味着很多人都能告别空调,享受一下难得的微凉。
“您行行好。”
“去去去,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你们这些臭要饭的,你抓紧离开这儿,别在我门口堵着。”
乞丐常常是一个城市里最先苏醒的那部分人,原因无他只是单纯的饿。
“您行行好。”乞丐充耳不闻,就只是简单的重复这一模一样的动作,机械的弯着腰嘴里振振有词的说。
“说过多少遍了,没有,快给我走。”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上门的乞丐,公园旁的房产中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行色匆匆的租客,焦急出售的卖家,不一会儿每个人都进入了忙碌的状态,只是没有人发现,昨晚最后一个走的小周一整天都不见踪影。或许是急着给昨天的大姐寻找房源,直到傍晚小周才一瘸一拐的来到店里,坐在工位上开始不停的联系客户。
之后的几天里,小周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傍晚才来店里上班,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在忙什么,只是有时在电话里会依稀听到公园边的房子,一百万之类的词语。
天气渐渐转凉,老花子依旧会每天懒洋洋的躺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小花子时常会捧着一块馒头蹲在长椅旁边,学着老花子的样子眯着眼睛观察四周。“老花子,最近这边怎么那么热闹啊?”
“拆迁。”
“拆迁?那是不是公园也会拆了啊?是不是以后我就不能来这里找你了?是不是……”小花子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连手里的馒头也不吃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老花子,眼睛里含着眼泪,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老花子了。
“臭小子。”老花子满不在意的翻了翻身,回过头去随口说了句不会。这下可把小花子高兴坏了,大咧咧的用并不干净的衣袖擦了擦眼眶,继续开心的吃着手里的馒头。”公园倒是不会拆,不过着一拆迁就不知道会拆出什么牛鬼蛇神喽。小子,吃完干粮早点回去,这世道没那么太平了。”背对着小花子,老花子话音刚落竟然双手抱胸打起呼噜来,任凭小花子再怎么叫他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两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中村、棚户区之类的拆迁越来越频繁,随之而来的,老旧小区的拆迁、改造、升级也越来越频繁。作为J市中心位置的环山公园,对面的老旧小区早在几年前就被政府列入改造拆迁的名单,虽然背靠山脉正对公园,但因年久失修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在此居住,留下的更多是不愿搬走的老一辈还有因房价便宜购买房子的“外来户”,很显然前几天到访中介公司的红衣服大姐就是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