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未经查证过的尸体都存放在衙门的义庄里,义庄一间房中放着的正是那具无头男尸,因死状恐怖又没有头颅,所以暂时用白布遮住。
邱雨走上前去掀开白布,一具无头男尸出现在眼前,死者头颅被砍,伤口处有明显的残破皮肤翘起,应该是凶手在砍下死者头颅时用刀拉锯所造成的。
“手套,尸体太脏了。”李玉书贴心的给她递上手套,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邱雨接过手套熟练的检查死者,她拿起死者的手,发现死者的右手残缺了小指,伤口已经愈合,很明显不是最近造成的,两只手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死前被长时间的捆绑过。
翻过尸体,后背没有伤痕,其他部分也没有明显的伤痕,致命伤应该就是割头而死,邱雨俯下身子仔细查看脖子处,手指刚按压在伤口处,一道红色的血光扑面而来。
李玉书身形一晃,猛地将邱雨拉在怀中,“小心一点。”
惊魂未定的邱雨倒吸了一口凉气,仰头冲着李玉书笑道:“是我没注意,谢谢你。”
“你要如何谢我?”李玉书忽而俯下贴近邱雨,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侧。
这里不光人多,而且还有一具尸体,邱雨脸颊一红推了推李玉书道:“你别这样,他们都还看着呢。”
“有谁在看?”李玉书笑道。
邱雨转头看向其他人时,众人纷纷侧脸在看别处,显然是对他们的行为习以为常,可邱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老是这样子,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的。
“有什么回去再说。”邱雨低下头小声说着,随即继续查看尸体。
余光一撇,邱雨发现死者的伤口处沾染着紫红色的液体,她伸手摸了一点液体在指尖,摩挲了两下后放在鼻下闻了闻。
“是龙血树的汁液。”邱雨沉声道:“凶器应该是砍过龙血树,所以在割下死者头颅后,伤口处残留了部分的汁液。”
“查到了!”前去查探的衙差兴致勃勃的冲了进来,“七天前邻村有人报案说她家老爷失踪了。”
邱雨眉头微蹙,再低头看死者的衣服后问道:“老爷失踪了?看他的衣服不像是有钱人家的老爷。”
“附近的案卷我都翻了,也问了人,失踪的就只有邻村葛家的老爷,他家可是个大户人家,有钱的很。”
这就不对了,死者的衣服显然是寻常人家才会穿的。
“邻村的葛老爷?”林大人在一旁小声的嘟囔着,微微侧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邱雨见状猜到林大人可能知道些什么,便开口询问道:“林大人是否认识葛老爷?”
林大人点了点头道:“说不上是认识,葛老爷本名叫葛云春,原来是个夜香郎,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得了一大笔钱,没两个月就搬去了邻村。”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邱雨问。
“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时候本官才上任一年,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十年前一个夜香郎突然得了银钱成了大户人家,按理说一个普通人发了家会留在本村才是,怎么会这么着急要搬走?
“可是觉得有蹊跷?”李玉书走上前来问道。
“确实有蹊跷,夜香郎突然发家,又突然搬走,十年后被人割头抛尸,若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凶手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邱雨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也太荒唐了。
此时一个老头推门而入,见着房间里这么多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义庄不能擅自进入!”
见老头这般语气,林大人上前呵斥道:“张老头,你喝酒喝多了不成,连本官都不认识了?”
张老头眯缝着眼仔细的瞧着,在看清林大人的脸后嘿嘿的笑道:“原来是林大人,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以后白天不许喝酒,再像之前那次喝多了掉河里就没人你捞你了。”林大人斥责了张老头几句转身看向邱雨道:“本官容后就命人去请葛夫人来认尸。”
还未等邱雨开口,那喝的醉醺醺的张老头挤了过来,看着床上那具无头男尸喊道:“这是葛云春?他不是享大福气去了吗?”
“你认识葛云春?”邱雨问道。
“何止认识,咱们还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勒,咋就变成这样了呢?”张老头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一听这话邱雨兴奋了起来,连忙拉过张老头询问道:“那你知道葛云春为什么会发财,又为什么会搬走吗?”
张老头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断断续续的才将葛云春的往事说完。
十年前葛云春还是个夜香郎,每个月都有一两天跟同村的朱元一起去其他的镇子里帮人砍树挣钱,可有一天葛云春找急忙慌的回来了,说是朱元掉下了悬崖快死了,村民帮衬着把朱元抬回来时,他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没两天就死了,丢下了孤儿寡母。
从那之后葛云春再也不做夜香郎了,整日里花天酒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葛云春连夜带着家人搬走了,至此只知道他搬去了邻村再也没回来过。
“朱元的妻子跟儿子现在在哪?”听了张老头说了半天,他都没提朱元遗属的下落,只要找到朱元的遗属应该能问出一些事情来。
张老头叹了口气直摇头,“都没了,朱大嫂在办了朱元的丧事后带着儿子跳河自尽了,连尸首都没捞到。”
闻言邱雨脸色一沉,死了,那就跟十年前的事情无关了?
李玉书拍了拍邱雨的肩膀,拉着她走到义庄的角落里小声说道:“我觉得朱元的妻子儿子没死。”
“你怎么看出来的?”邱雨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玉书指了指尸体残缺的脖子处说道:“张老头提起朱元跟葛云春每个月都去砍木头,我猜他们应该是去帮别人偷砍龙血树,而龙血树珍贵无比,更是严禁私人砍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