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染难得化作了人形，端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慢悠悠地看这天地间如今的一派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如今的三界、被那人治理的很好，有礼也有序、完全不似数千年前的那样了。
只是东海的这片海啊，如今还哪里能被唤作是海……
他们天界似乎早就忘了这里，雨神也已经成了难请的稀客、好几年不怎么来降水了，现在全靠龙宫里的那群废物撑着。
没有人会记得，出海前还要拜一拜龙王；去庙里讲，人家会说、没这个规矩的。
也是，如今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想来这四海八荒是赌定、东海的这片海啊，早已经兴不起什么浪了。
虽说是非成败转头空……不过今夜的水啊，似乎格外的凉。
鱼染低声咒骂了一句、化出原型，惨兮兮地缩进水里，然后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询问起身边的人来：“……高蜀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旁新上任的小侍卫哆嗦的厉害，眼前的这位、可是现在东海最不好惹的主儿了：“回姑娘的话，现在我瞧着、该是人间亥时了吧。”
鱼染应了一声、无聊地吹起了泡泡，声音里带着困惑：“亥时了？亥时了啊……哦，那岸上为什么还会这么吵？”
不知道是不是节日的氛围太浓重，连这小侍卫脸上也沾上了几分喜气：“姑娘您有所不知，今儿个啊、是人间的除夕夜。”
或许是刚刚化形、少年人的眼里还不曾糅杂过世事，纯粹干净，语气里那份酸酸的、可怜巴巴的向往，也丝毫顾不得掩饰。
小侍卫察觉出她也没生气，吞了吞口水、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姑娘真的不去看看吗，据说还很是热闹呢……”
鱼染感慨地笑了笑、最终还是喃喃地出声：“很热闹……是吗？”
她记得、今天的上天庭是很平凡的一天，很平凡很平凡。
平凡到她险些忘了，热闹是什么样子的。
平日里她巴掌般大的一张小脸儿啊、总是堆满了愁绪，仿佛见了谁都要老和尚念经一样地唠叨个没完，也好似生来就平白装了许多操心不够的事儿。
偏生她是个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的，见着谁人都冷着个脸，大概只要与那人无关的事儿，就都是闲事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