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江怡忧美眸一瞪,嘴里还发出“唔唔”的声响,也不知道她答应了没有。
只是景铭已经没有时间去琢磨了,他果断地放开江怡忧,急忙解释道:
“郡主,在下没有恶意。”
景铭一松手,她慌忙扯过落在一旁的被子,而后抱着被子退到了床头边,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庆幸的是,她并没有惊叫出来。
刚刚的一番动作,被子都从身上落了下去了,她是只穿着亵衣睡觉的啊……
景铭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他都这样了,哪有心思看她的身子啊!
“郡主,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景铭低着头,充血的眼中一片赤红,他沉声道。
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江怡忧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狐疑地扫了他一眼,问道:“怎……怎么帮?”
她发现,她的声音到现在还是颤抖的。
“在下服用了某种药,这种药药力过剩,现在需要割腕放血……”
景铭没注意到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劲,又沉声解释道:“中途会昏迷过去,需要郡主帮在下止血。”
景铭说完,也不等江怡忧有没有答应,又从靴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他已经等不了了,现在他的全身血脉在不断地扩张,再等下去只怕会血管爆裂而亡!
“哎!你等等!”
江怡忧惊呼出声,而后似是觉得自己的声音过大了,又自己捂住了嘴巴。
这人怎么这样,她似乎都没有答应帮他吧!还有,他是想在她房间内直接放血吗?明天小染她们看到了,她如何解释?
难道要跟她们说实话,就说昨晚上有一男子闯进了她的闺房?还在她的闺房里面放血?且不管她们信不信,那她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又有何事?”
景铭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使它听起来还勉强算是平淡。
“我去给你找个东西装……”
江怡忧说罢,站了起来,不料她刚一松手,怀里的被子又滑落了下去,她俏脸一红,连忙坐了回去,尴尬道:“你先转过身去。”
景铭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杀人的冲动,牙齿狠狠一咬,身体却听话地转了过去,干脆也闭上了眼睛。
背后传来一阵熙熙嗦嗦的声音,接着又听见她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出去了又回来。
“好了。”
景铭睁开双眼,便见她手中提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一个木桶,木桶中还有一小半清水,景铭像疯了一般夺过木桶,放在房间里的桌子底下,旋即自顾自地坐在桌子旁,挽起自己左臂的衣袖。
匕首的锋芒闪出冷冷的寒光,往涨红的手腕处狠狠的划下!
江怡忧捂嘴轻呼一声,似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果断地就割了下去,旋即撇过目光不去看他。
手腕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煞白煞白,渐渐的,鲜血从伤口里淤出,而后,鲜血突然湍急了起来,瞬间喷涌而出,如同迸裂一般!
一股殷红的血线缓缓地从割裂的手腕处涌出,源源不断地,鲜血如同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线在空中妖艳地摇曳,然后落入木桶中,在清水中荡开,透明的水渐渐变成透明的红……
如同一朵朵在黑色梦魇中绽放的血红色花朵……
景铭的意识渐渐消失,感觉世界变得眩晕而混乱,苍白的嘴唇微微干裂,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四肢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见他没了声音,江怡忧便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心脏却是猛地一颤,眼前的人唇色发白,紧闭的双眼显然是已经昏了过去,可手腕上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她吓了一跳,赶紧找来绷带帮他处理伤口。
确定不再流血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这一忙活下来,额头上也出了不少的汗。
此时想睡也没了心情去睡了,她看着扶在桌子上昏睡过去的景铭,见他面色苍白,柳眉便是微微一蹙,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片刻,只见她轻叹一声,走过去将他拖上了自己的床铺……
而她则是坐在桌子前发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在晚上共处一室呢,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种情况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定会惊掉下巴吧。
这会儿,她又是微微蹙眉,尽管她事先准备了小半桶水,但此时房间内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恰巧此时一股倦意袭来,她缓缓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北里祁都。
夜已经很深了,风变得清冷无比,偶有夜莺啼鸣,却惊不醒熟睡的人……
忽的,一道箫声穿过京城的天空,拂过深邃的夜空,仿佛可以卷星入梦,共同演绎一场风花雪月。
清箫醉柳,朗月轻舟,悠扬缥缈,道尽相思。
当子夜的音律起,梦中溢出你的箫声,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
沁心楼阁屋檐上,一道红色倩影静坐,手中一只短箫,吹出悠扬音律。夜露起了,别人都睡沉了,箫声也就不觉得突兀了,睡梦中的人,脸上不自觉带上了微笑,就连一些人都憋住了鼾声。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未央微微一愣,箫声就停了下来。
转头看去,来人正是意料之中的人。
“老王爷还未休息?”
“你这样,如何让人休息。”
宁宗翰调侃道。
未央自嘲一笑,索性放下短箫,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心情不佳?”
宁宗翰走过去,在未央身旁坐下。
“没什么,只是感慨天地之大,人身渺小而已。”
未央淡淡一笑,道。
宁宗翰闻言,心中隐隐有些感触,此时坐在高高的楼顶之上,放眼望去,屋檐相连,延绵不绝,几乎望不见尽头;抬头仰望,夜空又是那么的宽阔,从视线的这边,到视线的那边,广袤无垠……
“未央是在寻一个人吗?”宁宗翰问道。
其实在今晚的夜宴之上,他早就发觉了她的目光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是。”沉默了片刻,她终是点头承认。
“说说看,兴许老夫还能帮你。”
“我不知道…”
宁宗翰一愣,旋即又问:“他是哪里人?”
“不知道…”
“呃,名字呢?”
“不知道…”
“…”
两人陷入了许久的沉默,宁宗翰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生怕她又来一个不知道。
“老王爷,一生会很久吗?”未央双臂抱膝,埋头问道。
“一生不久,刚好足够遇到那个人……”
“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