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儿眼神犀利的看着梁高德,一字一句皆是批判:“你分明不会医治的病,老老实实的表明自己医术不够也没有人会怪你,偏你爱好那个虚假的名声,硬要说自己是神医,不管什么病都假装自己会医治,给病人相克的药让病人的病越来越严重,而你则像一个蚂蟥一样吸干了病人的家底,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凭什么担得起一个‘医’字?”
梁高德张嘴欲辨,却发现自己此刻是那么苍白,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是宋秋儿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医者父母心,你为名利忘记了一个医者的本分,枉顾病人的身体和他年迈的父母,简直不仁不义!简直就是个人渣!”
“好你个人渣!”陈浩终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出风头的场子,当即招呼道,“给我把这个庸医人渣的药铺给砸了!”
“砸了!”
义愤填膺的村民们一拥而上,把梁高德的医馆给砸了个细碎!
这时,阿木却悄悄地从医馆里拿走了一个簿子,那是医馆的账簿。
宋秋儿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走,殊不知她认识的那个药铺掌柜听闻这件事情匆匆而来的失落。
回到宋家,钱氏和宋宝儿都不知去哪了,宋秋儿招呼着阿木在一旁坐着。
“阿木,你觉不觉得前几天我很蠢?”宋秋儿苦笑一声问道,“为了个旁人,把自己折磨得吃不下睡不着,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不觉得。”阿木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什么也不知道。”宋秋儿靠在草堆上,双眼仿佛看的很远很远,“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带着我在药铺里认识药材了,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注定要做一个医生,我只觉得医术可以带给我满足感,那是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的满足感。
“一直到前日,我在又累又困的时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陈公子,我忽然知道了我学医的目的,不是一种满足感,而是一种责任感。”
宋秋儿没有看着阿木,只是闭上眼睛轻笑道:“我跟你说,你听得懂吗?”
半晌,宋秋儿听到阿木回道:“听不懂。”
若是宋秋儿此刻睁眼,她一定会看到阿木眼底那些来不及掩藏的情绪,那是与平淡的声音完全不同的复杂情绪。
两人静静的在一个破落的柴房里,宋秋儿躺在干草堆上闭上眼睛熟睡着,而阿木却在她边上的地板席地而坐,看着阳光渐渐变暗,知道满天红霞把这个柴房都变得暧昧而通红。
夜幕降临,宋秋儿靠在干草垛上,看到自己脚边的阿木,居然抱着双膝安静坐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阿木失去记忆之后,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全身心都托在她身上,宋秋儿自己的人生都还没有着落,没想到竟然还要背负上另一个人的人生。
“阿木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呢……”宋秋儿轻声叹道,声音很小很小,仿佛没有这个事情一样。
第二天一早,宋秋儿背上背篓正准备去后山采药时,却看到宋家大门前,居然一早就站着一个人。
“掌柜的?”宋秋儿不可置信的唤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昨日梁高德的医馆被砸了以后,药铺掌柜一直坐立不安,宋秋儿最后一次卖药过去的情形让他有些寝食难安,好在如今宋秋儿成了名人,想要打听她的住址并不难。
掌柜看到宋秋儿出来,急忙迎上去:“宋姑娘,上山采药吗?”
“嗯。”宋秋儿看着掌柜的模样,心里有了两分底,想必是梁高德如今已经声名狼藉了,掌柜又想要让自己卖药材给他。
“宋姑娘,往日是我有眼无珠,还请宋姑娘不要介怀那些小事。”掌柜陪着笑,把怀里的一包东西送到宋秋儿面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宋秋儿一眼便看出掌柜送的这样东西价值不菲,却一点心动都没有直接退拒了:“无功不受禄,掌柜还是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
掌柜还想再说,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宋秋儿往后山方向而去,往后几日掌柜日日送来礼物,宋秋儿却一次也没收过。
某日,掌柜又一次敲开了宋家的门,只是今天出现的不再是宋秋儿,而是钱氏。
“你找谁?”钱氏看着掌柜一身富贵装扮,贪婪的底色漫上了她的双眼。
掌柜做生意这么多年,基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看到钱氏的眼神,当即明白了钱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夫人,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送给我们?”钱氏毫不犹豫的夺过掌柜手里的礼盒,然后才故作矜持的问,“你送礼给我们家想干什么?”
“说来惭愧,是因为秋儿姑娘……”掌柜满脸惭愧,“我是镇上药店的掌柜,希望夫人能劝说秋儿姑娘,把她的药材卖给我家。”
“就为了这个?”钱氏不了解前因后果,想着宋秋儿不过就是从后山采药材,有人出钱收自然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应下,“包我身上了”
掌柜忽然有点喜出望外,这么多天的坚持,今日就要有结果了吗?
只是,钱氏的话作准吗?看着眼前的钱氏,掌柜忽然觉得有点不靠谱。
“你放心,那个丫头的事情都是我做主的,何况你这是给她送钱的生意。”钱氏根本不觉得宋秋儿会不收送上门的钱,喜滋滋的拿着掌柜送的钱开开心心的回房去了。
宋秋儿这日照常上后山采药,丝毫不知道钱氏与掌柜之间的事情。
“咦……”宋秋儿走到一片之前很少过来的地方,这里的地形让宋秋儿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身影在不断交流:“她终于找到这里了吗?”
“你守了这么多天不采,不就是等她过来嘛?”
那个老者用力咳嗽了一下,把手里的一块饼塞进身边人嘴里:“闭嘴。”
“唔……”那人心里翻了个白眼,却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嘴里的饼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