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一条龙十里开外的某个钟楼内。
两道人影站在顶端,俯瞰着脚下的青山争秀和城市的灯火阑珊。
半晌,其中一人开口询问:“能确定了吗?”
“确定了,那地方是人类异能者的据点之一。”回应他的是一道柔美清冷的女声,好似靡靡天籁,清泉流响。
“确定了就行,这已经是咱们发现的第17处异能者据点,光是这些野路子数量都如此庞大,更别提他们还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的仙宗奇门,咱们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更何况......”
女子回过头,被面纱遮住的脸只露出一双柔媚澄澈的眸子,她扫了眼身后那群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小混混,继续道,“今天已经发泄完了。”
“呃。”男子挠了挠头发,道,“夜姐,就这么莫名其妙把他们揍一顿,是不是不太好?长老告诫过我们要谨慎行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个毛头小贼鬼鬼祟祟的,我见着就不爽。”
“噗。”
女子来到那群小混混面前,揪起领头的那位,冷声道:“还不说实话吗?你们成群结队的到底要做什么?几个凡夫俗子也妄想与我作对?”
被揪起来的小混混都快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这位大姐,啊不不,神仙姐姐,我真不敢跟您作对啊,我们哥儿几个只是打过过,找一个姓叶的家伙而已,跟您们不相干的!”
“姓叶的?”
女子在脑海里回忆一番,确定自己不曾认识过姓叶的人。
“对对,他叫叶舟,我跟他有点儿小恩怨......”
若是叶舟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位指名道姓说他的混混,因为这混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殴打过的欧家少爷欧铁。
要说这欧铁也真够悲催,出来了不着急完成任务,非要跟自家老爹通风报信,叫来几个好手想去找叶舟麻烦,结果刚出城就被面前这女子给逮到深山老林里狠狠地揍了一顿,揍得他是莫名其妙却又不敢怒不敢言。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别人打架都是用拳头,带刀互砍都已经很扯淡了,这货更恐怖,她打人都是带招的啊!
咏春拳啊!
飞燕还巢啊!
佛山无影脚啊!
欧铁不禁在脑子里狠狠回忆,自己到底啥时候惹上这么个煞星了,都没见过,上来就给自己一顿锤,偏偏还不敢还手,因为打不过......
莫非这人是叶舟的帮手?不会吧,那家伙区区一个临时工,也能认识这么强的人?
看来老爹说的是对的,秘研社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欧家可笑可笑,呜呜呜。
女子松开欧铁的衣领,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看来真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打错人了。”
“噗!”
欧铁差点气得一口气儿没背过来。
合着这女的还真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男子突然走过来,对女子说道:“夜姐,长老叫咱们回去一趟,好像有什么突发情况。”
“又有突发情况?长老最近是不是抽风了,隔三差五就说有突发情况。”
“咳咳,这句话你可千万别当他面儿说,你也知道,自从藏山长老夜观星象发现近日天地必有异动后,大家都变得很忙,长老会的人也是天天开会,我觉得他们可能商量着想搞个大新闻。”
“嗯,那就回去吧。”
“那他们怎么办?”
女子思索一番,决定采用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飞身上前给他们一人一脚踹晕了过去。
男子:“......”
——
另一边,叶舟可算把红药的事给赵易生讲完。
赵易生叼着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徐徐道:“说完了?”
“完了。”
“哦,那赶紧滚回去吧,我待会儿还有场戏要看。”
叶舟:“......您老都不怀疑下我说的这些东西嘛?妖怪哎!吸人血的那种!”
赵易生一脸淡然:“然后呢?”
“......”
叶舟拍了下脑门儿,道:“您就当我刚刚放了个屁吧。”
待叶舟和苏鹤汐离开后,赵易生关了店铺,手里拿着烟袋,在寂寥无人的大街上缓缓走着,不知何时,乌云笼罩天空,飘下霏霏细雨。
赵易生也不管被淋湿的头发,他就这么走着,走了快一个钟头,最后来到煤贫路附近的小广场上。
广场里有个木头搭的舞台,几根木桩撑着一块粗糙的红布,没有探照灯,只有几个下矿用的大手电和昏暗的路灯发出来的光照在舞台上,勉强能看见上面还站着几个身穿戏服的艺术演员。
台下则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赵易生叼着烟袋,走到戏台下,一名穿着将军戏服的小生连忙拿来一个小凳摆上,并给赵易生递去一把伞。
他接过伞,坐到小登上,撑开伞后,上面的演员们这才开始了第一句唱词儿。
“何人惊动景阳钟?”
“寇准有军情面奏万岁!”
“宣他上~殿!”
……
台上的角儿们咿咿呀呀唱着演着,台下的赵易生叼着烟袋,“吧嗒吧嗒”抽着,雪白的烟圈犹如一层层薄雾,白霞阑然,凌虚倒影,待演到杨文广刀劈王伦贼,高潮迭起,兴致高昂处,他拍手连叫——
“好!”
雨下得似乎比方才要大了,但戏没完,哪怕衣服被淋湿,唱词儿被雨声掩盖,角儿就不会不停下,赵易生也不会走。
不知何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广场边上,她远远眺望着那简陋不堪的舞台,一双澄澈的眸子满是新奇和喜爱。
“丫头,你那儿太远了,看得清个啥?”赵易生突然开口,指了指自己身侧,“到这儿来看吧。”
小女孩有些犹豫,踌躇了半天,还是过去了,她听力好,即使下着雨,依旧能听到台上的唱曲儿,那声“杨家代代掌帅印,如今见物不见人”,唱得是心酸痛苦,悲从中来。
能唱出这等感情的人,得有多厉害啊,走近点也好,能仔细瞅瞅。
雨中,一老一小守在戏台下,看着台上的角儿们咿咿呀呀,小女孩突然问:“他们唱的什么啊?我听不懂,但觉得蛮好听。”
“一支破曲儿,谁都能唱。”赵易生吐了口烟圈,接着道:“但他们唱出来,就成了咱国家几千年传承下的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