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恩扭过头去,就见妈妈已经昏迷过去,她急得几乎栽倒在地上,只能任由南夜爵将她扶到一边。
医院。
容妈妈躺在病床上,手背还插着输液管,容恩将她的头发向后拨了拨,南夜爵进来的时候,她连忙回头,小心翼翼的将妈妈的手塞入被窝中,“夜,怎么样了?”
南夜爵弯下腰,左手落在她肩膀上,声音刻意压低,“没事,就是失血过多,别怕,我已经安排好了。”
“恩恩,别担心,伯母就是受了些刺激,让她睡会吧。”
容恩眼眶酸涩,这个时候,她已经毫无章法了,妈妈住院的手续都是南夜爵一手办妥的,她双手搂住男人的腰,将冰冷的小脸紧贴在他小腹间,“要是你不在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又急又怕……”容恩双手收拢,南夜爵握住她的双肩,发现她两个肩头都在颤抖着。
“我在这,没事的……”
南夜爵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自然明白是林清月从中作梗,既然对方是使了收买的手段,他就花更多的钱,堵住了那女人的嘴。
一整天,容恩都是魂不守舍的,南夜爵没有去公司,守在她边上,直到接到楚暮的电话后,这才吩咐容恩几句,说他马上回来,便焦急地走出病房。
傍晚的时候,容妈妈醒了,容恩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她让妈妈躺着好好休息,再三叮嘱后,这才小跑着出去,想给她买些吃的回来。
容恩回到病房的时候,透过上半段的玻璃门能看到男人坐在病床前的背影,她想也不想地推门走进去,容妈妈忙擦拭着眼角,男人听闻动静,扭过头来,“恩恩……”
容恩将吃的东西放到床头,脸色骤冷,“你来做什么?出去!”
“我知道,这件事是清月做得不对,恩恩,爷爷和奶奶已经知道了,他们特地让我过来,接你回家的。”容子岩语露欣悦,完全没有顾及容恩眼中的悲戚,说到底,他们容家就是不想自己的孩子流露在外,至于妈妈,这个男人就从未表过态。
“我没有爷爷,奶奶,更没有爸爸。”容恩见床头有果篮和鲜花,她视线微灼,将东西全都拎在手里后丢出去,“你不用再来了,只要你们不闹,我和妈妈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件事的。于我们来说,这是最大的耻辱,所以,别人不会知道你们容家外面还有我这么个孩子……”
容妈妈靠着床头,什么都没有说,她眼神灰暗,对这个男人,仿佛也已经死心了。
容子岩被挡在病房外,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容恩将帘子拉上,索性隔断了他的视线。
过了没多久,男人就走了,容妈妈才醒过来,身体很虚,容恩正在给她喂饭的时候,病房门却是再度被打开了。她以为是查房的医生,回过头时才发现,竟然是警察。
容恩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她放下手中的碗,站了起来。
“请问,你是容恩吗?”
她点了点头,折身将容妈妈的被子掖好,“妈,你先休息。”容恩走出去一步,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拉住,“恩恩……”
“妈,没事,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容妈妈哪里能放心的下,已经隐约感觉出不安,“恩恩……”
容恩跟着警察来到走廊,她特意将门掩上,“请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我们想请你回警局一趟。”年轻的男人说话很强硬,根本不留商量余地。
容恩心想还是那女人的事,只是南夜爵说已经解决了,怎还会这样?“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这件事我们已经私下解决,她也表示不会上诉,该赔偿的,我也没有食言……”
站在左侧的警察很明显地冷笑出声,嘴角勾勒出嘲讽,“私下解决?现在是出了人命,你怎么个私下解决?”
容恩只觉有什么在脑中猛地炸开,一下惊得她意识全无。
出了人命?
“她怎么了?”
“她死了。”
容恩顿觉口干舌燥,有种天旋地转要栽倒的感觉,“不可能,她失血过多,已经抢救过来了……”
“走,回局子里再慢慢交代吧。”两名警察地速度很快,几乎是将容恩架上的车,她心绪不安,到了警察局才反应过来,想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吧,当时是怎么将人推下去的?”
容恩仔细回想那时的细节,审讯室的灯光都集中在她头顶,有些耀眼,她眯起了眼睛,“当时我们在争执,她拉住我的手臂,然后我甩了下……”
负责审问的人每个细节都问到了,反反复复,到了最后容恩只觉疲倦不已,好不容易他们起身,要准备离开,她连忙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出去?”其中一人冷笑道,“就等着吧。”
阴冷的屋子里面,就留下容恩一人,仿佛是四处都照不进阳光。她也没想到楚暮会过来,女子依旧是一副华贵的打扮,当她安然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容恩隐约已经察觉出些许异样。
楚暮盯着她,眼睛里面透出这个年龄的从容,她摘下手套,身子微微向后靠,“想出去吗?”
容恩神色立即染上戒备,“我想见南夜爵。”
“他不会见你的。”楚暮向来惜字如金,铁血手腕,“清月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走了,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离开他,或者蹲一辈子大牢,你自己选吧。”
“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我相信法律还不至于如此盲目。”
“呵,真是天真。”
这句话,南夜爵先前也说过,容恩却向来坚守,“天真也好,执拗也罢,伯母,我已经主动放弃过他两次了,不可能再有第三次,我们说好的,接下来的时间,会全心全意去看着对方,要我离开他,除非,这次是他亲自说出口。”
“你也不看看,你配吗?”
“他爱我,我们就配。”
“哼。”楚暮眼角轻挑,嘴角微扬,却已暗含愠怒,“你应该知道,我有办法让你在这呆一辈子。”
“我也相信,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呆在这的。”
楚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插入兜中,“爵这孩子,需要的女人绝不是像你这样的,你离开他,不然的话……等于便是将他束缚住,你也希望他能过得好。”楚暮见威胁不成,便晓之以情,像容恩这样的,应该吃这一套,“出去后,带着你妈妈离开白沙市,他是怎样的身家背景,你跟了他这么久,清楚吧?”
“伯母。”容恩咬了下唇,嘴角有淡淡的印子渗透出来,她想过楚暮终有一天会找到她,只是没想过,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希望他过得好,我相信,没有什么比我们在一起,更让他心安与快慰的了。我一声不响地离开,不是为了他好,他的牵挂与思念,也会时刻绊住我的脚步,我走不了的……”
楚暮一双眼睛骤冷,容恩视线投向远处,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淡然欣悦,仿佛是看见了男人的身影,楚暮将手套先后戴回去,“既然你态度如此强硬,好,我也将话放在这,我这一关,我永远都别想过!”
南夜爵匆忙赶到警局的时候,恰好楚暮从里面出来。
男人暗黑色的眸子斜睨着她,嘴角紧紧抿起来,一句话没有说便要迈进去。
“爵。”楚暮挽着黑色的真皮手袋,什么时候,她和儿子之间已经疏离至此,“你不用进去了,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交易,她明天就会放出来,到时候,她答应离开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要了做什么?”
南夜爵狭长的眸子在阳光底下承接了那片金黄色,侧过去的视线,能看到他诡谲的潭底那一抹骤然冷却的温度。只是,这两个女人他都太过了解,楚暮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散去的怒意,“妈,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她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当初他将阎冥几乎逼入死地,她都没有低过头,容恩说的话此时还清晰,那时候她都能做到如此,更何况是现在?
“爵。”楚暮明显恼怒,“妈的话你就一句都听不进去?”
“我只要她,别人谁都不要。”南夜爵说完,就迈着长腿走进警局。楚暮侧过身子,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外面站了很久,她很清楚,这次若她执意下去的话,可能,失去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儿子。
她更清楚,这件事太过明显,谁都知道是她暗地里动的手脚,适当的时候,楚暮知道放手,权当是给容恩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南夜爵差点将整个警局撬了,也没有人肯放他进去,容恩在里面呆了一晚,几乎没有合上眼睛,还好第二天天刚放亮,她就见到了裴琅。
这个男人的势力,她一直猜不透,只知道他是从政的,整个家族好像盘踞着白沙市的政界,南夜爵回来后一直想动他,却也留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