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将手中的镜子放回到裤袋里,他抬起头比了个手势让周边的人靠过来,杰森离的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其他人的神情中可以看的出亚伯已经有了办法,亚伯跟周围的人说完以后朝杰森比了个手势,大概意思是原地等待指令,过了一会亚伯比了过手势,杰森从手势上出了亚伯让他一会行动的时候要负责干掉在他左手边的矮人。
在这场灾难来临之前,杰森没有杀过动物以外的任何人,但是现在他必须为了生存,为了继续活下去而夺取其他人的生命,如果可以选择,杰森希望从没来过这里。
当铁血矮人射出的一轮箭全部落在地上的时候,亚伯的指令发出,所有得到指令的人都本能地发出呐喊着冲了出去,亚伯冲在了最前面,杰森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见他一剑砍掉了一个铁血矮人的脑袋,紧接着剑刃刺中了他身旁的矮人,杰森的身旁不断有人中箭倒在地上,而他的眼中只有亚伯让他负责干掉的矮人,一切就像慢动作一样,当那个矮人扔掉弓箭,正准备把剑从鞘中拔出的时候,杰森冲了过去将他撞倒在地上,紧接着他手中的剑刺进了那个矮人的咽喉,蓝色的血液在一瞬间喷溅在了杰森的脸上。
那个矮人抓着剑刃挣扎了几下之后就不在动弹,不断从四面涌来的矮人迫使杰森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飞快地把剑从矮人的咽喉中拔了出来,在错过矮人剑锋的瞬间,杰森将剑送进了那个矮人的腰部,他的短剑跟着矮人一起倒在了地上,这时亚伯的声音从空气中传了过来,“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了,我们必须在最快时间离开这里!”杰森吐了口唾沫用力拔出插在矮人身上的剑,他环视周围,微弱的火光中只有零星几个人还是站着的。
铁血矮人的这次夜袭虽然没有让多莱营地全军覆没,但是却让营地彻底失去了防御的能力,被毁坏殆尽的防事已经无法抵御任何的进攻,亚伯下令暂时从营地里撤出退守到冻杉木林里,为了避免被铁血矮人的援兵发现,亚伯命令全队只能在漆黑的树林里前进,不能生火也不能点火把,在队伍前进了近一公里后,亚伯才下令全队休息。
杰森靠着一棵冻杉木坐了下来,从刚才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到现在才渐渐松懈下来,随着情绪的放松,他肩上的伤也开始发作起来,现在亚伯下令不能生火他连肩上的伤口都无法查看,面对钻心一般的疼痛,杰森却只能咬着牙尽量不发出什么声响,营地里仅有的两个救护兵被铁血矮人砍死了,而更让杰森恐惧的却是……亚伯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将那些无法带走的伤兵一一处死,杰森看着他嘴里呢喃地说着什么,他的手盖住那些人的眼睛,另一只手拿着刀刃划过他们的咽喉,这些伤员不能留给铁血矮人,因为等待他们的可能是被活吃的结局,相比之下,一刀毙命反而最为仁慈,虽然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情,但是杰森在心里却还是无法接受,他看的出那些人并不想死。
从傍晚就开始下的小雪在后半夜的时候停了下来,杰森靠在冻杉木下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亚伯新的指令,越来越冷的身体让杰森不得不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冻杉木下,虽然他的眼睛泛着一阵阵酸疼,但是肩上传来的一阵阵刺骨疼痛让杰森难以入眠,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杰森微微仰起头看着逐渐变得稀少的星辰,祈祷着明天能平安渡过。
昨晚沿途的路上亚伯都在清点人数,直到第二天清晨大家集合的时候阵亡的名单才被公布出来,亚伯在公布阵亡名单的时候说道,“我希望我们当中能活下去的人能写信通知这些阵亡士兵的家属他们的消息,以告慰英灵。”直到现在,杰森才知道这场战斗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九个人,阵亡中的大多数人杰森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但是有一个人的名字却让他记忆深刻,那个人就是A团第一分队的队长西蒙,这个粗犷的男人经历了五年血的洗礼却还是没能让他在昨晚撑过去,西蒙的生死并不是由亚伯决定的,如果亚伯可以决定,杰森猜他就算是背也要把他背走,毕竟一个经验丰富队长活着会比死去更有用,但是西蒙却在队伍准备撤离的时候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他用一把短小的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营地里的很多老兵都不想看着他死,他们围过去试图去救他,但是西蒙在那个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杰森觉得就算他跟着队伍一起离开也未必能活过今晚,西蒙的大腿上一半以上的肉都被削掉了,他流的血太多不可能撑过今晚,而且西蒙这样的人也不愿意让大家看着他悲惨的死去。
在公布了阵亡名单后,杰森的肩上才得到了稍微的处理,亚伯在帮他处理箭伤的时候用火烧过的匕首连着他的肉一起把箭头挑了出来,杰森咬着衣服看了一眼箭头,是一个磨利的石块,这个小石子磨得并不细长,所以没扎得很深,对杰森而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拨出箭头后,亚伯拿了块烧的通红的石头压在了杰森不断流血的肩膀上,杰森为此痛的几乎晕了过去,烫完以后抹了刚才烤匕首用的灰,他肩上的伤口就算处理好了。
中午的时候,亚伯带着队伍返回营地,在离营地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亚伯让队伍停下来原地待命,他自己放轻脚步独自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去,不一会亚伯就回来了,他让队伍继续朝着营地前进,当队伍回到营地的时候,烧成炭的屋子还在冒着淡淡的轻烟,营地里铁血矮人和阵亡士兵的尸体已经不知去向,就在大家都觉得困惑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大喊道:“看那里!”在营地外围接近冻杉木林的地方隐约插着什么,亚伯也不清楚是什么,他让队伍放轻脚步前进,随着队伍渐渐接近,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烧焦的空地,二十八根大小相当,长度不一的木棍上插着二十八颗人头,木棍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圈状,上面插着的人头都属于营地里的阵亡士兵,队伍当中有些人当场就呕吐起来,有些人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既哀伤又绝望,而大多数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的眼中流露出了对未来的迷茫,亚伯走到其中一个木棍面前蹲下身查看人头下方的堆堆白骨,这些骨头上原本连着的肉被剃的很干净,骨头上留下了刀刃划过的伤痕,毋庸置疑,这些铁血矮人的援兵在到来之后吃了这些阵亡士兵的尸体,亚伯走到圈的正中,正中木材燃烧完的灰烬已经冷了很久,灰烬周边的土地被蓝色的液体浸透,很明显铁血矮人在这里举行了某些仪式,他们可能在这之后还会回来,亚伯站起来转身朝着队伍说道:“大家分散在营地里寻找可以食用的水和食物,十五分钟后我们离开营地,这些矮人随时可能会回来,马上行动!”
亚伯说完,队伍里的士兵在营地里分散开来,十五分钟过后,多数人徒劳无功,只有少数人在营地里找到几个装水的皮囊和几根烧焦的面包,亚伯带着只有九人的队伍沿着陡峭的山路前进,在一个都是黑色岩石的山顶背后,亚伯决定将队伍驻扎在这里,这里是多莱丘陵其中的一座山包,从它前方很容易就能看到营地的全景,目前仅有九个人的队伍已经不具备在营地驻守的能力,但是在没接到新的命令前,他们不能离开这里,亚伯靠在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破旧的牛皮,上面画着的时间表显示离下次新兵增援还有两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