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音也不挣扎,任凭他这般掐着自己,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她最终的结局便是如此,这般死在了他的手里。
思及此,她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眸,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便要一命呜呼时,脖颈上的力道却突然松了下来。
柳元洲颓然地看着她,突然冷笑起来,一字一句地道:“从开始到现在,终究是我奢望了……如今,我终是看清了,原来你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我的,是么?”
杨青音瘫软在床榻上,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是么?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是么?”
见杨青音不语,他又握着她的肩膀问了一句,“告诉我,是不是?!”
“是,你满意了么?”杨青音冷声回应。
“呵呵……”柳元洲嗤笑一声,唤来柳连取过笔墨,飞速写下一纸和离书与自己的姓名,丢在她的面前,“杨青音,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我今日便成全你!”
她拾起那张纸,眸光落在末尾处他那行云流水的名字上时,心猛地抽搐一下,只要有了这张纸,他们今生便能彻底割舍了,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可如今真的见到时,心却像是在滴血一般。
柳连将笔递了上去,杨青音接过后,按着自己有些发颤的右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杨青音,你以为拿了我柳家半数家财便有了倚仗是么?”柳元洲紧紧盯着她,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中尽是恨意,“你想如此这般坐享其成?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完,便拿过那张和离书大步离开了。
杨青音浑身发寒,裹紧了被子仍瑟瑟发抖,她猛然回忆起他那晚在她耳边说的话,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爬上了脑海。
柳元洲回到府上后,唐氏便急急地赶了过来,问道:“如何?人未找到么?”
他不说话,将那和离书递给了唐氏。
唐氏面上闪过一抹喜色,却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急着问道:“孩子呢?孩子如何了?”
“没了。”他说完这两个字,便回了卧房。
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柳元洲甚至不敢去这房中的陈设,只怕再想起那个狠心的女人。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面如覆冰,眼神空洞,仿佛没了魂魄似的,他不敢去想,他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他怕自己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来。
入夜,孤月悬天。
长平推开柳元洲卧房的门,一股浓烈酒气扑鼻而来,她忙抬手挥了两下,急急去寻柳元洲的身影。
她的目光落在床塌时,吓了一跳,急急上前去扶柳元洲,“元洲!你怎么能喝这么多酒?”
柳元洲醉眼朦胧,推了她一把后,喃喃道:“与你无关。”
长平将扶到床上,仔细擦拭着他额角的细汗,满脸心疼,“她不值得你如此,你为何这般固执,你为何就是不肯看看我,我有哪里比不过他?”
长平公主说着,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缓缓凑近他,“元洲,我会比她爱你百倍,你看看我,可好?”
她说着,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见他没有挣扎,竟吻了吻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道:“元洲……”
长平缓缓俯身,晶莹的红唇刚要触碰到他漂亮的薄唇时,却被人抵住了身体。
她惊愕地看着身下的人,柳元洲双眸中却是无一分醉意,全是寒凉。
长平微楞,神色颇为尴尬,柳元洲却已推开她起身,她本以为他又要像从前一般对自己冷言冷语,可柳元洲却突然开口道:“你喜欢我么?”
长平一惊,抬眸看他时,双颊已如烟霞一般通红,“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么?”
柳元洲面上无澜,“那你可想嫁我?”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做梦一般,虽然她可以请父皇赐婚,可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后,也让她心上涌起千层波浪。
长平公主握住柳元洲的手,一字一句地道:“我今生只想与你白头偕老,用不分离。”
柳元洲只觉得眼前这一幕之于他来说无比讽刺,如今的长和曾经的他有什么区别呢?纠缠着一个心都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哪怕被伤得一身是伤,也不肯轻易放手。
他扯了下唇角,冷声道:“我懂了。”
柳元洲说完便没再理会他,径自离开了,长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根本猜不出他的心中所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柳元洲都似从前一般,日日在天香居待着,张致庭作陪,同他饮酒。柳元元洲倒是喝不醉的,可他却得时不时喝上一碗醒酒汤才能口齿清晰地与他交谈。
“柳兄,你……你如今可是状元郎了,如此这般放肆地在这里消遣,当真不怕遭人诟病么?”
柳元洲淡淡一笑,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地道:“好不容易没人管着我了,我自然是要出来松快松快,至于诟病……呵呵,随他们说好了。”
张致庭打了个酒嗝,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是同情地道:“其实,如她那般心机深沉的女子倒真不适合你,娶到家里哪里能踏实?月娘就不同了,贤妻良母,也无甚坏心思,嘿嘿……尤其是我们家那小兔崽子,可爱得紧呢……”
张致庭一提月娘那刚出生的儿子,就满脸喜色,虽说不是他的种吧,可日日看着那臭小子和自己亲近,心中也生出些许莫名的自豪来。
他自顾自地欣喜,全然没注意到柳元洲骤然变得阴沉的脸色,周围莺莺燕燕的劝酒声变小了,几个平日里胆大的姑娘也都不敢劝了。
柳元洲认真看着张致庭,薄唇微扯,声音是紧绷的冰冷,“看来你如今过得十分得意,是吧?”
张致庭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逸的都长了几斤肉……”
他话还未曾说完,柳元洲却豁然起身,一把将眼前的桌子掀翻在地,提起张致庭的衣襟将他甩进地上的狼藉中,厉声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