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柳元洲离开后,杨青音便有些心绪难安。
方才她是实在难压心中之苦一时冲动才同他这般说的,不想他竟又怀疑到了齐思林的身上,往日的誓言于她来说,突然像个笑话一样。
甚至还要拿杨家上下的性命要挟她,当真是她太信任他了,当真以为他会包容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甚至早已忘记了他的本性。
思及此,杨青音突然觉得一阵心寒。
手中握得暖炉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冰凉,杨青音刚要去唤玉柔去帮她换一个,玉柔便匆匆进来了。
“小姐,门口有个自称是‘天香居’的小厮来报,说是姑爷在天香居喝多了。”
杨青音皱了下眉,刚要起身,可想到之前柳元洲那狠戾的模样便作罢了。
“他已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必管他。”她冷冷地道。
“可……可要派人将姑爷接回来?毕竟那地方……”玉柔似想到什么似的,没再说下去。
“不用了,从前又不是没住过。”杨青音有些烦躁地道。
他同她这般赌气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彼时柳元洲正坐在楼上天字一阁喝酒,长平公主就坐在他的身侧,即便她一直在说宫中的趣事给他听,可柳元洲倒像充耳不闻似的,都不回应一句。
他如玉的侧脸透出一抹薄红,几缕黑发垂落,映衬着精致深邃的五官倒有几分颓艳魅惑之色,直叫人心神荡漾。
一侧的长平看得有些呆愣,她自小便在宫中长大,什么精致绝丽的人都见过,可如他这般颓靡都颓得这么勾人的,倒是第一次见。
一侧的柳元洲听不见耳侧的聒噪,有些疑惑饿地转头看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中已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醉意。
“为何不说了,嗯?”
长平回过神来,正想着方才的话头,可柳元洲却朝她摆摆手,“罢了,左右我也不想听。”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跃动地烛火,突然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笑意,“我到底该如何?你还要我如何?!”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猛然起身,突然将眼前的酒菜尽数扫落下在地,杯盏碎裂的声音零落的响起,地上已是一片狼藉,长平公主也吓了一跳,起身退到一侧,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惊愕。
柳元洲双手抵住桌上,微垂着眼眸,脸上尽是无奈疲惫神色。
长平公主见惯了他平日里云淡风轻淡漠如水的模样,全然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地走到他的身边。
“元洲……”她微微抬手,刚要去碰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打开。
手背处传来的钝痛让长平公主不禁皱了下眉,有些压不住火气,开口便道:“她到底有什么好?!你如此这般为她伤情,她却都不曾派人来找你,她根本就是……”
“住口!”柳元洲冷声呵斥,抬眼看她的眼神有些凌厉可怕。
“她如何对我,轮得到你来置喙么?呵呵,你又算什么?嗯?”
长平公主脸上的神情渐渐凝固,“柳元洲,你好大的胆子!”
到底是一直高高在上惯了,长平自认为已经对柳元洲极是忍耐了,可却不想他竟会对她如此无礼?!即便是她的父皇当今的皇上又何曾这样说过话?
柳元州瞥了眼她,没再说话,踉跄朝门口走去。
“站住!”长平厉声呵斥。
柳元洲只当听不见,已经打开了门,长平却猛然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放开。”他冷声开口,刚要去推她,楼下却传来一阵喧闹,众人的起哄声钻入他的耳朵,“这不是柳夫人么?可是来找你家相公的?”
“听闻柳夫人如今有孕了,怎么?柳元洲这是出来偷腥了么……”
柳元洲的目光顺着楼下看去,却见披着一袭雪狐大氅的杨青音已朝楼上走来,他猛地挣扎了一下,可长平却将他抱得更紧,急急开口,“难道你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你么的?!”
“如果你想知道,便别推开我,相信我……”
柳元洲沉默一瞬,没再继续挣扎。
杨青音上楼后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柳元洲在门口,任凭身后的人抱着。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杨青音眼的错愕和震惊便转为了平静,柳元洲死死盯着她,可她却没有发怒,甚至没有像从前一般,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拖走。
他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她却已朝他走了过来。
柳元洲挣开身后的长平,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这就同你……”
‘回家’二字还未说出口,杨青音便打断他的话,淡漠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可是真的在这里,既然这里有人照顾你,我便回去了,你在这好生休息。”
她说完,再也没看他一眼,扶着玉柔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柳元洲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紧握成拳,他一忍再忍,终是大步上前将她拦住。
他喉结微动,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之色,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杨青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见到抱他都能这般无动于衷,他从未见过她因为他身边的女人吃醋,更没听过她对他吐露心声,从开始到现在,他就像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一样,别她的喜怒哀乐牵扯……
柳元洲从没想过自己会卑微到这种地步,甚至一直难以启齿的话,如今都问出了口。
杨青音皱了下眉,本不想理会他,可柳元洲却又近了一步,直将她抵在自己的身体和楼梯之间。
玉柔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去劝柳元洲,“姑爷,使不得……”
“滚。”柳元洲沉声呵斥。
他的眼神太过犀利,让杨青音无处可躲,柳元洲一把攫住她精巧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缓缓凑近她道:“有没有?嗯?”
“柳元洲,你疯了么?这里的人在看着我们。”杨青音挣了两下,可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无计可施,只得低呼腹痛。