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待建的宿舍楼,位置在下塘码头那边,中间隔着一条河。这条河与阳春现在住的老宅前面的河,是同一条河。
听人说,这条河,早在百年前,就很热闹的。现在,由于公路的修建,这条河才逐渐被冷落。
要想富,先修路。现在的公路交通,已经比十年前大为改观。路面宽了,也取直了。高速公路也在快马加鞭建设中。
阳春陪着陶经理,来到宿舍楼的地皮上。阳春的手上,已经有了一张这幢楼的设计图。这张图纸,出自省建筑设计院。
这块地上,目前没有建筑物。眼前是一大片菜地。这些地,原本归属城郊的菜农。这些菜农已经转为城市户口,地被征收了。百货公司弄到了这块地中的一小块,仅仅够盖一幢宿舍楼。
原本可以通行船只的河道,筑起一座大坝,上面已经可以行驶卡车,勉强可以成为双车道。只是,路面是泥巴加沙石子混成的。据说,这是临时的,以后要修建一座大桥。现在筑起的临时大坝,是为了这边的地块开发。
阳春不太明白,为什么把这幢楼建设在这个地方,说难听些,这个地方,不亚于龟不生蛋的地方吧。
“陶经理。城里有不少空地。宿舍楼盖在那些地方,不是更好吗?”
“要钱啊。那些地皮,老贵的。这里的地皮,便宜。”
“多少钱一亩?”
“这个,你就不要打听了。目前,这还是保密的。”
“对不起。我问的太多了。”
“哈哈。你呀。太精明。不要说土地部门不让我说。就是能够说,我也不会说给你听。”
“经理啊。你这话说的,我心里难过。”
“你呀,不但会提建议,还会算账。我就觉得,整个百货公司里的人,包括那几个会计,也没有你会算账。”
阳春只能傻笑。他心中可是不服这一说的。要说精明,会算账,没谁可以精明过你陶经理吧。为这个自带资金一百万元,阳春还耿耿于怀呢。
也是,要是阳春精明过陶经理,就不用为这个一百万元自带资金绞尽脑汁。
陶经理这样戏说了阳春,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补上一句,“我说的,对不对?”
这是打了人还要一个打得好的回复嘛。
阳春可以说不对,可以抱怨,甚至拿出为了筹集这个一百万的付出做例证。但他不可能说不对。
“对,对。陶经理要是不对,百货公司里,就没人是对的了。”阳春嬉皮笑脸。
陶经理看了阳春。因为,他听着这话,怎么有点别扭。
两个人就这么以假带真、真真假假,把到这里实地考察兼带着要办的事给办了。这也算是这个项目,实现了真正的交接吧。
陶经理把这个项目给了阳春,虽然只是一张图纸和一小块地皮。至于建设用资金,陶经理暂时拿不出来。阳春到时,却要交出一幢五层楼来。
......
应该回去吃晚饭,阳春却还在这块菜地的田坎上坐着。身边放着一张图纸,圈成纸筒状。他在抽烟,在想问题。
因为这个施工的工地离老宅比较近,苏家两姐妹过来,带来了阳苏。
原本,苏琼是不愿意过来的。经不住苏玉的纠缠,只好一同过来看看。再加上,阳苏听说爸爸又要盖房子,也吵着要过来。
来到阳春身边,苏玉可是嘻嘻了,说:“姐夫。首先代姐说清楚。这是我拉她过来的。她说对你在这边盖房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阳春就看向苏玉,你脑子二呀。既然是这种情况,你也要说出来吗?
阳苏却告诉阳春,“爸爸。妈妈告诉我,来的时候说的。妈妈说我们就要到这里来住。”
阳春抱起儿子,指点了要盖楼的地方。
儿子看不明白,问:“这是地吧?”
当然是地。阳春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这样问。对于儿子的问题,阳春经常会觉得难回答。
“这里没有楼啊。妈妈骗我。”
阳春笑了,说:“妈妈没有骗你。等我叫来人,在这里盖上楼后,这里,就不仅仅是地,还有高楼。”
“没有大厦吗?”儿子听出爸爸的回答有破绽,回答不准确,就问了。因为,阳苏在幼儿园听到的,总是高楼大厦连读的。
阳春咧嘴了,说:“有没有大厦,要看以后,这里的风水,是不是可以盖大厦。”
苏琼看着这对父子的交谈,摇头。她可是不喜欢同儿子做这样的交谈。因为,回答儿子要备好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问:“怎么样了?”
阳春明白苏琼问的内容。
“说实话。心中有点乱。从来就没有盖过房子,突然间就要从我手中起来一幢五层的楼房,心中还是有些慌乱的。”
“不对吧。姐夫。你说假话吧。在爸妈那个院子里,你可是盖了房子的。”苏玉揭了阳春的底。
阳春这就觉得苏玉说的话,同儿子阳苏在一个水平上了。
“这可不一样的。”阳春的感觉中,没有将这两个地方的房子放一块比较。在苏家院子里虽然盖了房子,他还真的没有慌乱过。因为,那种房子,就那么几小间,要是有时间,自己一个人都能把墙体砌起来。
眼下这个,不一样。这是五层高的楼房。盖起来后,人站在下面,是要仰起头来向上看的。
想想,一个从来就没带队伍盖过楼房的人,突然要带上一支施工队盖楼房,不亚于天方夜谭。因为,五层高的一幢楼,两个单元门,规划的住房32户,住进来的人,100人上下吧。
苏琼听出阳春的畏难,说:“我说过了吧。不要图这种利润。这样的项目,有很大风险的。”
对于姐姐说的,苏玉可不敢认同。
“姐。你不要老是打击姐夫,好不好。事情都是人做的。既然别人可以盖楼房,姐夫也可以的。你又不是没看见,姐夫已经在爸妈的那个院子盖起来房子。”
“傻丫头。那个,不一样的。”苏琼说了还甩了妹妹一个眼色。在苏琼看来,妹妹总是在帮倒忙。
听面前的这两姐妹争论,阳春的脑袋就有些大。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既不能帮苏琼说,也不能帮苏玉说。苏琼说的,他不认同。苏玉说的,他认同,就明显站在苏琼的对立面上。对于苏琼,阳春一直是维护给面子的,即便是在苏玉面前,也是。
小孩子阳苏要说话了。
“你们大人,真麻烦。吵架不好玩的。老爸可是说了,他就是为盖房子而生的。”阳苏用上了今天在幼儿园才学到的一个叫法。以前,他叫阳春爸爸。从现在起,他要叫阳春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