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姑娘，秦姑娘回来了。”邱雨翻着卷宗，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捕快的喊声。
“邱姑娘，秦姑娘回来了。她……”捕快敲门进来，站在邱雨桌前，欲言又止。
邱雨拿笔的手一顿，忍不住扔了笔，起身问道：“之玉怎么了？”
“唉……”捕快皱了皱眉，半晌儿指了指东屋，“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邱雨心下一沉，来不及收拾这些卷宗，吩咐捕快帮忙收拾，匆匆跑了出去。
“之玉！”
邱雨一把推开了东屋的门，扑面而来的浓郁药味儿让她眉心拧了又拧。
屋子里有些沉闷，苦涩的中药味道让邱雨心底也是发涩。
“之玉。”
秦之玉躺在床上，隔着纱帘隐隐约约能看见她的身影。
邱雨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纤长白皙的手指碰到帘帐，却又停在半空中，不敢撩开多看一眼。
邱雨微微俯身，房间里很静，她能听到秦之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有些凝滞。
邱雨觉着鼻尖有些发酸。
“之玉。”她把声音放得和秦之玉的呼吸一样轻。
“咳咳……”帘帐内，秦之玉轻轻咳嗽，她转过头，看向邱雨，嗓音有些干涩，“你怎么过来了？”
秦之玉伸手，撩开了邱雨许久都没敢撩开的帘帐，月白的纱帐搁在她的手指上，竟是不如她的手苍白。
秦之玉抬手，里衣宽大的袖袍滑落到手肘，露出了细白的胳膊。
“怎么会这样？”
邱雨攥住了秦之玉的手，却是发现她的手冰冰凉没有一丝暖意。
秦之玉胳膊上遍布着斑驳的伤痕，一层盖着一层，深深浅浅，随着她的动作，有的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这些伤痕，邱雨怎能不眼熟。
心底的愧疚一阵一阵涌向心头，连之前隐藏着的那些隔阂也冲刷殆尽。
邱雨红了眼眶，张张唇，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撕裂出来的：“这是……”
“我没事儿。”
秦之玉放在邱雨手心里的手握了握她的手指，苍白干涩的唇微微扬起，声音失了力道，很轻很轻地安慰她：“总要有点儿牺牲，能查清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去冒这个险。”邱雨喉咙滚了滚，干涩嗓音好半天才响起。
她轻轻将秦之玉的手放下来，不敢去碰她胳膊上的伤，小心翼翼地避开，将衣袖拉下来，轻缓地放回被子里，又小心地掖了掖。
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对待什么珍惜易碎的昂贵瓷器。
清丽眉眼严肃又认真，让秦之玉忍不住轻笑出声。
“之玉，别去了，我们可以再从别的地方下手。”秦之玉的笑没有让邱雨有丝毫放松，反而越发内疚，她不想再让秦之玉去冒险。
“别。”秦之玉摇了摇头，眼神很坚定，“你看见了，陈饶心里极其扭曲，素心她们还有张远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我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已经离真相很近了，而且我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若是放弃了，不仅是前功尽弃，而且，你的冤屈洗不掉，那背后之人再有所动作，哪怕徐大人都难以再保全你。”
“可是，之玉……”邱雨还想要再劝。
秦之玉摇了摇头，闭上了眼：“我有点儿累了，想先睡一会儿。”
“那好。”邱雨迟疑点头，又帮秦之玉掖了掖被角，才担忧着放下了帘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
“之玉。”邱雨走到门口，又顿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帘帐后的秦之玉，小声道，“我们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真的。”
她将唇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直线，咬了咬牙，又道，声音加大了些，不知是说给秦之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房间的门关上了。
秦之玉缓缓睁开了眼，透过帘帐怔怔望着门，像是望着门外的邱雨。
“对不起。”
很久之后，她才动了动唇，轻轻吐出三个字。
时隔七日，陈府。
“公子，来，再喝一杯。”
层层纱幔缓缓放下，女子窈窕纤细的身影映在纱幔上，温柔娇笑，轻轻一勾唇，几欲晃了陈饶的眼。
“好，你再来一杯。”
陈饶就着秦之玉的手，目光凝在她姣好的脸蛋上，喝下了唇边的酒水。
杯中的酒喝完，秦之玉转身想要放下杯子，谁知陈饶却是长臂一伸，扣住她的腰身，一把将她带进了怀里。
“公子！”
秦之玉惊叫一声，手里的酒杯应声落地，“啪”的一声，宛如她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秦之玉挣扎着，去推陈饶侧过来的脸。
“公子，酒杯……”
她怕惹怒了陈饶，也不敢太过用力，本就不大的力气，在陈饶看来，更是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陈饶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酒气冲天的唇对着秦之玉压了下来。
秦之玉眼底厌恶越发浓郁，她微微敛了眸，眼睫颤了颤，侧过脸躲开了，却也不敢太过，轻轻推了推陈饶，柔声强笑：“公子，那酒还没喝完呢。半途而废，可不好呐。”
“先喝酒吧。喝完酒——”秦之玉没说完，她水光盈盈的眼眸轻轻睨了陈饶一眼。
陈饶在风月场上待久了，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兴致更高。
略微松开将秦之玉禁锢在怀里的手，改为搂住她的纤腰。
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再送一壶酒上来。”
而后低头，手指在秦之玉的下巴上轻轻摩挲，沾了酒气的声音响在秦之玉的耳畔：“待会儿，可要让爷满意才好。”
“不然——”
陈饶声音一沉，手猛地捏住了秦之玉的下巴。
“当，当然。”下巴上蓦然传过来的疼痛让秦之玉呼吸一滞。
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嵌入了肉里，强撑起笑。
一个旋身，从陈饶怀里挣脱出来，漂亮纤细的玉手端起了桌上刚刚送过来的酒盏，倒了满满一杯，送到了陈饶唇边。
美人秀丽的眉轻微一挑，轻笑，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吐出：“包您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