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古代,还是梁祝故事背景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秦琦感觉有诸多不便;这个时期的事情在教科书上读到的不多,平时也不是什么历史爱好者,所以她犹如初生婴儿,诸事不懂。
刚开始的时候,她常把衣裳里外不分,也穿不整齐牢固。原本衣裳是用来蔽体的,却常常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散架了,只得恳请黑着脸的喻怀白帮忙穿好,否则就要在路上裸奔。
再说人有三急,最急死人的就数这内急,还好这个时代的城中已有公厕,百姓家中也多用马桶装屎尿,城里没有粪坑,她正好少去了掉进粪坑的几率。而在王公贵族家中,甚至会开辟一间装饰华丽的屋子当厕所,上完厕所还要换衣裳,特别讲究。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现代先进,但当秦琦准备进入厕所行事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厕纸!
她赶紧从厕所里出来回去找喻怀白,又在他面前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没想到这位大哥见她开不了口就使了窥心术,而后扔了一堆竹签子给她。
秦琦拿着这硬邦邦的竹签子一脸问号,心想:不会吧?
“你该不会是要让我用这些当厕纸吧?”
她绝望地看到喻怀白竟然还对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下真是瞬间脱力。
“用这个我会死的!”绝对会破皮!
“此时刚悟造纸术,纸张金贵,勿谈寻常百姓,即便是王公贵族也只能用用布帛。纸张的地位神圣不可侵犯,你入乡随俗吧!”
喻怀白没有再看她,视线只固定在自己手中的茶杯上,举杯抿了一口,旧茶苦涩难入口。
“我做不到啊!”
心里那道槛过不去,秦琦又急又绝望,她拿着竹签子原地踏步,踏不出迈向厕所的步。
好了,逗够了小兔子,喻怀白抿嘴忍笑从八宝袋里取出一卷现代某牌四层厕纸卷给她,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并心里有数地等待她的唾骂。
“死冰川臭直男抠门仔!自己有备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让我快急死了才拿出来,可恶!”
秦琦在厕所里边蹲边骂,但心中庆幸身边还好有个小叮当,他的八宝袋里什么都有。
于是,秦琦准备给自己改名为“秦大熊”。
当然,日常的不便除了穿衣如厕以外,还有沐浴的问题。
刚开始与祝英台同住时还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可自从住进了仁诚学院,一切都变了。
她的室友从香喷喷的小美人变成了冷冰冰的臭直男,而学院没有给她独自沐浴的机会与环境,所有的学生要洗澡都是去大澡堂。在这里,大伙儿都敞开心扉,你帮我搓搓背,我帮你捶捶腿,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
一眼望去,一群裸男。
当然,秦琦并没有勇气去直视这样的人间美景,甚至连踏进澡堂的那只脚的脚底板都在发烫。
不行,小女子做不到啊!
秦琦缩回了踏进澡堂大门的半只脚,在门口徘徊了起来:是不是要等这群小伙子都洗完了再进去洗?
看到秦琦没进去,跟在她身后的喻怀白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白色浴巾盖在她的头上。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可是要行偷窥之事?”
闻言,小兔子炸毛了,她转身激烈地扯下盖在头上的白色浴巾,“乱讲,我怎么偷窥了?里面又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来这满是男子的澡堂干什么?读书吗?”
秦琦捏紧了拳头,这个死冰川臭直男抠门仔,是明知故问地挖苦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打开就读完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不能输,要拿出气势来。秦琦边说边上下轻蔑地扫视了喻怀白一遍,然后挥挥衣袖转身要走。但好死不死撞上风风火火来洗澡的马文才,他被秦琦的脑袋磕到下巴,痛得龇牙咧嘴。
“我说秦琦,你这头是铁做的吗!”
看到马文才整个下巴都红了,秦琦不好意思地商业假笑。
看她还敢笑,马文才大手一抬,揽上了她的肩,扣住了她的脖子,为了报此仇他要把她拉进澡堂里教训教训。
“让本公子给你好好搓搓澡,保证让你爽得哭天喊地!”
保证搓得你的后背比我的下巴红十倍!
“诶诶诶,我不洗澡我不洗!”
秦琦自由的双臂在空中乱挥,极力地想要抓住喻怀白的身体,以求对抗马文才的蛮力。
喻怀白一脸正色地伸手拦住了马文才,沉声说道:“她和我已经洗过了。”
洗过了吗?可是头发没湿、衣服没换的,这就算是洗过啦?温陵人都这么胡乱洗洗的吗?
马文才歪头疑惑,鼻子凑近秦琦的颈部闻了闻,咦?倒还挺香的。遂放开了擒住她的手,手指摸摸鼻头,看着喻怀白和秦琦离开越走越远的背影。
“吓死我了,差点没被这小屁孩给拖进去!”
秦琦拍拍胸口,差点就暴露了自己平胸的秘密,这是一次有惊无险的冒险,下次她再也不要靠近澡堂方圆五里地了,可是澡还没洗怎么办?
“等会儿你就在你的卧室洗,以后都如此。”
知道她没洗澡今晚会睡不着,喻怀白怕她想破了脑袋,于是提供了这个办法。
他从八宝袋里取出早已为秦琦备好的沐浴木桶,又装进烧好的热水调温。桶边放着一些洗浴用品,例如澡豆,它由天然的去污原料与珍贵的香料混合制成,散发着优雅淡然的香气。
“哇,小叮当!真是大恩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秦琦实在是太感谢喻怀白了,怎么会有这么体贴入微、思虑周全的小叮当!她将到底是谁把她带进这个倒霉催的任务世界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衣食住行是勉强适应了,衣裳能穿得整齐不松垮;而关于吃的,秦琦就要感叹一句,老祖宗们真是名副其实的吃货,两千年前就在吃食上研究颇深;住所就更不用说了,贵族学校该有的样子仁诚学院它都有。
至于出行这事,她尝试了一回骑马,虽然有喻怀白护着不怕坠马,但在马上她被颠得七荤八素,下马就吐。从此以后,秦琦见马离十米,好在读个书可足不出户,没什么机会出远门,也就不必骑马。
对于秦琦来说,目前最大的不便就是听力。
年代的变迁,口音的差异,使得秦琦总是听不太懂其他人的话语。听谁讲话都像是在听方言,还是那种听不懂的密码方言。还好她的语言天赋挺高,连蒙带猜总能意会到一些,但她不敢独自行动,平时只能紧贴着喻怀白行事,他是行走的翻译机。
“小叮当,你到底是哪个时代的死鬼啊?这个时代你经历过吗?你怎么什么话都会说会听啊?你懂得葡萄牙语吗?Ola?”
她太佩服这个出生年代久远的喻怀白了,他仿佛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什么都有,无所不能。大概只要你在这世上呆得时间够久,你就会成为一只小叮当。
“你无法和其他人正常流利地沟通,可是你同梁祝二人还有马文才,都没问题?”
“是的,他们说出的话我根本没有察觉到异样,但除此之外的人物说话都带着一股腔调,说太快我会听不太懂。”
看来这就是故事配角与主角的待遇差,任务世界,一个和现实世界一样势力的地方。
另一边,喻怀白觉得如此甚好,这样一来,秦琦为了能显得自己与他人并无不同就不会单独行动,去哪儿都会带上他同行,这样他也比较放心。
最后,秦琦还有一件最烦恼的事,那便是写字。
字体可以改变,但写字方式却要训练。没有学过毛笔字的秦琦,万般后悔为什么小时候没有积极参与学校组织的毛笔兴趣班,每天只知道和隔壁小胖玩泥巴。
喻怀白很想帮她抢救一下,但是他努力过后发现他做不到。
“做不到?小叮当就没有做不到的!”
秦琦强词夺理,希望他能承担起教自己写毛笔字的重任。她低头看看那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珍品的纸张上,自己为它添上黑墨的字迹,脑海中浮现一词可形容:惨不忍睹!
“你每日让我抄给你的情诗,我写得差不多也就这种水平,你可看得下去?”
“看不下去,写成这样,除了标题以外,犹如画图。”
虽然字迹难以逐一辨认出来,但是喻怀白收下的是情诗中的情意,不是纸上的字迹,所以他幅幅珍藏。不过珍藏归珍藏,打击秦琦还是要打击的。
被打击的秦琦在纸上画了一个猪头,标注着喻怀白的名字,以此解气。
看到秦琦在纸上画了一个他,即便是猪头也觉得十分可爱,想到今天还没有收到她写的情诗,便随口问道:“今天要抄写哪篇诗?”
翻开书籍,秦琦头也不抬地答道:“《诗经·卫风·氓》。”
什么?!这篇该死的《氓》我不是已经撕掉了吗?怎么还会有!喻怀白把秦琦翻开的书本拿起来翻阅,发现上面并没有这篇《氓》,他很是疑惑道:“这书里面都没有这篇啊?”
“没有是没有,也不知道马文才这臭小子到底发什么神经,好心借他书,竟然还给我撕了!”
“不过不要紧,这《氓》啊,我们高中的时候是要背诵全文的,我虽然是个学渣,但这篇我背得可熟了,一字不差!”
说到此处,秦琦还有点小骄傲,迅速提笔开写。
喻怀白黑着脸看她一路畅写,直到信心满满且一字不差地写完最后一句。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写完啦,这篇《氓》太酷了,它是我在《诗经》里最喜欢的一篇,作者斥责变心丈夫的虚伪与欺骗,又决绝地与其一刀两断,如此洒脱又果敢的女子,在下敬佩!”
不仅秦琦敬佩,喻怀白也敬佩,但是他并不想从她这里收到这样一首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