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
蓝明坐在吧台后面,时不时的朝前张望。男的英俊帅气,女的靓丽明媚。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玻璃杯里的冰块早已融化殆尽,冰凉的水珠顺着杯壁不断滑落到桌面上。沈佳宜勾着手指一圈一圈漫无目地的拨动着杯壁上的水珠。
“那时候我没接你电话,是因为,因为我气你说分手...所以我...所以让人把我的手机还有房间的电话都拿走了。我不知道...”
“何耀琦。”时隔这么多年她再一次叫了他的全名。只是这一次,没带一丝温度。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微翘的嘴角,何耀琦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沈佳宜平静地开口:“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这些事再拿出来重提也没太多意义。”
阳光穿过咖啡店院子中央四方形的天井照射下来,透过屋檐零星的缝隙均匀地散落在院落中的草坪上。一阵微风吹过,空气里弥漫起一丝淡淡的清草香。
沈佳宜凝望着这一切,说:“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同你们何家人有任何瓜葛。这些年我怨过,恼过,也委屈过。但最后发现自己唯一可做的只有妥协。”转头看向对面的他,沈佳宜轻轻一笑:“妥协了之后我突然就不恨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他摇头,沈佳宜说:“决定妥协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爱过的那个何耀琦已经彻底死了。所以我就不恨啦!真的,何耀琦,我再也不恨你了!”
他坐在她对面,记忆中她眼里看到的一切好像只有美好。曾经的她总爱笑眯眯地支着双手打量他。看到他脸红心跳紧张到落荒而逃的模样就会坐在那儿诡计得逞似得的大笑。想到曾经的种种,何耀琦几近哽咽:“如果当初...”
听到他说‘如果’的时候沈佳宜不由得笑出了声:“知道吗,这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如果’。”
一直到分开,沈佳宜的脸上都始终保持着淡淡地微笑。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明媚而闪亮。
今天的风很大,很凉。走出咖啡厅的时候,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了下来。沈佳宜原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回头透过身后那扇尚未完全闭合的木门,他低头哭泣的身影被永远封存在了她心底,再无声息。
甜橙家
漆黑的夜空里一颗星星也没有。甜橙躺在阳台的藤椅里,一脸担心地看着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坐在那儿发呆地沈佳宜。蓝明刚才在电话告诉她:“看了他们俩,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确实有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蓝明还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哭。”
晚上沈佳宜和杨菁华都留宿在了甜橙家。想到沈佳宜的事,甜橙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抱着枕头跑到客房找杨菁华聊天。躺在床上,甜橙问:“如果你是何耀琦,你会重新选择自己最爱的人吗?”
杨菁华不假思索的说:“不会!”
甜橙惊讶于她的直接,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杨菁华说:“婚姻是一种责任。一旦接受就应该要负责到底。如果一个男人背叛了婚姻,那么纵使他再优秀也不可以选择!”
年轻时我们总是想要追逐爱情。觉得在仅此一次的灿烂年华里没有什么是不能敌过爱情的。可当岁月的恒流卷涌而过后我们又不禁疑问,难道爱情真的可以永恒吗?
越来越多的物质条件摆放在我们面前。我们不得不从单一的外貌,性格,兴趣爱好开始转变,我们学会选择,直到最后将最初的爱情抛之脑后。无数的人或许都会在时光的脚步中渐渐走到现实的大门前。从怦然的情感里逃脱,选择最现实的物质。
于是,无数的人选择了同最合适的人一起共度余生。于是,爱情在这个世界里突然变得难能可贵。
靠坐在窗边,沈佳宜安静地注视眼前逐渐被阳光点亮的城市。那一天她在自己的日记最后写下了这样一句话:相逢无悔,分手无憾。愿未来岁月你我各自安好。
杜毅江看到调派名单的时候何耀琦正在食堂吃饭。
“你什么时候申请的?”
何耀琦抬头瞥了眼他手上的纸,继续低头吃饭。
杜毅江追问:“为什么去?”
“没为什么。”
上次开会的时候他们就听说部队准备往利比里亚派遣一批维和人员。那边战事频发区域动荡。医疗卫生等很多方面都缺乏相对应的资源保障。杜毅江在军校时主修的是野战外科与心胸外科学。加之先前就有到非洲参与医疗救助的经验。会入选是意料之中。只是何耀琦怎么会...
杜毅江跟着何耀琦回到办公室:“这事儿蒋怡知道吗?”
何耀琦摇摇头:“我没告诉她。”
“你疯啦!你都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报名?”
何耀琦反问:“那甜橙呢?你有和她说吗?”
杜毅江被他怼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干咳一声,尴尬地别过头去。办公楼后面的操场上铺满了褐色的梧桐叶,偶尔的阵风吹过,在阳光里泛起淡薄的尘埃。
沉默了一会儿,杜毅江说:“我和你不一样,你结婚了,你做这些决定前应该为你的家人考虑!”
“那你呢?你做决定前有考虑过甜橙吗?”
杜毅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强调:“我和你不一样...我们没结婚,如果有什么意外,她还可以...”后面的话杜毅江没再说下去。在基地看到关于利比里亚的相关报告时他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看着那些濒临绝境满身是血,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孩子与老人。军人的本能让他无法坐视不管!
杜毅江看着这样的何耀琦只觉得不安。他仿佛已经猜到了他选择这条路的真正原因。那个原因让他害怕的不敢细究下去。何耀琦没接他的话,只说了一句:“这是军人的本职!”
晚上十一点,何耀琦回到家。此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换好拖鞋,何耀琦径直走向卧室。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蒋怡这才从露台走进屋里。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敲开了卧室的门。
开门的时候何耀琦已经换下了白天的军装,换上了一套全黑的家居服。蒋怡心里不住感慨,这么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尽也能如此好看。她强装镇定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浅浅地微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埋藏在这笑容背后的是深深地苦涩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